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几个人拳脚齐上,一通殴打,陈四郎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被他们打的爬都爬不起来了,然后被人忿忿的拖回去,扔到了承恩伯府门前。
旁人纷纷道:“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陈家的人也太嚣张了!非逼着郡主去救那个陈慕雪,人家说郡主不在,就疯了一般到处打人!”
“就是啊!我们只是去看个热闹,就被打了!”
“我更惨,我看他年纪不大,怕他伤着,好心帮着拉架,他连我也打!!”
众人:“太过份了!”
“果然家风不正!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也有文人道:“骄阳先生,当出新文了。”
当时骄阳先生只写了陈家三子,如今,陈家第四子也可以补上了。
众人翘首而待,但“骄阳先生”还在闭关,倒是第二天,余致远听说这事儿之后,手痒起来,给骄阳先生的文章合了一篇,就写了这事儿。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除了长宁郡主不出来之外,如今连秦云峤也跟他们一起吃。
余致远还问周温良:“这个骄阳先生,到底是谁,周管家可知?”
周温良道:“我当真不知,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号。文章也是凭空出现的。”
余致远十分遗憾,连连叹息,戚兰秋好奇,问他:“那后来呢?陈家怎么样了?”
“不如何,”周温良道:“把陈四郎丢到门口,也没有人管,后来陈四郎自己缓过劲儿来,自己进了家门,然后所有人就没再出过门了。”
江殷炽忍不住道:“那个陈慕雪有什么好的?说话捏着嗓子,矫揉造作的,我一听就要起鸡皮疙瘩!他家的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她啊?我看当时陈四都要哭抽抽过去了,审陈丙融的时候,可没哭这么惨。”
戚兰秋道:“眼瞎心盲!!我觉着,假如说,我是陈四,我有一个妹妹,有一天忽然跟我说,她不是我亲妹妹,我舍不得她,那是有可能的,毕竟十年的感情……但为此就帮着她,对付我的亲妹妹?我觉得这就很奇怪了。再加上生母是姘头、姘头恶意换子,还得加上合谋杀妻,就算我这个妹妹是个好人,她什么也没做,我也再没法把她当妹妹了,杀我的娘亲这是死仇啊!!这种仇也能轻轻放过,简直不配为人。”
谢思危点了点头:“小秋看事情,就比小炽强的多。”
“她说的我也知道啊!”江殷炽不服:“而且这个陈慕雪,她又不是个好人,她撺掇兄长的事情且不说,她带着许良金去讨公道、又跟着秦忠去以势压人什么的……也就是师父抗的住,但若是师父抗不住呢?假如师父无权无势不会武道,那岂不是被欺负惨了?”
余致知道:“两位小师祖说的都对。陈家确实家风不正,这几人,并不仅仅是糊涂,而是不忠不孝不仁,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尤其陈伯鸣,身为长兄,不能支应门庭,不照应囹圄中的生父,又不约束弟弟……却有君子之名,着实可笑。”
因为戚兰秋他们跟沈重阳是一辈儿的,所以都得叫师祖,余致远对礼数十分坚持,起初是真的别扭,但习惯了就还好。
小老鼠也在席上,微微弯着背,一边吃,一边静静的听着他们说话。
谢思危瞥了他一眼,忽道:“如果陈慕雪就是什么也没做呢?”
戚兰秋道:“师父不是说过么?要是她真的什么也没做,那当年她是个小婴孩,她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秦云峤忽然难得的插了句话。
他道:“即便她什么也没做,也仍旧有错,因为她这十年,所享受到的一切,是她的生母,从锦儿手中偷来的……这是贼赃。十年光阴,何等重要?所以锦儿做为失主,想把这些拿回来,是理所应当的,就算锦儿要她的命,也仍旧合情合理。如果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那她要怨,也只能怨她的生母,其它任何人,她都怨不得。”
两个聪明人,都自以为猜到了什么,拿话点拨小老鼠,但小老鼠却完全没察觉到,仍旧一边吭哧吭哧吃着,一边听的认真。
现在小老鼠仍是跟沈重阳睡的,过了子时,小老鼠就悄悄,悄悄的从他怀里爬了出来,然后无声的翻墙出去了。
老头头叹了口气,默默的起身,跟在了后头。
小老鼠没来过边城,乱走了半天,然后就蹲在刺史府前头,纠结的啃着指甲,想着要怎么进去。
沈重阳远远跟着他,见他许久不动,索性盘膝坐了下来。
隔了会儿,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沈重阳本能的一惊,又迅速回神,转头看她。
沈昼锦远远看着那边。
其实小老鼠并没有“恨”真千金,毕竟他是深以为他的娘亲是“假千金”的,他虽然不通世务,也知道,谁家的孩子谁养,不是你的孩子,当然不该你养。
他只是觉得娘亲太苦了,所以觉得陈慕雪也苦,所以才帮她……现在知道陈慕雪起码之前没有苦过,还占了大便宜,现在苦也是自找的,自然就没有要帮她的想法了。
他来这儿,估计只是觉得,他答应了陈慕雪要帮她偷钱,现在他不想帮她偷了,应该跟她说一声。
半大孩子么,总觉得任何承诺都应该有始有终,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沈昼锦看了会儿,一直看到他一长身要跃出去了,才猛然跃出,随手提住他后衣领子,把他拎了回来。
小老鼠吓的不轻,猛然一挣扎,看到不远处的沈重阳,更是慌乱无措,也顾不上难看了,双手比量起来。
沈昼锦随手把他往下一放,改成了牵住他手,一边道:“不用怕,我们都没生你气。”
小老鼠与她同岁,个子却比她还矮,怯怯看她,沈昼锦笑道:“这里是刺史府,不是太守府,再说了,你想见陈慕雪,明日我叫温良带你去牢里见就是,擅闯官牢有违律法,以后不许这么做。”
小老鼠飞快的点头。
她怀疑他没听懂,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小老鼠抽开她手,双手比量。
虽然这年头的手语并不是统一的,但上辈子沈昼锦与他处的久了,还真看的懂,笑道:“你说不见也可以?不要紧,你想见就让你见见。”
小老鼠又比量了几下,沈昼锦笑道:“你是要告诉她,她不对,你不要跟她做朋友了?好,那你明天就这么跟她说,她逼你做的事是坏事,是她不对,所以没必要遵守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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