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耀长长地叹了口气。
“正因为我不怕他,所以才被他挤压。”
雷响直接问道:
“班子成员都站队他那边?”
“即便不站队他那边,也不敢靠近我啊!
我主持召开的会议,班子成员能推的都推。
中层的头头脑脑纷纷‘告病’不敢来!
他们都害怕到场后会被当成‘我的人’而遭到田福生的打压!”
田福生的霸道,雷响不是不知道。
但霸道到让班子成员和中层干部,不敢参加二把手主持召开的会议,还是惊为人叹。
雷响心存疑惑。
“真是这样?”
雷光耀苦笑。
“有一次在我主持召开的会议上,阳经海对我提的建议表示支持。
结果每到田福生主持召开的会议,阳经海总是被点名批评。
不是这样做不好,就是那样做不对!
而且那年年终绩效奖,阳经海及他分管的部门倒数第一!
自此之后,阳经海就学乖了。
能避开我就尽量避开,更不用说工作上的支持了。
田福生这一招,也警示着其他班子成员。”
雷响不禁爆粗。
“他乃乃的,他那是杀鸡给猴看呢!
厂纪委是干什么的,起不到监督的作用?”
见雷响一脸的纯净和天真,雷光耀拍了拍雷鸣的肩膀。
“现在很难找到你这么纯净的人!
我告诉你,厂纪委在田福生面前算个屁!
田福生为什么那么霸道和强悍,就是我们的机制有问题!
所有的权力都在他的手上,公司纪委监督太远,厂纪委监督太软。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不霸道都难!
在田福生的手下,你想干点实事根本不可能,除非你没有涉及到他的利益!”
雷响愣愣地听着。
他天真地想让雷光耀出面解决蔗区蔗贩子和污染问题,看来几乎不可能!
端起酒杯跟雷光耀碰了碰。
“雷厂长,这杯我敬你!
既然你二把手一点儿权力都没有,
就想办法坐上一把手的位置!
我这不是开玩笑!”
雷光耀也愣笑道。
“不是开玩笑,就过过嘴瘾,我听着也很过瘾!
说实话,今天林总对我的态度你也看到了。
别说一把手,二把手我都有可能当不了!”
“林总只是一个副总,他没有权力免你啊!”
“他可是副总朱日兵的人,他说什么朱日兵不听?”
提到朱日兵,雷响来了劲。
“朱日兵的头上还有总经理呢!
新来的总经理不会也被他架空吧?”
雷光耀思忖片刻担心道。
“万一新来的总经理跟朱日兵沆瀣一气呢?”
“所以,你得马上到公司了解情况啊!
你在公司里工作那么多年,应该有些人脉资源吧?”
雷响这么一提醒,雷光耀有所顿悟。
“当然有!
可现在是朱日兵的天下,他们也讲不了话。”
“雷厂长,别太把朱日兵当回事!
即便新任总经理跟他是一伙的,他一时半会也架空不了!
所以,我是你就赶紧到公司活动活动,或许你真有坐上一把手的机遇和运气。”
雷光耀终于被雷响说动,高兴地举起了杯。
“雷响同志,你说得有道理!
我会找时间到公司找找老领导老同事,不管结果如何,先去活动再说。”
话音落下,雷响突然指了指窗外的茶楼大院。
雷光耀抬头望去。
只见公司副总林震民和田福生从茶楼里走出来,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去。
来到车子边上,田福生急忙哈着腰,打开车门。
一个中等个头黑瘦的男子从车里下来。
雷响脱口而出:“朱日兵!”
雷光耀一拍大腿。
“我说呢,真的搞到一块去了!
不会新任老总也一块来吧?”
雷响莫名地坚定摇头。
“新任老总应该不会跟他们搞到一块!”
雷光耀一怔:
“你怎么知道?”
“直觉!”
雷光耀无语。
两人看着朱日兵下车,跟林震民和田福生握手。
然后往茶楼里走。
雷光耀端着酒杯跟雷响碰了碰。
“人家这是庆功呢,田福生这次总算立了大功。
说不准提为公司副总都有可能!”
雷响接过话:
“不得不承认,田福生在工作上还是有一套的。
在官场上应该更游刃有余!
但是,他能不能当公司副总,林震民没有说话的份。
朱日兵说了也不算,新任老总说了才算!”
虽然雷响刚进入官场,虽然官比雷光耀小。
可说起话来却比雷光耀豪迈坚定得多。
重要的是很有自己的想法!
这也是雷光耀愿意让雷响靠近的原因之一。
雷光耀沉吟片刻,道出心里的想法。
“说实话,田福生的提拔,或许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机会!
他不走,我怎么能坐上厂党委一把手的位置?”
雷响摆手道:
“这种人提上去更加祸害老百姓!
再说了他提不上去,
你也可以想办法坐到一把手的位置!”
雷光耀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尽。
“兄弟,你真心希望我坐上厂党委一把手的位置?”
雷响坚定点头:
“当然!”
“那是为什么?”
