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厅内,顾承天话落,李正阳已怒目而视:“凤儿既曾经是你的记名弟子,你为何全不念旧情,处处帮别人针对她!”
顾承天眉头一蹙:“我只是就事论事,并未掺杂个人感情。”
“未掺杂个人感情!”李正阳反问道:“那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说着一指孟长星:“你敢说你不是喜欢她才站在这里的!”
顾承天面色微微一滞,便又恢复了淡然无波:“是,我是心悦她,可我所说是实情,并无虚言。”
长星听得浑身一震,她对顾承天的感情很复杂,一直不敢正视内心,处于一种逃避状态,这样冷不防地,听他清晰明了地当众承认,长星的脸还是隐隐有些发烧。
萧隐看着色染绯红的长星,一颗心直往谷底沉去,长星在他面前,从未出现过这样少女的羞涩......
李正阳没想到顾承天承认的干脆利索,心中怨愤:好你个顾承天,枉凤儿对你一往情深!张口就要怼,简阳真君已出言道:“我已派弟子去接孟家人,待我们回到望海城,想必他们也就能到了,究竟真相如何,到时一问便知。”
“正是这个理儿。”明法真君点头道。
李正阳不语,白禾劝道:“应该如此,不过是多等两天而已。”
他在旁边看戏看得十分认真,原本以为是场悬疑剧,谁知后来竟变成了一场认亲闹剧,看李正阳被个小丫头怼的怒火朝天,他心里头其实挺乐呵,而且这孟紫宸虽不愿验精血,可眼神清亮,神态自若,看着不像是撒谎的,那李正阳半路认来的那个孙女儿,难道真是假冒的?
“等两天就等两天!”李正阳一甩衣袖,又道:“不过,老夫可不敢再乘这灵舟了,这就与孙女先走!”
话音未落,却听一个娇娇怯怯的声音响起:“祖父!”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孟长凤手撑着门柱,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长星眸光猛地一闪,她可算是来了!
“凤儿!”李正阳大惊,忙上前扶住她:“你伤如此重,还出来做什么?”
孟长凤微微摇头,强撑着身体盈盈下拜:“因我之顾,累的众位真君不得安宁,明凤深感愧疚……”
她面无血色,樱唇淡白,峨眉紧蹙若西子,身形细弱比飞燕,腮边隐有粉泪,让人望之生怜。众人目光不禁又落在长星身上,她身姿挺拔如青松,芳华葳蕤自生光,翠眉入鬓,星眸坚定,整个人英姿飒爽,又生机勃勃。
长星目光紧紧盯着孟长凤,可以感觉出,她周身灵息紊乱,确实是受了重伤,且伤及了根本!长星心中不禁讶然,她上灵舟之前还是好好的!究竟为何,会悄无声息地变成这副模样?亦或是她上舟之前就已重伤......对,当时她带着那可以隔绝神识的斗笠,不仅没看见她的面容,且也完全看不见她的身体状态......
李正阳一把扶起孟长凤,道:“你何必?祖父这就带你走!”
“祖父,若不能澄清事实,以后我在李家要如何自处?”孟长凤眸光中泪光闪闪,“我不能容她这般污蔑我!”
孟长凤说着,又强撑着冲简阳真君一拜,道:“真君其实大可不必等到望海城,如今这灵舟中,还有孟家人,她就在敞厅外,叫她进来一问便知!”
长星感觉到顾承天的身形微微动了动,忙抬头去看他,顾承天也正低头向她看来,四目一触,都是一怔,可随即长星便看到顾承天快速动了动嘴唇:“长蕾有问题!”
长蕾?孟长凤说的孟家人,是孟长蕾,她何时来的?自己在帐篷内被困了三日,根本不知道孟长蕾也在东海,而且,看孟长凤现在这样子,那她必定与孟长蕾已达成了协议!
长星垂眸不语,孟长凤一直没有现身,并不知道这敞厅之内发生了什么,那她此时出现,所说所做才是她的目的,被人偷袭受伤恐怕只是个引出目的的幌子......长星唇角勾了勾,李家的身份,既然你那么想要,给你就是,反正......长星目光瞟了一眼李正阳,反正我也不要!
