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可?”
戚褚渊眯起眼睛:“还是太后,这底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沈清明脚步一退,金佳氏忙不迭地扑了个空,一把摔进污泥当中,沾了满身的泥泞,可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金佳氏愣地摸了摸,顿时头皮发麻,倒吸了一口凉气,挣扎着爬起来。
那是一只人的手!
冰冷的、僵硬的、满是血痕的手!
蕈和一惊,果真如她所料,与太后私会的男人没有离开,而是死在了太后院中,被埋尸于此!
她喃喃自语:“难道,昨夜他们产生了争执,意外被杀,太后是怕有人发现,才将尸体埋在这,不料今日春和一宣扬,便觉得戚褚渊定会彻查,所以连夜也要毁掉此尸。”
岁雪也不明白问:“只是太后为何要杀这个男人?”
“是啊…”蕈和轻轻地摇了摇头,“为什么?”
“太后娘娘!”太后狼狈地坐在地上,惊惧之下,浑身忍不住地颤抖,羊芥冲上去扶起太后,她惧怕戚褚渊的威压,只敢低着头与金佳氏相继沉默。
戚褚渊恍若失去了所有的耐性,眼眸中的光晕极淡,扫了主仆一眼,“清明,将人挖出来!”
沈清明什么话都没有说,脸色一如既往地冷沉,迅速沿着她们主仆翻动的痕迹,将整片尘土翻开,夜风簌簌,裹挟着一抹异样的湿热。
只见,沈清明放下了锄头,退后道:“殿下
。”
一个男人的尸体,就这么安静地躺在泥土之中,灰白色的皮肤上爬满了蛆虫,扭动着蚕食他的皮肉,他似乎死不瞑目,浑浊的眼球死死地瞪大,残留着生前惊恐万状的表情,一身粗布麻衣,裸露的皮肤透出青红的诡异颜色。
蕈和清明的眼眸在看到男人死状的那一瞬停住眨动,一股寒气从脊背涌上天灵,鼻腔似乎能闻到异味,她微微避开,心头震动,岁雪的手猛地横了过来,遮住了她的视线。
不过死了几个时辰,怎面目全非至此!
戚褚渊眸光微折,犀利凝着地上的尸体,又复而看向了太后,他没有说话,却又像是一场逼问。
问这是怎么回事!
几道震惊的目光齐齐聚集在金佳氏的脸上。
像是一团火,烧干了她所有的遮羞之物,有什么晶莹的东西落在手背上,烫的她本能地一缩,眼睫无意识地眨动,她忽然明白。
戚褚渊与戚蕈和自刚才便怀疑着她,所以才会来她的院落查探,她所布局陷害春和,到底还是没能瞒过他们。
金佳氏猛地一颤,险些倒在羊芥的怀中,事到如今,她不能不说:“我并不认识这个男人,是真的!”
戚褚渊眉宇间颤动着疑虑:“太后娘娘认为此刻可信?”
金佳氏欲哭无泪,不知从何辩解,想到刚才人赃并获,她急得语无伦次:“我…不是…”
蕈和深深吸气,“太后娘娘,您还是如实交代的好。”
像是
泄了气,金佳氏在蕈和警示的目光中,松散了身躯,她知道隐瞒只会让他们几人更加怀疑,不说清楚,她恐怕没什么好下场,毕竟戚褚渊是看在蕈和的份上才立她的儿子为帝。
她一个外邦贡女只是沾了晟儿的光才侥幸成为太后。
金佳氏明白,在戚褚渊的心里,大齐有没有太后无甚要紧。
“昨日晟儿和你们都都在外,我一人待着也无趣,与羊芥在庭院中乘凉,可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男人毫无预兆地突然闯进了我院中。”
金佳氏拉着羊芥的手,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只有我和羊芥在,我当时怕极了,喊都喊不出口!”
“索性他看起来并无伤害我的意思,只是拼了命地向我招手,他看起来浑身无力,脚步虚浮,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走了几步就像要跌倒一般,我生怕别人误会,毕竟我乃太后,被人看到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传出去无从辩白。”
蕈和不自觉拧起了眉,金佳氏这是何意,这个男人突然闯进来的?
戚褚渊:“这么说,太后并不认识他?”他收起目光:“他是怎么死的?”
金佳氏连忙摇头,“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他,至于他怎么死的,说起来,兴许都不可信,他是在我面前突然咽气的。”
“当时我与羊芥双双懵了,对面一具尸体毫无办法,那时我想若再召人来,岂不是百口莫辩,便一时糊涂,与羊芥将他埋
在了土中。”
蕈和与岁雪从戚褚渊不知道何时砍断的篱笆中走了出来,戚褚渊看了她一眼道:“别过去,别看。”
他似乎不想让她看到尸体的惨状。
“我有分寸。”蕈和心有余悸,避开了尸身,只是问金佳氏,“那春月又是怎么回事?”
