蕈和走空了神情,心脏被无形的手握住,传来了一阵憋闷。
他总是在恰当的时候关心着她。
就像这么冷的冬日里,为她递来了一件保暖的斗篷。
蕈和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混账!”
就着深深的夜色,她将多年来的不甘,多年来对戚褚渊的不满和隐忍,还有近日里来翻涌不安让她烦恼的所有话语都倾泻而出!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瞒我!为什么!”
为什么要自以为是地以为瞒着她就是在保护她呢?
为什么不能告诉她一同面对,为什么每一次,她都觉得自己像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小丑。
他们为什么不能和平***处,一同守护大齐呢?
为什么总是要针锋相对,你争我夺呢?
“为什么要强迫我!”蕈和不知不觉,泪缓缓地滑下,她抬手抹去。
三年前宫变之日为什么要用那种手段逼她,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开始,为什么要走这样的路。
谁能接受这样的开始,这样只会将她越推越远!难以跨过心中的沟壑!
“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待我!”
这三年,蕈和不是没有心,她感受得到他眼神里的占有和爱怜,她感受的他每每细心的照顾。
他会在被白狼围攻的时候下意识保护她,会在她失踪之时翻了半座山寻她,会在她害怕的时候握住她的手,会下意识留心她的喜好,会愿意感受着她的喜怒哀乐。
他们之间若不是开始的那般不堪,
也许…也许…
她早就沦陷了。
酒盏已空。
蕈和闭上了眼睛,这些话她早该明白的,明白这些天的烦闷从何而来。
她知道自己对戚褚渊的变化。
憎恶着自己的变化,可又不能违背着她的心。
戚遥遥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地扒拉着栏杆,重重地跌下去,嘴上还笑着说:“嘿嘿,这么看堂姐你比我更惨啊!”
“就是!凭什么不能好好地待你!”
她根本就听不清楚也想不明白,“不过堂姐你说的是谁啊?”
蕈和没有回答她。
戚遥遥就是护短,搭着她堂姐怒道:“管他是谁!”
“就是混账!”
戚遥遥昏地七荤八素,根本不知道自己骂的人就是最怕的戚褚渊。
“哈哈”蕈和失笑出声,她上前将戚遥遥提溜起来,捏着软乎乎的小脸,她的脸颊红扑扑的,眼中的清明散去,显然已经神智不清。
蕈和凑上去抱着戚遥遥,瞪着雾蒙蒙的眼睛,“是他们…他们无福!”
“是他们有眼无珠!”
戚遥遥从她怀里伸着头,叫嚣:“就是!”
两个失意的人,仿佛将所有的情绪都融于呐喊之中,单纯的发泄着烦恼。
爆竹声响动天际,她们的嘶吼也化在其中。
竟然没有人发现湖边的亭子里还有这两个不顾形象失落的少女。
更不敢相信这会是平日里端庄文静的长公主和古灵精怪的郡主。
她们只是单纯发泄所有坏情绪的普通人。
而她们丝毫没有意识到,正殿已
经有人发现了她们不见。
殿内
大臣们各个心跳地七上八下,相互看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断地瞟着外门,希望有人一进来能说:“找着了!”
淮南王惴惴不安,搓着手
戚晟端坐着,已经过了子时,他有些犯困,可是明华长公主和安城郡主突然失踪,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得不紧张。
突然侍卫匆忙来上报,戚晟站起来:“怎么样?”
侍卫跪下道:“启禀陛下、梁王殿下,还是没能找到两位。”
“荒唐!”戚褚渊愠怒:“宫城之中,天子脚下,明华长公主与安城郡主能去哪里。”
侍卫们低下了头,噤若寒蝉。
“领城中禁军一同去找。”戚褚渊骤然起身,他眼神凌厉,“找不到,便无需仔出现在宫中!”
远处的灯火交映,戚褚渊的双眉收敛,蹙起一道沟壑,手逐渐握成拳,越想越心惊,唇绷成了一条直线。
蕈和从来不会不说一声便消失,短短的一瞬,他已经想到了许多结果:“派人严守宫门,不容任何人任何车通过,东西宫室向来无人,着人去查探,其余者在宫中各处隐秘处寻找。”
“殿内所有人不许出入,清点人数,核对姓名,若有人失踪,立刻来报!”
禁军压迫颇重:“是!”
一声令下,将士们赶忙布置人手,抽调宫中职守的其余禁军,沿着城墙一丝一丝地寻找。
皇城宫宴,明华长公主下落不明?
说出去谁会信,皇
家颜面何存。
戚褚渊逐渐沉了下来,皇家在他心里没什么,最重要的是蕈和的安危。
深夜宫宴,不知去向。
绑架?
谁会拐走她,绑架?
难道是宗亲,不对,他在这,谁敢动她,又或者是外邦的刺客?
大凉?还是大纥?
大堂之上,少年天子沉了脸,长姐的失踪让他有些惊慌失措。
可他是天子,必得沉稳持重,可紧握的手却出卖了他的心境,冷汗在掌心不断滋生,他担心地心跳加速。
“必须找到长公主和安城郡主!”
