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调查局
第596章 落子于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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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的动力何来?”

“棋局胜负已定,成仙之门什么时候开启?”

“你和华纳、青帝之间,到底是是敌是友?”

这就是安妮的灵魂三问,她虽然是五一地区的精英间谍,但现在已经看不清我的战斗思路。

“安妮小姐,没有敌我——人类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就是智者的选择。”

“大山即是大自然,大自然之力,即是天之力。人定胜天,本来就存在,只不过到了现在,人类泯灭灵性,忘记了祖宗的教诲。”

“一切都需要契机,成仙之门也是如此。过去,我走过太多地方,对成仙之门的追查殚精竭虑,但却无所收获。如今,是揭开秘密的时候了。”

在第三局对弈中,华纳首先溃败,放弃了思考。

青帝一个人苦苦支撑,应对残局变化。

棋盘上,一块落入白棋阵中的黑棋左冲右突,没有活路,大约有二十个棋子,面临连根拔起。

“叶开,我已经支撑不住了……”青帝的喘息声在电话里越发令人感到窒息。

“已经到了生死临界点,支撑下去——”

噗的一声,青帝喷出一口鲜血,面前的棋盘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他失去战斗力,那些站在群山之巅的黑色“棋子”也就失去了信心。

这局棋,必败无疑。

安妮抱着胳膊,紧紧咬着嘴唇,注视着我的脸。

“风、林、火、山。”

我缓缓地说了四个字,这是一切战斗的精华,东海小国潜心学习了华夏兵法文化,总结而来。

这四个字的原意是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最早出自于《孙子兵法》的军争篇——风林火山,宁死不屈,战意如刀,至死不休。

“是战死?你要他们战死?”

安妮惊叫起来,她对于全世界的战争文化有过广泛研究,明白每个国家的战争准则。

东海小国的部队以“风林火山”为主旨,胜利,则光耀天下,威震四方,失败,则剖腹自尽,殉葬天下。

“不,我要他们放弃。战斗讲求的是顺其自然,不要逆势而行。当下,他们必须放弃——以退为进。”

我看清了,黑白对弈之时,双方都在拼命争抢地盘,几乎寸土必争。

这是围棋的法则,地盘多的一方获胜。

下法越务实,胜利的可能性越大。

当下,我要青帝改变思路,从务实改为务虚。

放弃与白棋的正面决战,变成行云流水,进退自如。

在华夏的几大棋圣之中,范西屏、施襄夏二位的对弈思路,正是如此。

“流水不争先”“抽刀断水水更流”……这才是最高明的对弈思路。

“什么?”青帝已经倒下,手捂胸口,无法进行。

“凯瑟琳,凯瑟琳……”我大声招呼。

很快,凯瑟琳出现在视频通话中。

我吩咐她,把摄像头对准棋盘,我每说一步,她就在棋盘上放下一颗棋子。

此刻,我代表黑棋,每下一步,群山上的“黑棋”就落一子。

相应的,白棋的路数自动出现,那些代表“白棋”的人,就会在正确的位置出现。

这种天人交战的盛况,华夏古今,并未出现过。

当然,这不仅仅是艺术上的对弈,而是事关生死,不能等闲视之。

渐渐的我忘记了身外之物,也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安妮和五一地区都不见了,我自己面对棋盘,对面没有人,只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气息,那就是大自然和天界。

这是一次生死存亡的对弈,我没有退路,只能前进,踩着倒下的华纳和青帝继续战斗。

当我失去了自我,就变成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带领失败者拼命冲杀,一定要冲破敌人的重围,活着回去,全身而退。

在敌人的腹地撕开一道口子,对于整部棋局的变化,有着至关紧要的作用。

就在这一刻,我的耳边响起了悠悠的钟声,似乎突然进入日暮黄昏,远山的寺庙开始敲钟。

我没有分心,仍然面对棋盘。

一个声音瞬间响在耳边:“你到底所为何来?赢下这局棋,打开成仙之门对你又有什么意义?按照你自己的道德准则,你不会跨过那道门槛,只会留在人间,这就证明你的做法毫无意义!”