金佳氏看了羊芥一眼,双双心虚地垂下眼眸:“我本也不知道她看见了,是羊芥听小宫女说,昨日春和来找过我只是不知道为何回来后就似看到了什么似的,生了病,我怕是她看见了我埋尸,所以才想捂住她的嘴。”
戚褚渊一笑:“这么说,太后娘娘故意假货春月。”
“糊涂。”蕈和无语:“若真如太后娘娘所言与此男子不相识,他暴毙后您来寻我处置便是,难道我还会让您难堪吗?”
何需折腾出今日这些事来!让满朝文武都知晓。
幸好戚褚渊知道分寸,也幸好春月没有看仔细,才得以寻得来她的错压下此事,不然太后如何自处!整个大齐皇室都会沦为笑话。
金佳氏明白是她的失误,低着头不敢说话,蕈和想了想,她宁愿埋尸也不说,是怕戚褚渊吧…怕他借口动她。
蕈和叹了声,看向戚褚渊:“怎么办?”
戚褚渊不屑于再分给金佳氏半个眼神,但此事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过去,他不信金佳氏,但目前并未找到什么明显破绽,他转身道:“召段太医过来给他验尸。”
是真是假,验过尸就知
。
“是!”
金佳氏再也绷不住神情,靠在了羊芥身上。
戚褚渊是要彻查到底了。
已经过了亥时,围场行宫陷入了一片宁静,可谁也不知道,在太后的院中,竟然即将掀起一阵疾风暴雨。
段太医还以为有什么急事,梁王有召,他不敢怠慢。
谁知道一进院落,竟然发现这大晚上,太后院中央多出了几张椅子,长公主、梁王、太后氛围怪异地坐着,他顿时脑袋一紧,本能地察觉到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一具尸体。
戚褚渊言简意赅:“验!”
段太医赶忙放下药盒,心道:也行吧,反正不是给活人看病,给尸体看一看道也轻松些。
又咬牙想着,梁王找他做什么,为何不找仵作?
但他聪明,想必是上一回他三缄其口,梁王对他很满意,事发突然,也就只好找他出来凑数。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蹲下解开了尸体的衣裳,初初一看便觉察有些不对劲,他赶紧从药盒里拿来一面巾子,覆在口鼻处,而后在满目疑惑中划开了尸体的胸腔,查探肺腑。
金佳氏见不得血光,可是浓重的血腥气和尸体的腐败味道迎面而来,她用袖子捂住口鼻,皱着眉想逃离,但戚褚渊巍然不动,她不敢走。
蕈和折腾了一天,逐渐疲惫困顿,戚褚渊见她犯困,便道:“进去休息一会儿,有了结果我再告诉你。”
她清醒了一些:“不必,我…”
“不好!这是!”
谁知道话还未说完,那一头的段太医像是看到了什么,倏忽间愕然抬头看着他们,脚步连带着退了几步,苍茫跑了过来,但离他们几步之时刹住,惊恐道:“殿下,长公主大事不妙。”
蕈和不解,睡意消散,小声说:“不就是一具尸体,让他来看死因,怎么这般害怕?”
戚褚渊收回目光,皱眉问道:“是什么?”
段太医喘着气,他沉重地看了眼院落中的所有人,眼中的担忧藏也藏不住,他连忙跪下道:“回禀梁王殿下,此男子是死于疫病!”
疫病?
院中众人一怔。
“你说什么?”太后发愣,不敢置信。
蕈和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猛地看向了戚褚渊,他眸光一冷:“说下去。”
段太医也希望不是,可他从医多年不会看错,他惶恐道:“臣剖开此男子的肺腑,已经肿大,皮下青紫发黑,浑身溃烂不止,若臣未猜错确实是得了疫病,而且是种大齐境内从未出现过的古怪病症,传染性极高,他这模样已经到了末期,药石无灵了。”
金佳氏赶忙点头:“是,本宫见他之时,话都说不出口,脸色惨白,但皮肤上都是青紫红肿,气若游丝的模样,没一会儿就死了。”
段太医压根没有想太后这句话的意思,“正是,这疫病导致他气血消散,浑身淤积,以至于到最后话不能言,行动艰难,是活活窒息而死。”
戚褚渊转动指尖的戒指,
段太医被他的目光看得战战兢兢,又听得他沉声道: “大齐境内已经有三十年未曾发现疫病,你说他死于疫病,何处而来?”
他这话一出,段太医惊慌:“臣只在一处见过此疫病的症状。”
戚褚渊凌厉地眸光看来:“何处?”
“大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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