简阳真君看着孟长凤,面色不变,眸中厉色却一闪,这个孟长凤实在是诡异!那日明明察觉到她身上有魔气和血煞之气,可今日他几番探查,魔气和血煞之气竟无影无踪,身体内也并无异常。
若说是她是自伤嫁祸长星,可这又太匪夷所思了,她身上的伤实在太重,几乎到了散功的境地,如不能好好调养,且不说修为不保,就是性命也要搭上!要说她无辜,简阳真君一个字都不信,可却又丝毫找不到漏洞……
“怎么?简阳真君不是要找孟家人吗?如今有现成的,竟不敢请来相见吗?”李正阳面上带着讥诮。
“那就请那位弟子来问问吧。”简阳真君微微点头。
孟长蕾站在敞厅外,心中惴惴不安,矛盾与不安已将她折磨的憔悴不堪,她想听听敞厅中在说什么,可敞厅设有禁制,她根本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不看见。
刚才孟长凤从她身边进入敞厅,孟长蕾的心猛地悬了起来,如同等待行刑的犯人,被押上刑场,等待着刽子手随时落下的砍头刀。
听到传唤,孟长蕾走了进去。
一眼看到师祖明法真君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而且厅中还有这么多元婴真君,孟长蕾本就不安的内心更添慌张,再一看自己的师尊顾承天正立在当地,静静看着自己。
师尊的面色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孟长蕾知道,那目光里有失望,有痛心,还有愤怒!
孟长蕾心头突然涌上一股不可言喻的害怕,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对着顾承天唤道:“师尊!”
李正阳已冷哼一声,对顾承天道:“顾真人这是做什么?!”
顾承话,只是收回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简阳真君已开口问话。
“弟……子,弟子,孟长蕾,拜见几位真君。”
简阳真君微微颔首:“你可认识她们。”说着,一指孟长凤和孟长星。
“认,认识。”孟长蕾点头:“是我同族的姐妹,七姐孟长凤、和九姐孟长星。”
简阳真君正要再问,一边李正阳手中却突然多了一份画像,打开一抛,画像便悬浮于半空,画像是伤是一个姿色秀美的少女,正言笑晏晏地立在一株玉兰花下,眼神灵动,仿似真人。
“这副图上的人你可认识?”李正阳微弯了身形,沉声问道。
孟长蕾细细地看着那幅画,尽管画中的人要年轻得多,而且也鲜艳的多,可她还是一眼认出来了画中人是七婶,那个一直在后山清修的女子,虽她只见过几眼,但却记忆深刻。
孟长蕾看得时间太久,李正阳心生不满,但依旧耐着性子,温言道:“这是几十年前的样貌,即便会老些,可五官应该是不变的,认不是认识你只管说就好。”
说什么?说我认识她,她是孟长星的娘!还是按照孟长凤交代的那样说,那是孟长凤的娘?
孟家还有那么多人,她不明白孟长凤让她撒谎的目的,即便现在她说了,回到陆地再找孟家任来问,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到时候她要如何面对家族,又要如何面对师尊?
可若她不说,陆澈要怎么办,孟长凤给他下了药,若一个月内不吃下解药,陆澈就没救了,不仅没救了,还会记忆错乱,再也不记得她……
一想到这,孟长蕾便心如刀绞。
“认……识,她是我婶婶,是孟长凤的娘!”孟长蕾低着头,一边说一边伸手指向孟长凤。
顾承天身形未动,眼眸中蓦地划过一丝痛色,孟长蕾是他的首徒,资质出众,根骨奇佳,他对她寄予厚望,可她.....
李正阳略微弯着的腰身,直了起来,微不可见的轻呼出一口气,孟长凤看在眼中,眸光闪了闪,他还是起疑了……
“你还有何话可说?”李正阳看向孟长星。
“无话。”孟长星微微一笑,“不过,这些与我又有何关系?”
李正阳一怔,厅中其他人也是一怔,唯有简阳真君眸中划过一丝亮芒,一直站在长星身边静默无语的萧隐微一愣神,唇角也迅速往上勾了勾。
“这不是你想要胡乱攀亲,才整出来的事吗?如何又与你无关?”不知为何,李正阳觉得自己已被眼前这小女修,磨平了脾气。
长星看他一眼,一副“鬼才想和你攀亲”的表情,对在座众人道:“我早就说过不验精血,不认亲,如今我站在这,不是为了查明我是否偷袭她吗?如今,苦主和嫌疑人都在场,诸位真君不问问当事人的说法吗?”
全场静默,东海修士都被这翻转整的有点懵,刘大河已叫道:“哎,我说你这丫头,你不认亲,说那么多干什么?”
“正阳真君问,我就说了,有问题么?”长星说着瞟一眼孟长凤。
孟长凤身形一滞,她那会假装受伤遇袭,李正阳赶到时,就已昏迷不醒了,后来诸位真君到场后,她依旧因“伤重”没有说话。
今晚整出这一幕,目的有二。
其一,借今日之机会,去除简阳真君对她的怀疑,保护冥夜魔君不暴露。
其二,其实就是让李正阳和孟长星对上,让孟长星迫不得已表露身份,更坐实,孟长星喜欢抢自己东西的“事实”,让李正阳彻底厌弃她,从此无缘李家,冥夜魔君说过她身体重塑,早就不是原来的筋骨血脉了,再有孟长蕾的证明,孟长星根本无法证明自己才是李楚嫣的女儿,至于孟家人,她一点都不担心,孟家人如今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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