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松峪?”
戚褚渊神情淡淡,坐于马上,垂眼看着眼前的男人,终于想起了他是谁。
不就是他的人左明宣被革职后,新上任的京兆尹沈松峪。
天色已经蒙蒙擦亮,围场却还是一片沉寂。
戚褚渊对此人印象不深,如此看来倒是有副年轻气盛的风骨,一言一行不卑不亢,他不由地仔细看他,他模样清俊,脊背直挺,一袭月白衣衫,衣袂飘然。
面对许多人畏惧的梁王,沈松峪仍是游刃有余:“臣正是。”
“梁王殿下,疑犯兰陵郡守潘顺来已经带到。”他一挥手,潘顺来被捆成了一只粽子,还能及时地“扑通”一声跪下,满脸扭曲,呜呜呜地哀嚎:“冤枉!”
戚褚渊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只是看着沈松峪,眼神中有着些许审度,语气亦是冰冷:“谁允你私自做主?”
沈松峪竟然这么快,他们才刚刚从段太医处得知有人感染瘟疫不过几个时辰,才察觉到此事有异样,怀疑潘顺来,沈松峪就压着人前来说其有罪。
是巧合?
还是沈松峪故意为之?
戚褚渊半眯起眸子,看得沈松峪心中一惊,他明白他确实有些急促,倘若自己不给出一个合理解释,戚褚渊定会怀疑他的动机不纯,“请梁王明鉴,臣不敢自专。”
“你的事容后再议。”这里不是个审案的地方,容易引起人注意,戚褚渊勾起唇角,语气中不辩喜怒:“带去潇湘院,本王亲自
审。”他下马,行至一半突然顿住对沈清明道:“去叫蕈和过来。”
沈清明俯身示意:“是。”
潘顺来呜咽一声,身体瘫软,被两个人拖着前往。
兰达沉默了许久还是跟了上去,他本能地觉得此事有异样。
戚蕈和一夜未眠,虽然身体疲倦,可脑中杂乱越想越心惊,直到沈清明闯入院中,她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戚褚渊回来了?”
“是,请长公主前往殿下院中,殿下有事相商。”沈清明对她说明了来意,清晨露重,蕈和心头发紧准备动身,突然对岁雪说:“去将陛下请来。”
“天还未大亮,此刻去叫醒陛下应该用什么理由?”岁雪犹豫了片刻。
“同陛下说,让他来见识真正的人心,潘顺来都被抓来,此事与他或多或少都有关系,该让陛下清醒了,看看一味卖乖讨好的人是什么样的蛇蝎。”蕈和眸色发冷。
自从那一晚糊涂皇叔做了错事,还是蕈和这几天头一回踏足戚褚渊的潇湘院,院中护卫兵甲凌凌,一丝不苟地站着,看得人心中生寒。
颇有风雨欲来的错觉。
除了正殿戚褚渊的身影正泰然坐着,兰达竟然也在一旁,他不时地拧起眉,一身的傲然被掩藏住,不知道在想着,更让她惊讶的是,沈松峪居然也在!
他从来不与戚褚渊有交集,为何会在此?
蕈和不由地情绪复杂起来,沈松峪目不斜视,不与她有任何的视线往来,蕈和
更迷糊了,见她前来,戚褚渊起身让她上坐,“过来。”
若是无事,戚褚渊不会这么早喊她来,她扫了眼,只看见地上跪着一人,被麻绳裹成了粽子,不停地扣头谢罪:“梁王殿下,臣当真冤枉啊!比窦娥还冤!”
这等凄凉玩转的声调,正是潘顺来!
蕈和眼眸紧缩,看了眼戚褚渊沉重的面目便知,那坑中定然大事不妙,不会是她的想法都应验了,“那里果真是人骨?”
“数百人之多。”戚褚渊抬手饮了杯茶,蕈和心中一骇,像是有千万般怒意涌上来,她抬手就挥干净桌上的茶杯:“混账东西!”
霹雳啪撒,瓷片迸溅,戚褚渊眉头一蹙起,一旁的将士赶紧上前将碎片清扫走。
潘顺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听便知道他们定然是看到了围场中的坑,他重重磕头,狡辩道:“长公主,臣有隐情!”
蕈和怒意翻涌:“好啊,你说,你有什么隐情!”
“臣那是为了顾全大局…”
好一个顾全大局?蕈和眯起了眼睛。
“长姐、梁王殿下,你们一早唤朕何事?”潘顺来刚打算解释,不料被一声少年声音打断,戚晟睡眼惺忪地进内院,迷迷糊糊还是察觉到院内严肃的氛围。
戚晟看看了潘顺来跪着,好奇道:“怎么潘卿跪在地上?”
戚褚渊面色冷沉,店内的气氛肃穆,他直起身体,指着沈松峪言简意赅:“你说,为何擅自做主,扣押兰陵郡守?”
私自扣押?
蕈和不安地看了眼沈松峪,眼中惊骇,她并未下令,他要做什么?
沈松峪闻言紧攥手心,而后放松地走上前:“启禀陛下、梁王殿下,傍晚之事后臣唯恐布防不稳,上街巡视例行核验之时发现了几人行动鬼祟,一去查探,才发现是衙役在驱赶行人,那衙役见臣等便心虚不已,臣觉得奇怪上前询问。”
“没想到群衙役驱赶的百姓各个骨瘦如柴,病容明显,一见我等是建康之人,便抓着臣求救,言辞恳切,说兰陵郡守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已经害死了许多人,焚尸荒野。”
戚晟茫然地瞪大眼睛:“杀人?”他看着潘顺来:“他?”
他几乎不敢相信,他这个在宴席上耍宝逗乐的潘顺来、他头一回觉得有趣的臣子竟然杀人?
沈松峪目光坚定,点头道:“是,那几个衙役相互推诿,说百姓胡说八道,但那些人哭着说出,原来兰陵郡前几个月突发瘟疫,原本还没什么,只是两个月过去,潘顺来不闻不问,也不救治病患,导致死伤人数众多,且愈发控制不住,潘顺来为此事不外露,将所有得病之人都抓去关在后山。”
戚晟不敢置信,他“蹭”地站了起来,“瘟疫?什么时候的事情!”
蕈和铁了心让戚晟明白人间险恶,将夜里的事情说出,“太后宫中挖出了男尸,经太医检验是得瘟疫至死。”
“什么,母后那?”戚晟猛地
看向蕈和,这些事,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第一反应是太后可有事情,蕈和说了句无事,他才安心。
沈松峪执手:“兹事体大,臣片刻不敢耽误,唯恐潘郡守仓皇逃走,便先行扣下。”
潘顺来嗯嗯啊啊地喊冤:“陛下明鉴臣不是忘顾性命,臣只是担心疫病外泄,所以才在后山建起仓库,将那些人都挪进去才好救治!”他眼睛闪了闪精光,怒瞪沈松峪:“你听信一面之词就诬陷我,你可知我为了疫病不外露,做了多少事情!”
戚褚渊冷笑一声,他的目光向来冰寒:“那你说说,你都做了什么?”
潘顺来一噎,“臣..臣..封锁了兰陵,不许城中人外出防止感染外城,并派了许多大夫前往后山的仓库照顾病人的起居。”
沈松峪皱起眉:“一派胡言!”
潘顺来不甘示弱:“你才胡说八道,你就是嫉妒陛下宠信我你才造谣!”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m.feisxs.com
飞速中文唯一官网:feibzw.com 备用域名:feis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