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长星说要见孟朵,八叔已点着头道:“这简单,我这就派人去叫她过来。”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过去吧。”长星淡淡地打断,立起身。
长星突然的冷淡,让八叔有些摸不着头脑,轻咳一声,喊过来一个练气弟子吩咐道:“带你九姑姑过去。”
林天扬一步跨至长星身边:“师叔我也去!”
赵钰也已无声无息地站在林天扬身边,长星看一眼二人,没有反对。
孟朵和孟长云就被安置在后堂一边的跨院里,长星让二人守在院子里,一个人先去看了孟长云。
当初在孟家时,八姐长云最是恭顺善良,又不爱争执,虽与长星没有太大交集,可对长星却一直温和有礼,这种温和有礼不同于孟杉的虚情假意,是真心的,即便淡淡的,可对于缺爱的长星来说也极为珍贵。
长星为了摆脱被送出去当侍妾的命运,暗中策划毁容,后被家族彻底放弃,最后,长云和孟朵被送给了烈阳道人,虽然长星明白,长云被送给烈阳道人和她没有直接原因,可长星依旧会觉得内疚。
长云静静地躺在床上,苍白而又脆弱,呼吸清浅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长星仔细探过的她的脉象,暗叹一声,从乾坤戒中掏出一粒丹药,喂进她口中,又替她细细化解了药力,见她脸色明显红润了许多,这才转身离开。
孟朵就住在隔壁,长星的手刚敲到门扉上,屋门“哗!”一下被打开了,屋内的孟朵目光沉沉地盯着长星,半晌才垂下眼睑,转身回到桌旁坐下:“进来吧,要问什么就问吧。”
长星走过去坐在孟朵对面,她觉得孟朵此刻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太正常,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表面看着沉静,可内里的歇斯底里却让人不寒而栗。
想到孟家的危机,长星犹豫一下,还是开口了:“十四姑姑,平时烈阳道人可有什么异常,或者……他有没有和高阶修士接触过?”
“不知道。”孟朵神色和声音都淡淡的。
长星可以感觉得出来,她的回答并不是故意搪塞,是真的不知道。没有一丝线索,长星微微有些失望。
“那你好好休息。”长星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个小瓷瓶,道:“这是疗伤丹药。”
说着就要告辞离去,既然没有线索,她还要去找族长问问情况。
“这就走了?”孟朵突然讥讽一笑:“怎么?嫌弃我脏?”
这笑容尖刻又刺目。
长星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当年孟朵娇俏、娇憨的笑脸,与眼前的这张苍白刻薄的脸,竟无一毫相同之处,心中一叹:也是可怜人!
转身又坐回座位,长星笑道:“是怕扰了你休息,既然你愿意说话,我就陪你。”
孟朵冷冷‘哼’了一声,面色却已恢复了平静,紧盯着长星的脸,问道:“你脸上的疤是如何去除的?还是说,当时一切都是你装的,你根本就没有中蛇胆草的毒?也没有被毁容?”
长星眼神看向窗外,淡淡道:“毁容是真的,只是后来遇到了些机缘,才去除了。”
“只怕没这么简单吧?”孟杉轻轻抚弄着自己的手指,冷笑道:“世上哪里会有这样的机缘,能将蛇胆草毁容的肌肤修复。”
“这些年里,我一直不停在想,当初怎么就那么巧,你的脸恰好就毁容了,要不然送给烈阳道人的就是你不是我!”孟朵声音突然高亢起来,双眼如淬了毒一样,死死盯着长星。
长星眉头微微皱了皱:看着样子,孟朵似乎认为当初自己是假装毁容,而且把这么多年的不幸遭遇全都算到自己头上了?难道孟朵忘记了,当初孟杉给自己下了蛇胆草,她不仅知情,还算是帮凶。
长星似笑非笑地看向孟朵:“不,如果我没毁容,你依旧会被送给烈阳道人,而我,会被送去蒋家。”
“你!你,你怎么知道?”孟杉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如厉鬼一般,青白一片,双眼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长星:“原来,你早就知道?”
“碰巧听到你和孟杉说话而已。”
“所以……所以,你就将计就计毁了自己的脸?”
长星脸色平静,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怎么下得去手?”