那个声音似曾相识,似乎是从前见过的很多人,共同合成了这段灵魂的叩问。

我当然可以冠冕堂皇的回答,我是为了人类和地球的生存才进行这场生死之战,可是那不是我内心的真正声音。

当一个人面对内心是无法撒谎的,我的答案平凡而朴素,只有赢下这局棋,战胜天界,人类才能活下去。

我为了叶氏家族才能鞠躬尽瘁,让整个家族沉冤昭雪,让每一个人含笑于九泉之下。

我根本不需要考虑对弈的问话,只要按照自己心灵的指引,一直向前加速奔跑,这就对了。

那些灵魂叩问不过是心魔,或者是天魔,正在考验我。

我无需多问,无需关注。

那个声音似乎就响在我的对面:“叶开,一路走来千辛万苦,到了最后一步放弃吧,你会得到自己应得的一部分,金山银海、美人高官任你攫取,千万不要高处不胜寒,事情做到极端,你就完了……”

我当然应该承认,高处不胜寒的恐怖感觉一直存在,但是那不是停止战斗的理由。

赢下这局棋,才有谈判的资格。

不然这样,天人交战,无疾而终,人类永远被踩在脚下,就像珠穆朗玛峰永远不可能像通天塔那样指向天空,而是停留在8848米的高度。

心魔能够以任何形式出现,目标就是阻止人继续前进,转身后退。

人类如果无法突破心魔,自身世界永远都是荒漠。

过去我经历过太多的例子,有胜有败,有得失,也有教训,所以我有足够的定力对付这个声音。

终于,我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带领这些黑棋,巧妙的连接布局,杀出重围,白棋没能够剿灭这些黑棋,自身大出破绽,无法补强。

下棋到了关键时刻,白棋就好像一条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想消灭它,变得光明闪现。

我并没有松一口气,这只不过是一道难关,后面还有无数难关,必须通过。

现在我明白,华纳和青帝之所以溃败,是因为他们没有战胜心魔,心力交瘁之时,一旦心魔出现,对他们进行劝慰,他们的定力遭到迫害,就会全面崩塌。

魔由心生,所有修行者的最终目标就是消灭心魔,包括加德满都的苦行僧也是如此。

在长期的面壁修行中,克服一切恐惧和欲望,变得无欲无求,心魔也就无从出现。

这盘棋已经进行到二百手左右,继续落子,双方将会极度胶着,无法结束。

这是双方最痛苦的时候,谁也不能迅速解决对方,只能是苦苦思考。

很多诡异变化就是在这种时刻出现的,一旦某一方出现了昏招,被对方抓住,一定能够反败为胜。

我感受到来自大自然的压力,就仿佛站在清晨的山谷,满山遍野都是浓雾,太阳升起来,也看不到一点点光芒。

大自然的力量无比强大,如同泰山压顶,人类在这种铺天盖地的攻击之下,渺小如同蝼蚁。

我从来没有想到跟大自然对弈,本来这些事情是那些超级大人物才应该做的,如今华纳和青帝倒下,我不得不亲自上阵,竭尽全力,让这场战斗继续下去。

只要一息尚存,就要决战到底。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既然这局棋如此困难,不如推倒重来,双方各退一步。叶开,不要太为难自己,你一个人的胜利或者失败,根本不能代表任何结果,呵呵呵呵……”

那种声音充满了蔑视与嘲笑,我知道,人类的一切行动在大自然面前,都显得如此稚嫩而笨拙,可是正是因为有这些抗争,大自然才会在某些时候收手,不然的话,天子之怒滚滚而来,横扫人间,万众瞩目。

哪怕这些抗争再没有意义,也能保护一小群人,免遭涂炭。

如果我不能保护天下,至少能够让一小部分人在我的庇护之下躲过生死大潮。

我没有理会对方的请求,只是淡定的凝视棋盘,让自己的思路变得无比顺畅。

围棋之道,在于从开始到最后,始终贯彻战斗原则,而不是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当我感受到这局棋的微妙之处,突然明白,假如对方能够取胜,绝对不会请求和解。

在那些充满恶意的请求中,我看到了黑棋胜利的希望。

当我缓缓的落下一枚棋子,那个声音突然暴跳如雷:“愚蠢的凡人,给你机会你也抓不住,如果推倒重来,你还可以向我发起挑战,如今你完了!”

我气定神闲,心平如水,只是面对棋盘,根本不去想象坐在对面的是谁,也不想我代表的是谁。

黑棋和白棋的战斗,仿佛隔绝了世界的关注,在真空之内交战,连空气和细菌都没有,无比纯净,凭借的只是双方的实力博弈。

这种对弈的模式,远远超出了简单的胜负关系,世界上所有的棋局范例都没有出现过。

西南群山吸引了全世界的关注,但真正决定最后胜负的是我,我就是全世界的脊梁。

唯有如此,世界人民才能团结起来,战胜黑暗邪恶,迎来光明和善良,这就是天人之战的终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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