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她的沉思,戚褚渊难得温柔地望着她。
“在想什么?”
蕈和神情格外凝重,骤然想起了什么,凝重道:“对了,我还有件事忘了和你说,我在林中的坑中看到了许多碎骨,本来还以为是兽骨,可刚才段太医让你焚烧尸体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也许不是那么简单,我察觉到那坑是人为修建。”
戚褚渊的眸光微微收敛,明白了她的意思,“疫病的尸体不能寻常掩埋,否则容易传染,常见便是焚烧。”
蕈和惊起一身寒颤:“坑中碎骨遍布,莫不是得了疫病之人的骨灰?”
“若真如此,那么兰陵城中…”
她话未说完,戚褚渊却已经沉了脸色,若坑中真是得病之人的尸骨,也就意味着兰陵城中已经失守,疫病横行了!
狭长的眸中寒光乍现,戚褚渊恍然起身:“我去看看。”
“我也去!”蕈和赶忙跟上。
戚褚渊不应,拦住了她,看着她认真道:“你别过去,我会带段太医前去查看,万一当真是疫病之人的尸骨,你去反倒有风险。”
也是。
可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去。
“等等”
蕈和总归心神不宁,她打开荷包,翻出了一枚小药丸,伸手喂到他唇边,贴在他的唇上。
见他不动,她着急道:“吃啊。”
戚褚渊顺从地张开嘴,直到苦涩的药粒融化在口腔,他动了动眼问:“是什么?”
“兰达给的解毒丸,当是多一层保障吧。”
蕈和哑然
,手一顿,这才反应过来。
戚褚渊向来谨慎,不会随便吃药,她刚才一时情急,想也没想喂给了他。
而且他还就吃了。
她抿了抿唇,在他灼灼的目光中说:“放心,我不会那么蠢,对你动手。”
戚褚渊是不是还记得她用白狼设计他…
微微凉的手指贴在他粉红的唇上,能感受到他唇辦的温热,以及他的呼吸,蕈和心尖一颤,忙不迭抽了手。
他一笑,唇上还留有余温:“我知道。”
蕈和垂下了眼。
戚褚渊疾步离开,但又转身回来,嘱咐她道:“我先去查探情况,兰陵郡中我会派人去查,如果城中疫病横行,那么潘顺来便是居心叵测,此地便不宜久留…”
蕈和难得与他意见一致,未等他说完立刻道:“我会对外说,太后旧疾发作,需要立刻回宫,围猎既然已经分出了胜负,那便提早回程。”
这几年来,她已经能做得很好,也越来越有处置的能力和手段,戚褚渊看着她,心里缓缓震动。
他点了点头:“好。”
夜风潇潇,风刮得叶片作响。
戚褚渊带着段太医与沈清明三人走入了围猎的林中,段太医一边走一边感叹梁王殿下的记忆力彪悍,只是走过一次,便记得路。
弯过两条小路,段太医走得腿肚打颤,终于找到了蕈和与戚遥遥掉下去的坑。
正欲打算上前,戚褚渊却忽然顿住了步伐,他伸手示意有异样,“有人!”
“殿下。”沈清
明立刻察觉到了远处,“刷”地拔出了剑。
怎么怎么!
段太医左看看右看看,凌晨被拉出来加班着实有些心酸,他不敢声张,发现两位竟变得警惕了起来,顿时又是一阵惊慌。
跟着戚褚渊的目光看去,竟发现那坑前却站了一道男人的身影!
段太医捂住了自己的嘴,只听得心跳砰砰直跳。
是谁!
谁在坑前!
戚褚渊握住腰间的软剑,面色冷峻,他们刚怀疑皇家围场之中有人挖坑作祟,这么快便有人在此。
是来毁尸灭迹的?
还是另有目的!
