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达说完便告辞回去书写信笺。
清晨的审讯就到此为止,戚褚渊没什么情绪:“陛下,院中不曾留饭,您走吧。”
“哦…”戚晟愣了愣,本就有些失落,戚褚渊摆明了是赶他们走的意思,他多看了几眼蕈和,什么也没说便率先回去,既然梁王已经安排后续,他们都做不了什么。
戚晟默默地离开。
屋内很快就陷入了沉静。
疫病一事,戚褚渊闭了眼眸,倏忽间,长指骤然握上了他的手腕,他皱起了眉下意识地想擒住,可睁开眼,却见到一双柔白的手,神色顿时缓了许多。
蕈和将他的手展开,见伤口处血肉模糊,啧了一声,真是不知道疼,“活该,疼死你!”让他不知道轻重,“看你还敢不敢再这样。”
戚褚渊唇角微微弯起,另一只手反扣住了蕈和,“心疼我?”
“谁心疼你!”
他手上稍微用力,蕈和还未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捉住了手坐在他双腿上,她一顿,眼前是他俊美无双的容貌,心恍然一怔,历经了许多事,她疲惫的很,眼中都是红红的血丝。
蕈和心下恻然,戚褚渊向来不会喜形于色,怎么这会这么生气。
戚褚渊和她也差不多,他心下一软,让她靠着自己肩,软声说:“休息一会吧,你累了。”
她枕在他的肩头,呼吸间是他身上淡淡的味道,蕈和贪恋此刻的平静,汲取了他的温暖,她情绪低迷:“你凌迟潘顺来,我恨
不得让众臣围观,以儆效尤,围场中太后遇到的男人,兰陵小馆我遇到的人,他们平明百姓如何敢冒险,都是被潘顺来逼急了,为求一线生机,才敢这么不顾性命地闯到我们面前。”蕈和眼眶蓄起晶莹的泪水,无声地滑下,沁入了他的衣裳。
戚褚渊感觉到她颤动的身躯,心下一软,她继续说这:“我只是觉得可气,又为无辜百姓可叹,又懊悔若不是潘顺来,他们何须遭此无妄之灾。”
“按你这么说,潘顺来是朝堂选的人,且他的奏章向来是我审阅,未发现异样,兰陵百姓今日的局面,也有一部分是我的原因。”戚褚渊淡淡道。
蕈和沉默了一阵,她可没有这个意思,戚褚渊怎么还对号入座……
她有些后怕:“戚褚渊?”
“嗯?”他耐心地答应着。
蕈和搂着他的腰侧,小心地问:“兰陵郡这场瘟疫,死伤这么多,能控制的住吗?”
“万一扩散,万一如大纥当年一般怎么办?”
戚褚渊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一缕无助,其实他也不知道能不能,他的手沿着她的脊背轻拍,“我会尽全力。”
她突然挣扎着想起来,被他重新扣住,蕈和凝着他,“你说,此事,与大纥有关吗?”
她是指,瘟疫,会不会是大纥故意投放。
还是不涨教训,说休息却忍不住乱想,他将她裹入怀中,强硬的话落入了她的耳畔,他扣着她的后脑:“休息!”
“……
”
蕈和也想,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
他们都是聪慧之人,先前的万国花会蓝色礼花一事,虽然让他们暂时放下了对大纥的戒心,但也不是完全。
毕竟,使节团人全都死了,死无对证。
现在再想来实在过于巧合,全凭着珍也·摩诃的疯癫之词,洗脱了大纥嫌疑。
戚褚渊也不是个傻子,如此多的巧合,他自然不信。
蕈和不知戚褚渊怀疑到何种地步,也不知查到了什么程度,只听得他低沉的声音传来,“最近劝劝戚遥遥,恐怕,大纥此次的目的不纯。”
遥遥…
蕈和的心一阵揪起,她伏在他有力的肩颈,喉咙却哽咽的厉害。
她怕就怕此事,两国隔阂,那遥遥会伤心。
蕈和叹了一口气:“知道了。”
岁雪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蕈和与戚褚渊像是两个相互舔舐疲倦和伤口的人,难舍难分,她怔怔地觉得,最近公主越发依赖梁王,可是公主不是一门心思削梁王的权,致力于渣他吗?
