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纥?
饶是戚褚渊也顿住,静默了半晌。
蕈和猛地一惊,想着想着浑身发寒,“大纥前几年水患干旱频发,又大面积流传瘟疫,难道,已经传到了大齐境内?!”
“大…纥…”这是大纥的疫病,金佳氏瘫软地跌坐,失神地颤抖:“怎么会这样。”
段太医言辞激动更谨慎地劝诫:“梁王殿下,容臣多嘴,整个院落中接触到尸体之人眼下都应当立即更换衣物并以火烧毁,太后娘娘、殿下与公主,还有几位大人需得用药物浸烫避免沾染疫病。”
“臣立刻为大家谱写药方,再有已经验过尸,但这具尸体不能再留,需抓紧焚毁才行。”
他冷汗涔涔,越想越艰难:“臣虽对此种疫病有所耳闻,但并不知道如何对症下药,所以为今之计,是预防传染,必得争分夺秒!”
院中只有戚褚渊、太后、蕈和、沈清明、岁雪、神晚、羊芥和段太医八人,其中沈清明、太后、羊芥触碰过尸体。
蕈和他们倒还好,可离得也近,保不齐会不会被传染。
金佳氏目光虚浮,一颗心颤动不止,原以为要为了陛下,不能损毁名声,没想到真正棘手的现在才来。
她的脸色苍白无力,恍若下一秒就要昏倒,紧紧地咬着唇辦,再也忍不住压力,无声无息地啜泣。
事关大齐,更关于众人的安危。
“这可怎么办才好。”
骤闻疫病,所有人都尚未从惊魂不定中反应过来!
他
们看向了戚褚渊:“殿下?”
戚褚渊脸色沉静地听着段太医所言,他飞速思考了可能会出现的后果,更想到了之后的安排以及有可能的情况,猛地起身,连带着一身锦袍晃动起来,袖风阵阵,当机立断脱口道:“立刻按你所说去办!”
他扫了眼金佳氏:“太后,还请您待在院中不要声张。”
金佳氏吓得只敢点头。
必须要扼住此事发酵。
蕈和下意识地握住了椅子的扶手,她想不明白,这个得了疫病的男人是怎么跑进了兰陵,又是怎么出现在金佳氏的院子中,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大齐出现了首个病例!
万一,全域很快扩散怎么办!
大齐会怎样!
她满怀担忧地看着戚褚渊,也许是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戚褚渊转过身来,紧绷的神色才微微放松,“先回清寰殿洗漱换衣,其他事情等我来再说。”
“好”蕈和点了点头,“我等你。”
之后她便回到了院中。
已经天明了,蕈和却毫无睡意。
她当真倦极了,但脑中却杂乱无章,混乱不堪,一会儿是近日兰陵的怪象,一会儿又是疫病,许多事情巧合交杂,她的神情变得也逐渐恍惚起来。
烛光燃到了尽头,“扑”地一声便灭了。
岁雪静静地等候蕈和的吩咐,她靠着柱子略微闭了眼睛休息。
戚褚渊踏进院落之中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蕈和失神地坐在席上,浑身上下写满了疲惫,她
像是有一股执着坚韧的气撑着,但已经到了极限。
他微微怔住,抬手示意神晚不必跟进来,戚褚渊低垂着眼眸,接过了神晚手中的药盒,三两步走到蕈和面前,她还在发怔,似乎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戚褚渊将药粉的瓷瓶贴在了蕈和脸上。
“嘶!”蕈和被冰得一激灵,“你做什么!”
戚褚渊凝着她,眸光不动,端来一碗药:“先把药喝了,是预防疫病的药。”
“有用吗?”
蕈和有些怀疑。
他一顿,也不急,“喝了总比不喝好。”
“你今日在林中受了伤,我见你掌心有伤口一直都未曾处理,刚才几桩事发突然,我未能顾得上,弄不好会感染,手给我,我给你上药。”
蕈和僵着身体没有动作。
戚褚渊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而是在陈述他接下来的动作。
说完,他便轻轻转动她的身体,将蕈和摆正面对自己,戚褚渊解开她掌心的绷带,将伤口暴露出来。
蕈和当时处置地简单,如今,布帛粘着破损的皮肤,撕开之时,混杂着尘土血水,看起来惨不忍睹,戚褚渊漆黑如墨的眸子颤动了几下,“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蕈和懵懂地点头。
戚褚渊依旧从善如流地从一旁的药盒中翻找出药粉与绢布,先用水擦去了她伤口处的尘灰,又沾了药粉仔细覆盖,他很认真,眼睛微微眨着,动作极请,似乎怕她疼。
他的动作已经很是轻柔,可蕈和
还是觉得疼,干脆换了个话题分散注意力,“处理得怎么样了?”