可戚褚渊侧目,那人似乎面露疑惑,在坑前仔细查探了一番,又拾起衣摆,蹲下摸了一层土。
那男人隐藏在暗处,阴云慢慢散开,月华漏了下来,正好明了他的脸,刀削般的侧脸,一双蓝色的眼眸,愁眉紧锁。
戚褚渊心中一紧,那是,“兰达”
他怎么在这!?
兰达目测了深坑的距离,暗色深沉,他手中只有一只火折照明,能看到的地方有限,想了想他纵身跳下。
“这是!?”刚落下便踩到了一个冷硬的定西,他俯身捡起,是一截断裂的骨头,他眼眸眯起,脸色有些疑惑。
陷入了一阵沉默,兰达拨开杂草堆,露出了满地的骨骸…
戚褚渊等着他露出马脚,可等了足够久的时间,兰达还是没什么动作。
寂静的夜色中,忽然如同鬼魅一般传来了一句:“兰达殿下,深夜在此,是意欲何为?”
“梁王殿
下。”
兰达浑身一震,在坑底连动作都忘记了,抬眼一看,竟是戚褚渊。
兰达看见了戚褚渊眼中的警示,忽然明白他的警惕从何而来,眼眸闪了闪,他解释:“是遥遥,太医给她诊治的时候,一直同我说她与长公主不小心掉下去的地方有不少野兽的骨头,密密麻麻甚至可怕,我便有些疑惑,前来查看。”
这么说,他是因为戚遥遥所言,心有好奇才来的这里?
“这么巧?”
兰达也不知为何如此巧合,可他确实因为这个原因,他行的正,丝毫不惧,眉眼扬起:“是。”
戚褚渊静静地盯着他的面容,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变化,他想看出些许惊慌,可是没有,兰达确实磊落。
于是,他收起了警告的意味,缓言道:“那兰达殿下可看出下面有什么异样?”
兰达捏紧了手中的骨头,眉心皱起:“这些是人骨!这里有着大量的人骨。”
段太医听得毛骨悚然,他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投靠戚褚渊算是上了一条贼船。
“段太医,劳您看一看。”戚褚渊看了段太医一眼。
“是,可老臣怎么去看?”他一把老骨头,可怎么下这么深的坑。
沈清明在后上前两步,握紧他的手臂,语气寻常道:“这有何难?我带太医下去!”
段太医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感觉到自己被人拎了起来,抛到了空中,他的心似乎都从嗓子眼里蹦跶出来,可还未到喉
咙口,沈清明已经稳稳地落在地面。
“啊!我!”段太医颤颤巍巍,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不料眼前有身影划过,戚褚渊已经出现他面前,道:“劳烦段太医。”
段太医咽了口水,因为之前梁王简单地说了情况,未免万一,他还是从药盒中找出几张面巾:“殿下,还请带上吧。”
他蹲下一看,拾起几个骨头。
段太医捡起碎骨,仔细观摩,沈清明以剑砍碎草丛,露出了大批量的骨头残渣。
兰达大吃一惊,这么多的碎骨头,得有多少人!
戚褚渊看了眼周边,坑底人为的痕迹越发沉重,兰达走了过来:“人为开采,可皇家围场谁敢在此挖坑?”
戚褚渊淡淡道:“除非是为了遮掩大量的人死亡,料定这里无人敢闯,才将碎骨扔在这。”
谁胆敢行此事。
不约而同,他们想到了一个人。
回程之时,刚踏入行宫,只见一男子,着一身月白衣衫,静静立于宫门前,他似乎在沉思,等着谁的到来,恍然抬头看到戚褚渊。
他赶忙上前:“殿下!臣发现兰陵城中病人无数,都被兰陵郡守潘顺来强行困在后山的坑洞中,不仅无大夫救治,且药物稀缺,几乎是让其自生自灭!”
“此人视百姓性命为草芥,自私自利,臣深觉不妥,故私下做主,将潘顺来扣下带来此处,还请梁王殿下示下。”
戚褚渊低头望他,好容易才从记忆里找出这人是谁。
沈松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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