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戚褚渊不愿意勉强她，从前他勉强了，也付出了多年折磨的代价，他醒悟了，以后也不会如此。
蕈和被他一句话嗤笑出声，她肆意地落泪，疲惫极了，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声音嘶哑：“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你把你这些年隐瞒我的事情全部都说清楚！”
就如戚褚渊所说，他不知道如何爱人，难道蕈和就知道吗？
她也非良善之人，对他的利用，对他的牵制，仗着他的宠爱对付他，这些事情，她也做了不少。
甚至哪怕两人表明了心迹，为了牵制戚褚渊，她利用他的喜欢，拉扯来去，不就是怕他有朝一日当真谋反。
她又何曾真的信任过他呢？
他们之前几次争执，他们都有彼此的骄傲和执着，也正是因为如此，总是忽略了对方…
如果说，谁更恶劣，也只能是一半一半。
也许这些时日，她的任性，她对他的不理睬，也是在惩罚自己的私心作祟！
戚褚渊轻轻摇头，他一声不吭做的事情太多了，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从哪个开会说，只能挑了一个：“当初因为廷尉之死，我逼迫徐程将军离开建康。”
蕈和安静地竖起了耳朵，“嗯，如何？”
“是因为先帝临终前曾经嘱咐我，他意识到皇后之死，皇子们的死，还有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极有可能是有人谋害，可他找不到证据线索，他只是告诉我，极有可能背后有人藏在大齐兴风作浪，
要我一切小心，可我查过，却什么都查不到。”
“果然，先帝故去后，甚至消息还未传出多久，便极快有人举兵谋反，我意识到是有人捷足先登，挑拨两王造反，我选择装作不知按兵不动，等到宫变那一日才一举歼灭。”
只是没想到蕈和会来找他，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会一时失了神智。
蕈和想到这里，也觉得有些尴尬，“然后呢？”
戚褚渊清了清嗓子，握住她的手，继续说：“而后，我本是想顺应先帝的旨意，推举你为女帝，可…只能顺水推舟按你的意让五皇子称帝。”
“对朝臣，那时我投鼠忌器对谁都不信，汪氏野心颇重，我必要除之，而徐程，我观察了三年，是个良臣，所以我借他的手除掉了汪询，也算计了他。”
“我那日去看他，徐将军痛骂私心过甚人认不清是不折不扣的乱臣贼子，可我与他道出了先帝的疑虑，他这才沉默不语，我希望他为我在山中养兵，以待来日，徐程将军便答应了。”
蕈和眯起了眼睛，果然他当时就已经在谋划了，“当初你推举周瑞清，让他为你转移军饷，挑选精兵，在山中秘密训练，计划那一刻就开始了？”
“嗯。”他道，五年前，宫变后，他的布局便开始了。
想了想他继续说：“金佳氏死后，我便意识到，她的背后应当还有大纥接应之人，只是那人藏的太深，正好周瑞清出了事…
”
戚褚渊眉眼拧起，也有些懊恼，他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他让周瑞清为他转移军饷会让周瑞清性情大变，甚至造成了他寻求刺激，失手杀人，铸成大错。
其实他也有些后悔，那些无辜枉死的孩子，归根结底，也是因他而死…
“可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意识到，这能是个极好的机会与借口，只要周瑞清的事情公之于众，牵扯出我私练精兵，中饱私囊，有谋反之嫌。”戚褚渊圈住蕈和，“若还有人发现了我的真正身份，便足以落下一个死罪。”
蕈和气得火冒三丈，“所以你故意让我看到庄氏牌位，故意入宫，让我揭发你，你好顺势假死逃脱！”
戚褚渊有些心虚，“嗯…”
他还真是算得分毫不差！
“你当时手上握了多少兵？”蕈和想从他身上起来，却被他圈着不放。
“小心孩子。”一提到孩子，蕈和不敢动。
戚褚渊这才说：“不多吧，也就十五万。”
？？？蕈和气不打一出来！
“你带走了大司马的诸多兵将，那为何月冰去劝降的人带回来只有十三万？”蕈和愣了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钱月冰也知道你的计划？”
嗨呀！
蕈和气得头疼。
“不算知道”戚褚渊眼眸收敛，“我只是将十三万人透露在她面前，剩下的由徐将军暗暗转移，所以她也没有发现。”
这样…
“沈清明也是你下令到我身边的？”蕈和咬牙切齿。
想到当时莫名其
妙到她身边的沈清明，蕈和不止一次骂自己蠢，沈清明一根筋，怎么可能说反叛就反叛，当时她继续用人，居然逮住一个就信，现在想来，当真天真！
“一开始，他的确是被我逼走，后来他自己发现了端倪，找到了我与神晚，才知道的实情。”
蕈和挑眉，沈清明还有这脑子？
戚褚渊看着她一会儿涨红一会儿怒意的脸庞，轻轻一笑，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当时我已经决定以身犯险，亲自引出幕后之人，可我放不下你，你身边只剩下岁雪，她虽然有几分能耐，可终究不足以保你平安，神晚知道我所有事情，沈清明并不清楚，所以才让沈清明护你。”