侍卫们赶忙扩大了搜索范围,带了整个皇宫的禁军,一道道宫殿找,有种要把宫城翻个遍的错觉。
过了子时,已经是深夜,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了疲惫之色。
戚褚渊松了松眉心的褶皱,可胸腔处涌上来的浊气还是让他不能呼吸,手指在桌上轻点了三下,他骤然起身,颀长的身躯掩映在灯火之下。
墨色的衣袍仓促划过了桌角,金佳氏和戚晟猛地投来了目光,金佳氏捂唇:“梁王殿下?”
男人一言不发地穿过正殿中央,在所有人震慑的目光下走出殿外。
钱月冰茫然地挺直了腰背,视线一路追随戚褚渊,垂眸沉思了片刻,悄然从身后的柱后绕了出去。
一出殿门,神晚与沈清明立刻上报,排除了东西两宫,长乐殿也无人。
那么整座宫殿,就只剩下了南方的一侧湖泊。
那里位置偏僻,景色也一般,还有一座硕大的矮山,往
常不怎么前去。
他立刻严守宫门,若真的是有人劫持了两位公主,发现不能离开皇城,那么寻一个隐蔽的地方潜藏是最好的选择。
戚褚渊眉宇如刀片般薄凉,“去看。”
临着湖泊的矮山之下,还有座亭子,只不过往来的人少,有些年久失修。
脚步踩在地板上之时,发出了“咯吱”声响。
可亭子里没有人,他围着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原本准备到山后去看看。
冬日严寒,他离开的匆忙没有带斗篷,夜风料峭,吹得他脸颊皮肤逐渐发白。
忽然像是有什么感应,他脚步一顿。
亭子的下方不起眼处的浅水岸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他的心似乎在一瞬间提起又放了下去,戚褚渊默不作声绕了下去,刚拨开枯死的草木,只见刺骨的水中,两个少女褪去了鞋袜,坐在岸边踩着水。
戚遥遥搭着蕈和的肩膀,两人头碰头,“你看这是几?”
她伸出两根手指。
蕈和想也没想拍掉了她的手,“不知。”
戚遥遥看着蕈和,眯起眼睛,放声大笑:“哈哈,堂姐你喝醉了吧。”
“没有!”
戚褚渊眼眸一震,下颌线条紧绷,从嘴中吐出沙哑的三个字:“戚蕈和。”
还以为她们两人是被敌国奸细绑架了;
亦或是有歹人挟持。
出动了宫城防卫的禁军在宫中寻找。
可谁知…竟然是躲在这里玩水?
这么冷的天,如此刺骨的水,有什么好玩的?
他一靠近就闻到
了酒香,视线在一旁的地上扫了一眼,两枚酒壶赫然出现,戚褚渊的眉心挑了挑。
还喝了酒!
“荒唐。”
戚褚渊简直气得笑了。
蕈和听到有人叫她,顿顿地抬起头,去寻找是谁在叫她。
可眼前的男人逆着月华,只露出了半张脸,她使劲眨眼睛也未曾看清楚是谁。
戚遥遥还不知死活地在戚褚渊的雷区蹦跶,在水里使劲扑腾脚,边蹚水边喊:“堂姐,你看你看!”
她一扭头看见了道沉默的身影,梗了下:“哎?来人了,嘿。”
说罢,还冲着戚褚渊摇摇手,生怕他不知道她们在那里!
“戚遥遥!”
男人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沉重。
戚遥遥水光朦胧地一看,顿时汗毛竖起,在戚褚渊警告似的眼神下抖嗦嗦:“梁…梁王!”
“戚褚渊?”蕈和抱着自己的斗篷,好奇地眨眼睛。
她醉醺醺的,只知道笑。
戚褚渊再三告诉自己忍住,把她从枯草的水岸边捞起来,一靠过来,她就认出了他,顺从地躺到他怀里:“你来了啊。”
“戚蕈…”戚褚渊皱起眉头,蕈和在他怀里动了动,伸手摸到了他的喉结,作死地咬了一口,把他脱口而出的话卡在半路。
“不许说话!”她笑呵呵地说着,“别骂我。”
虽然醉了,但蕈和还是精明地发现了他在生气,更意识到该如何保护自己。
“我…”他喉结处留下了很淡的印子,蕈和摸了摸,又亲
了亲,戚褚渊的气终于在脱口而出之时成功地止住:“我没有生气。”
他的身体一瞬间紧绷着,抱着她的手也有些发抖,明显被刺激到了,眼眸逐渐加深。
蕈和摸着他,撤回了手:“就有,你刚才明明就想骂我来着。”
“别闹。”他抓住她的手,声音有点哑。
蕈和现在的情况,不闹是不可能的,她仗着自己头脑昏沉,对着戚褚渊为所欲为,从衣领边伸进去,到处乱摸。
“戚蕈和。”
戚褚渊忍到了边缘,咬紧了后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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