戚褚渊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话。
许久没有听到男人的回应,蕈和疑惑地用手点了点他的侧脸,“在想什么,都不理我。”
“你说什么?”戚褚渊从沉思中惊醒,他这才发现,手被捆成了粽子,他不动声色,抓住了她作乱的手,解开重新包扎。
“我在问你处理得如何了?”
蕈和才不信,她盯着他,戚褚渊抬眸,彼此的眼神便融合在了一起,他淡淡开口,“尸体已经烧毁,太后院中段太医制了药粉扑撒,太后和羊芥段太医都诊过脉,没有感染的异象,想来还好。”
“查清楚那具男尸的身份了吗?”
说到这个,戚褚渊拧起了眉,有些沉默,“嗯,查到了,是兰陵人士,住在城西,是个普通的农户。”
“不是大纥的人?”蕈和意外。
她本以为是大纥的人,这样身患疫病便就不奇怪。
“兰陵的人,那他怎么会闯入围场,又闯入太后院子中!”
戚褚渊对她的怀疑心知肚明,“已经看过,是从林中一路找来,又自围场篱笆的缝隙中爬了进来,至于他为何闯入,便无从得知。”
“他病得那么重,本就浑身无力,还走了这么远的距离翻山越岭闯入围场,简直匪夷所思。”
“会不会,他像是求救?”蕈和小心翼翼地说出了她的猜测。
说的也不无道理,他们皇室出行。
他得了
疫病,又无法救治,戚晟他们在兰陵,如果拼死闯入其中,让他们知道,说不定会得到皇帝的重视,从而派出太医救治!
只是没想到遇到了太后,也没有想到竟然突然死亡,太后惊恐下才选择了隐瞒。
若不是蕈和他们发现,那疫病岂不是不会被发现!
蕈和一阵恶寒,想都不敢想这样的后果!
“你说的也有道理,眼下疫病的出处极为重要。”四目相对,戚褚渊难得不隐瞒他的想法,“自我们前来,看到的兰陵一排平和,攀顺来所言兰陵郡一切如常并无异样。”
“可若当真如他所言并无异样,那男尸的疫病便不该出现…”
蕈和一惊。
恍然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是猜测,这个男人不是第一个病例,恐怕兰陵郡中已经感染了许多人!”
蕈和越想越心惊,忍不住道:“昨日我便觉得奇怪,本当是江南一繁华的都城,怎么大街小巷都如此安静,人烟稀少,难道是早就有了病情,但攀顺来得知我们前往围猎,为了他自己的政绩故意隐瞒了病情,还将兰陵郡中的人安置起来,不让我们察觉!”
戚褚渊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蕈和火上心头,一把甩掉了桌上的药瓶:“攀顺来,混账东西,把百姓的命当什么!”
“早在来兰陵的宴席上就觉得他花言巧语圆滑世故,只顾着逗陛下博信任!”
“难怪我们第
二日逛城,他这般火急火燎地出现,还假惺惺地设什么解暑的绿豆汤作秀!”
“简直该杀!”
白皙的手将桌上的药粉扫去,戚褚渊端来一杯茶水,抿了一口:“攀顺来敢这么隐瞒,恐怕兰陵城中的情况不容乐观。”
蕈和凝着他,戚褚渊的双眼之下泛着淡淡的清灰,他和自己一样,也有一日未曾休息。
昨日到如今,参与了一场围猎不说,还带着众人寻找了失踪的她与遥遥,危急关头拼命相救,体力必然消散剧烈。
紧随其后审讯宫女春月,再然后便是发现太后的秘密,又查出了疫病死尸,这一日过得可谓跌宕起伏。
蕈和就不明白,一天而已,还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她的身体涌上来一抹深深的疲倦,刚才还混杂的脑中此刻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但脑中像是划过了什么,飞快消散,她甚至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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