清世妄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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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萨吾勒和赵兰若的孩儿们都来一起吃了,那叫一个闹腾。利伯塔斯作为大皇子,一边喝止着较小的孩子们在饭桌上打闹,一边又宠溺地陪着小儿子闹。里里作为大公主,贴心地替兰若喂着新生不到一年的小公主,时不时还向一旁的奶娘请教一二。

一家子看起来倒是其乐融融,就是苦了秦空岳。他几次看向白清,嘴都张开了,话都出口了,声音却次次被孩子的吵闹声淹没了,只得无奈作罢。

白清也不是瞎,被人一直盯着也是能感受到的。想到和簌簌的谈话,她决定给秦空岳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不管他要说什么,今晚她都会耐心听着,但也仅限今晚。

吃完饭,孩子们闹着要去捉虫,兰若立马答应下来,还拼命给白清使眼色,搞得她哭笑不得。

萨吾勒瞄了秦空岳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后,正准备向秦空岳走去,却被兰若以孩子成长不该缺少父爱为由,硬是将他拉走了。临走还不忘用眼神给秦空岳加油打气。

白清和秦空岳安静地喝着茶坐了一会儿。他什么都没说,她有些失望,起身告辞。他却又小心翼翼地跟着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在了她的身后。听脚步声,他似乎想要追上来,却又不知碍于怎样的顾虑,又始终和她保持着距离。

今夜月光是难得的敞亮,一路上还有微微凉风,很是舒爽。

她没拦着他,二人就这

么一路走到了她的院门口。她总算是忍不住了,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这儿是我住的院子,你再跟进来可就失了礼数了。”

“阿清,我……”秦空岳似是有些焦急,又怕惹她不快,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从前的事,我听萨吾勒说了一些,我…我想和你谈谈…行吗?”

白清不语,打量他一阵,看得他的头越来越低,才叹口气叫他进屋去。

进了屋,白清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雪桃,立马随手拿起一个,坐下就开始啃。秦空岳则畏手畏脚地站在一旁。

吃完了一个桃,白清又去拿第二个,瞥见秦空岳的模样,心里很是有些不耐烦。他这模样,怎么显得她要吃人一样?!

“你不是要谈么?那你倒是说话啊?!”

“我、我…我…那个……”秦空岳顿时一激灵,说话都结巴了起来,“我…我听萨吾勒说,从前…从前我和你是夫妻?”

“那又如何?”白清不以为意,肆意享受着甜美的桃汁带来的欢愉,“你自己也说了,那是从前。”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你不快的事?所以你…不要我了?”

秦空岳说这话时谨小慎微的,还带着些委屈的神色,看得白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搞清楚!当初是你托竹吉给我递休书的!甚至那休书还不是你亲手写的!如今这幅委屈巴巴的样子,你也好意思摆给我看?!”

“噫!”秦空

岳见她发了火,顿时弯下腰低下头,不停道歉,“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

“只是怎样?秦空岳,你别以为你还活着,从前的事就都可以一笔勾销了!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姑奶奶我如今没了禁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好欺负了!”

“我不是想一笔勾销!也没有想欺负你!”

秦空岳突然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她,看得她一时愣住了。

自从找回他之后,她很确定他变了,性子唯唯诺诺的,说话做事也是毫无从前随心所欲的感觉了。她本想着这样也好,往后再不纠缠,就此各过各的。

可他方才抬头那一眼,却又让她心跳不已,仿佛从前的他回来了。

“我不是想让你就这么原谅我。我知道,我曾经做了很过分的事。可人生在世,孰能无过?”

“阿清,我在黑暗中醒来,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的,不知自己为何活着。可从那天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生命的全部意义便是你。我不奢望你原谅我,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补过也好,赎罪也罢,我不想就这么错过。”

“即便…即便我努力过了,你还是选择不要我了,也请允许我能陪在你身边…不!只要能看见你,就够了。好吗?”

白清沉默不语。

犹记得当初玉霞曾说过,秦空岳知道他中了鹿渊下的毒,知道他会在那一战中死去。可他不甘心

,所以他和玉霞达成了交易,玉霞教他君依禁术,让他得以像韶华那样分出另一个自己来。

此术消耗颇大,尽管他已经将绝大部分力量都分给了那个即将承受命运的自己,可那具身体仍然不够强大,但只是用来承受他该承受的命运,却是足够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留下的这个他太弱不禁风,从一开始见到他到现在,白清就一直觉得他变怯懦了。可即便是这样怯懦的他,在这种时候却也会有这样刚毅的眼神,该说不愧是他么?

“好啊~!我们拭目以待。”

白清久违地对他露出了笑容,状似漫不经心地将桃核扔出了窗外,听着桃核落地时轻轻的噗通一声,她的心情突然变得极好。

秦空岳似是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愣了一会儿,才如获至宝地凑到她跟前,追问道:“当真?!谢、谢谢!阿清!我、我、我真的……”

“别贴这么近~!”白清假意推开他,力道却轻得几乎察觉不到,“我可没说你从前做过的事就这么算了~!”

“嗯!”

秦空岳痴痴地笑着,如同孩童般天真灿烂。

往后的日子还长,未来究竟会如何发展亦未可知。但白清深知,母亲替她改命成功了。如今的她,可自由选择究竟想做一个怎样的人,可自己选择是否与他人携手并进,可以亲自感受这世间种种。

启越位居北地,夜间的风本该是冷的,如今吹在脸上

,却教人如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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