雷响给雷光耀加了酒,再给自己加上。
“第一,你有这个能力,完全可以掌控松岭糖厂的大局。
第二,蔗区存在的问题和被污染的问题急需解决。
田福生对这些问题视而不见,你手上有权,出手解决这些问题毋庸置疑。”
“兄弟,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雷光耀一口一个兄弟,雷响突然想到了阳经海。
在酒桌上,阳经海也是开口闭口一个兄弟,可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
雷光耀会是这样的人吗?
不,不,雷光耀跟阳经海本本质上就不是同一类!
雷响坚定地看着雷光耀。
“因为你是个有情怀的人!”
雷光耀深受感动,轻轻地拍了拍雷响的肩膀。
“兄弟,咱们是一路人!
今天在事发现场,看到死者白发苍苍的父母和年幼的孩子,你的眼圈红了!
说实话,我们都有着善良的天性,这是好事!
可这种天性在官场走不远啊!
要想在官场上混下去,心不能太软,该硬的时候就得硬!”
雷响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刚才看到田福生和林震民及朱日兵在一起,
以为雷光耀会受到打击,
没成想对他不仅没有影响,反而愈加自信。
就在这时,雷光耀的手机响起。
雷光耀接过,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来吧,咱们把桌上的酒清了,然后咱们走人!”
桌上的两瓶酒,只剩下半瓶。
虽然不是高度酒,但雷响头还是有点发胀。
要命的是浑身燥热,荷尔蒙似乎已经蠢蠢欲动。
两人碰了碰杯,把杯里的酒清了后走出茶楼。
大兵的车子已经在门口等候,两人上了车。
雷光耀挥了挥手。
“走,到桄榔村去!”
雷响一怔。
“雷厂长,要到死者家吗?那里有阳厂长他们呢。”
“我知道,田福生不放心,怕死者家属再闹事,派阳厂长过去看着呢。
我们去祭奠一下死者,才三十多岁就走了。
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属很可怜。”
雷响嗯了声,不再说话,看着窗外的夜色。
雷光耀天性善良,也是个想干事的人。
如果他坐上一把手的位置,解决蔗区的抢蔗和污染问题不在话下!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靠近了桄榔村。
雷响给阳经海打了电话,说他跟雷光耀马上到村口了,不知道死者的家在哪里。
阳经海告诉了雷响方向。
不一会儿,车子驰到死者家门口。
此时死者家小院里灯火通明。
做道场的人敲锣打鼓,念经声和哭声响成一片。
雷响跟着雷光耀走进了小院。
小院有四、五十个平米,院子中央一座用脚手架和帆布搭起的高大灵棚赫然在目,大约二十平方米左右。
灵棚里几个大花圈一字排开,中间是一副大棺材。
棺材前面的供桌上,摆着死者的遗像和几样水果、几碟白皮糕点,靠东西两侧放着四五张桌子、六七把椅子。
做道场的有五六个人,他们敲锣打鼓,嘴里念念有词。
在死者的棺木边,坐着死者的妻小及父母,另有七、八个农妇在旁边陪着。
阳经海和几个中层干部,看到雷光耀和雷响走进来立即迎了上来。
阳经海低声说道:“雷厂长,你们来了!”
雷响和雷光耀同声应了声。
雷光耀笑了笑。
“以后你们叫雷响,就叫小雷厂长,这样我们就不会搞混了!”
雷响笑着点头。
众人齐笑。
雷光耀挥了挥手。
走到供桌遗像前鞠躬烧了三支香。
又来到死者父母及妻儿跟前,拿出二千元钱放到死者父母的手上。
老人推辞了一下,最后还是收下了。
雷响见状,烧了香,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
阳经海和几个中层干部跟着给死者烧香。
有些给了钱,有些说身上不带钱。
死者的父母看到厂领导竟然给白份子钱,
感动得直握着雷光耀的手千恩万谢。
雷光耀对两位老人又是一番安慰。
从死者家小院出来。
阳经海说道:
“雷厂长,村里的习俗,死者要在家里停留三天。
按田厂长的意思,我们得在这里守三天二夜。”
阳经海的话没说完,雷光耀就知道他的意思。
“三天二夜你们报下乡补助吧,到时候拿给我签字。”
几个中层干部脸上露出了笑容。
阳经海当然也很高兴。
相对于田福生来说,雷光耀更考虑部下的福利待遇。
阳经海问道:
“雷厂长,是按标准下乡补助二百元吗?”
雷光耀四下看了看。
“对,就按标准报!怎么不见方达亮?
他可是农务科科长,这里理应有他才是!”
阳经海叹了口气。
“请假了,说他母亲突发疾病住进了医院。”
雷响脑子不自觉地闪过方达亮那张狡诈的脸。
雷光耀点了点头。
“好,填报下乡补助的就你们守在这里的几个!”
大家都知道雷光耀的意思。
方达亮经常投机虚报下乡补助。
雷光耀忍无可忍几次拒签,方达亮由此对雷光耀心有恶意。
安排好一切,雷响跟着雷光耀上了车往厂里去。
回到房间,雷响的荷尔蒙直线上升。
晚上喝的牛鞭酒和那些功能菜持续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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