“无欲则刚,不管是什么蒋家还是别家,我都不想去,所以,没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孟朵呆呆地看着长星,半晌,身体似被抽去全身骨头一般,突然颓然地软了下来。
孟朵只比长星大几岁,此时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在修真界已是很年轻了,可是当初孟朵已是练气五层的修为,现在才只有练气一层,这些年,她应该也是糟了不少罪。
长星看着她憔悴苍老的容颜,有些不忍:“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已经过去了,还是向前看,尽快修养,重新修炼吧,日子总会好的……”
“你知道什么!”孟朵突然抬起头,打断了长星的话,双目含泪,道:“你知道什么?说的轻巧!过去?要怎么过去!你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人!死在他手下的女修不计其数!他就是个魔鬼!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孟朵说的又快又急,胸腔剧烈的起伏着,粗重的喘息声令她脸颊微微泛起一丝血色:“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真是太狠毒了……你现在修为高,年轻貌美,所有人都对你好,一切顺遂,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我已经这么惨了,为什么你还要告诉我真相来折磨我?你很得意吗!”
长星突然觉得很没意思,难道她什么都不说,任由孟朵怀恨,这样才是对的?所有人都只看到她现在的风光,可所有人都没有问过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不是孟朵,不愿意把自己的伤口展览给别人看,难道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她虽不追求人人喜欢,但也绝不愿背负莫名其妙的恨意。
“你这么惨,和我没有关系,如果当初你肯像我一样放弃那张皮囊,说不定,就不是现在这番光景了。”长星淡淡说着,起身向门口走去。
“不!你不许走!”孟朵突然站起身,向长星扑来:“你没经历过我经历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如果是你落到他手里,只怕比我还惨!”
可孟朵的话音还未落,长星的身影早已飘然远去,不见了踪影,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口中喃喃……
林天扬和赵钰就在院中,房内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此刻看到孟朵的惨样,心中连一丝同情都欠奉。
“就算是我师叔落到你那种境地,也一定会比你过得好!”林天扬不屑地哼了一声:“自己不行,就怨天怨地怨灵气!呸呸呸!我师叔怎么会落到你那番境地,真是乌鸦嘴!”
“走了!”赵钰微微侧头,看一眼抽自己嘴巴子的林天扬,嘴角微微一抽。
云翳城蒋家别院。
蒋琛双眼微闭,听着手下白三的禀报:“……梅白相说,那女修筑基中期修为,十分厉害,一人单挑四人,他自己和陈梁玉都受了重伤,陈家那个名叫陈修的筑基初期长老,还没到家就死了,就连烈阳道人也受了伤,只是伤势如何,就不清楚了……”
“而且梅白相还说,那女修似乎知道了是背后有人操纵,不过她以为是靠烈阳道人合谋的,暂时还没想到是梅家……”
屋内的滴漏发出清脆的水滴落下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令原本静谧的空气更添几分压抑,白三的心随着那滴漏声,一下一下地绷紧了:公子久久不语,这是发怒了!
半晌,蒋琛才懒懒问道:“筑基中期女修?可知她的来历?”
“来历不知,不过梅白相说长得十分貌美,名字叫……叫孟长星!”
“你说什么!”蒋琛突然直起身子:“叫孟长星!”
白三被蒋琛的气势惊吓,一时竟磕磕巴巴起来:“属下......不......不敢胡说!是叫孟长星!梅白相......就是这么说的!”
蒋琛面上神情已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身子又半躺回去,双手拢在衣袖里,指尖微微捻动着,仿佛当初指尖的白骨森森只是错觉:她掉进了飞仙堑,早已是连渣都不剩了,不会是她!那就是有人冒名顶替!
“你先下去吧。”蒋琛淡淡吩咐。
白三如蒙大赦,急忙向外退去。
蒋琛眉头紧锁:这次围剿孟家,完全是因为他偶然发现,在孟家有碎片的气息,刚好梅、陈、李三家联合了烈阳道人想要瓜分孟家,不过梅家野心太大,哪甘心于分得的那点利益,才辗转求到了他这里。
虽说以他的手段,不用这么周折也可以得到那块碎片,但他利用碎片吸收魔气的事,除了蒋家族长和近身的南老和无心知道外,再无人知晓,若做的多了难免露出马脚,能不露面就处理了孟家,得到自己想要的,何乐而不为?
他干脆顺水推舟,答应最后趁着他们两败俱伤,帮梅家处理了陈、李两家,让梅家成为秀水山唯一家族,但代价就是孟家老宅。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女修来!差点坏了他的好事!
不行!这块碎片他志在必得!蒋琛静坐片刻,起身向后院厢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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