她说怎么沈清明赶也赶不走！
蕈和平息怒意，她沉默了许久才想起另一个关键，大凉的军队！
“那谢彾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答应你一同围攻大纥？”
戚褚渊没有隐瞒，他的声音平淡，“我与谢彾一向有往来，当时假死之前便已经与他约定好诛灭大纥，大凉自然愿意分去大纥的国土，壮大自己。”
算他解释清楚，只是蕈和心气提起，有些忧心：“大纥灭国，三国之势破，那今后我大齐与大凉…毕竟不会有永远的同盟。”
至于此事，戚褚渊微微抬起下颚，眸光之中顿时生出些许寒意，“利之往来而已，大凉国盛又如何，大齐难道就惧怕？”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线低沉，如同寒冬霜
雪，任谁听了都能听出一股傲骨来。
蕈和的心这才平定了下来。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在庭院之中许久，岁雪和神晚在不远处的假山背后探头探脑，岁雪这才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和解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呼，再也不用被梁王恐吓了，这些时日我都快吓死了。”
沈清明冷哼一声，仿佛在说，也就这点出息，岁雪反瞪他！
神晚退后一步，她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只是失神间，她想到了当初，被长公主发现了牌位，他们离开建康之时，站在山峦之巅，她曾经问过梁王：“可曾后悔？”
当时的梁王很长时间没有反应，最后只是淡淡道：“如此若是死了，她也不会太难过。”
神晚便知道，那时的梁王当真是存了必死的决心。
若非后面，长公主当真以怀有身孕动手诱捕，梁王动了恻隐之心，殿下早就决定当真以反贼身份死去。
而后梁王被捕，也闯入长公主寝宫，探上长公主的脉搏，才发现，她竟然真的有孕了。
神晚猜测，恐怕也是那一刻，梁王殿下才想将一切都告诉长公主吧。
她松了一口气，自她幼年被选在梁王身边为死士，她的性命就是梁王的，可梁王却告诉她，等这件事结束了，就放她自由，神晚当时愣了许久。
她想她本就是梁王的死士，为梁王生，为梁王死，她还能去哪里呢？
”你刚刚是不是说我坏话？“岁雪抓住沈清明
不放。
沈清明一脸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鬼话？”
吵闹的话语让神晚心头一动，她勾起眼睛，看着远处的两人，公主与殿下相依偎的姿势，那般的亲密。
或许说，是三人，如今梁王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幸好，一切都圆满了。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蕈和听得差不多，可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
僵了一会儿，他说：“还有吧…”
“还有？”蕈和吸气，揪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问。
戚褚渊被她勒住，往后仰去，又顾及着她，“你十三岁的时候，先帝曾送给你一只小猫，你爱不释手，每日都带着出来玩耍。”
昂！蕈和却是养过，那是一只雪白的波斯猫，她尤其喜欢。
还取名叫小雪，可是后来莫名其妙跑丢了，她还伤心了许久。
和他有什么关系？
戚褚渊想起来还觉得有些无奈，他拉住蕈和作乱的手，有些心虚：“是因为那一日你在学舍，将猫关在笼中，我一时好奇，去看了两眼，不曾想惊动了它，它的笼子没有关严实，跑了出去，我原本是想去追，可那时来了不少学子，便耽误了片刻，它就跑丢了…”
什么？
蕈和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反应，回过神后，一把冲他扑了过去，“好啊！我说小雪怎么突然跑了，原来是你，你陪我！那是父皇送我的！”
戚褚渊躲着她的追杀，蕈和气呼呼的模样，这些时日的愁容散去，又恢复
了活泼的模样，他喉咙一颤，捧着她的脸，吻住了她。
“唔！”
蕈和狠狠一惊，感受到戚褚渊身上淡淡的木香，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彻底释放，她闭上了眼睛，抬手圈住了他的脖颈。
彼此气息交织，难舍难分。
“你赔我一只！”
“好，赔你。”
一辈子都赔给你。
过后蕈和才想起，戚褚渊那伪装的依附楚楚可怜的模样，这根本就是他的美男计！
中计了啊！
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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