还是说,许多事冲着大齐而来,两人再有矛盾也是两人的事情,现在一致对外比较重要?
岁雪与神晚早就见怪不怪,岁雪趁戚褚渊察觉不到她退了出去,顺便给神晚使了个眼色,两人倒是姐俩默契有佳,出卖了沈清明消失干净。
以至于,殿中只余下沈清明尴尬地看着两人。
阳光清浅,戚褚渊没把沈清明放在眼里,恍若他不存在,他抬起眸子,神色极清楚,提了
一句,“今日,是你让陛下来的?”
蕈和一顿,闻言睁开了眼睛。
明明说话的语气都未变,但蕈和就是觉得一阵发寒。
戚褚渊没有让陛下前来的听审,那必然是蕈和的意思。
不知为何,蕈和总觉得戚褚渊不希望戚晟参与到政事当中,汪氏的事情如此,万国花会也如此,很多事,戚褚渊都刻意避开戚晟。
他怕不想让戚晟重新掌权。
“嗯。”
他说完,重新扣住了蕈和的腰肢,眉毛微微挑动:“想让他看清楚潘顺来的真面目?”
那是自然。
“陛下是皇帝,以后遇到的臣子不是每个人都会是个好人,如汪氏那般满腹坏水,如潘顺来这般愚蠢谄媚,他总有一天要会自己独当一面。”
蕈和站在大齐的角度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
戚褚渊不曾说话,只是看着她的视线缓慢地移动,最后落在了她的双眸上,眉宇间的郁结之气似乎更甚。
倘若陛下独当一面,那他的下场又将如何…
这个女人根本不在意他的处境。
戚褚渊轻声一嗤,眸子逐渐变得深沉,凝着眼前的女人,忽然扣着她的腰反手将她松开,“没心没肺。”
她倒是一点不在乎他的生死,他平了汪氏叛乱,阻止了万花楼爆炸,救了迷失林间的蕈和,在她眼里,这些都不算什么。
满脑子都只有陛下和大齐。
从没有过他。
好
很好
在蕈和不可思议的眼光中,他把她推了出去。
蕈和被推得踉跄两
步,扶住了桌子才将将站稳,她莫名其妙,愣愣地看着他,这人怎么回事,要强行抱她的是他,掀开一言不合推开她的也是他?
喜怒无常。
蕈和瞥了瞥嘴,罢了,就当他受了伤,脾气不好,让让他。
她重新回座位,一扭头竟然发现岁雪这丫头早就跑得不知去向,蕈和咬牙,她还想要些早膳,一夜未睡,又不曾去用膳,腹内空空。
可戚褚渊还是个大别扭。
使唤他是不可能了,最后,她将视线集中在沈清明身上,忽然怎么看怎么觉得沈清明碍眼。
他家主子给她气受,她就不让他好过,“沈大人,看够了就寻些膳食来。”
“……”
沈清明眼睛一震,握着刀剑的手隐隐颤了颤,透露出少许不可思议,本能地觉得长公主语气不对,想向神晚求助,他这才反应过来,神晚早就和岁雪一起跑了。
“长公主想用什么?”
蕈和想也没想:“什么都可以,但我没胃口,就麻烦沈大人,一样都来一份。”
沈清明默了,这到底是饿了还是没饿?
戚褚渊虽然神色不耐,唇边的冷意还未散去,看得出蕈和在刁难,“还不快去。”
如果沈清明记得没错,刚才殿下和公主是有那么一些不愉快,怎么长公主一句话,他就丧失原则了呢!
沈清明再度被梁王的色令智昏所折服,他俯身道:“是,殿下。”
殿中最后一人离开,蕈和望着外头的天,心头像是压了一
块巨石,缓不过气来。
明明是风清日朗,但不知为何,总有种风雨沉沉的预感!
半个时辰后,围猎场,一群少年少女正穿戴整齐,牵着马说说笑笑,准备今日围猎一展身手。
可迟迟不见陛下、梁王前来,正翘首以盼。
不曾想有个太监急匆匆跑去惊叫:“诸位,太后急病,陛下吩咐围猎骤然取消!”
“取消?”
太监还说:“陛下吩咐诸位收拾行装,立刻启程回京。”
太后病了?
众人尚且沉浸在一阵迷茫之中,不知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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