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了?”
“嗯,进去吧。”
戚遥遥一步三回头,盯着他问道:“你会来找我吗?”
兰达依着门,脸上挂着他常有的轻松的笑,“要不,你还是别回去了,跟我走?”
少女的脸色顿红:“啊!我不理你了!”
一转身便跑回了府中。
夜深了,兰达将戚遥遥送回了淮南王府。
那一扇门,在他面前慢慢合上,也将戚遥遥的身影彻底遮挡,他的笑容也随之慢慢僵硬,到消失,到再也不见。
长街之上,兰达漫无目的地走着,任凭黑夜拉扯着他的身影。
周围的行人匆匆茫茫路过,兰达抬头望着天际轻蔑地一笑,脸色也越发冷淡。
真相如何?
只有他自己清楚。
几日前,当他出现在大纥使节驿馆,当珍也说出那句:“这是陛下的意思”之时,那时的兰达是怎么反应?
他记不清了。
他只觉得荒唐,他查了那么久,势要为大纥洗清嫌疑,没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根本就是大纥。
不错!珍也·摩诃根本不是真凶。
他没有与汪正言勾结。
真正与汪正言勾结的人正是他那伟大的父皇!
珍也是怎么说的,他说这一切都是汪正言与他那伟大的父亲的合谋,汪正言要谋逆篡位,他父亲野心不小,更希望大齐大乱,他们才是真正的共谋大事。
珍也还说,他从踏上万花楼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随之赴死的准备,他效忠的是大纥,只要是为了大纥,生死无
惧!
他更讽刺兰达当日的自作主张,“什么三日之期,什么查明真相,不过都是四殿下自作主张,乱了陛下的谋划,这一回,陛下定然会大怒。”
震惊、错愕、慌忙和自嘲占据了他。
兰达心中发寒:“大怒?”
他记得当他把匕首抵在珍也·摩诃的脖颈之上时,珍也没有半点反抗,甚至用那种怜悯的姿态看着兰达。
仿佛,他的所作所为就是一场旷世的笑话。
“怒的也不会是我!”
他紧绷着身体,一步一步靠近:“你若成了才是我父皇的谋划,可如今万花楼未炸,戚褚渊更是发现礼花中的火药。”
“你们以为在城外更换火药,不用金珠就不会留下线索?”
他笑的苦涩:“难道戚褚渊就认不出海月珍珠是大纥的了吗!”
“你们的行为,已然将大纥陷入了危机,等戚褚渊查明了事实,难道你以为以大齐的怒火,我大纥能安然身退?”
以戚褚渊的心性,握住了大纥想挑起纷争的证据,大纥必然凶多吉少。
珍也·摩诃疑心纵深,他忽然沉沉发笑:“四殿下不必杞人忧天,陛下滔天伟略,自然不会只有这一种办法,陛下还准备了一份大礼,一份会让大齐崩溃瓦解的大礼。”
兰达闻言脸部的肌肉抽动,蓝色的眸中蕴藏的冷意,让在场的所有人不寒而栗。
“是吗?”
他抽出了一柄匕首,在灯火之中散出幽冷的寒光,他渐渐收紧,握着匕首的骨
节发白。
珍也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他:“殿下您要做什么!”
兰达的身体颤抖着,像是有一匹巨兽,獠牙撕咬着他,几乎将他分裂成两半,兰达深深吸气。
多日前,大纥入城,他满心欢喜地以为遇到了同伴,可珍也却皱着眉头看他:“四殿下怎么出现在这,如此不知轻重。”
那意外又厌恶的眼神,烫得兰达心口发寒。
这么多年,他孤身在外,如无根飘萍,受不到承认。
就连自己国家的人也不欢迎他,认为他是个累赘,他从满腔激动落得个心灰意冷的下场。
珍也·摩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使节,凭何敢对身为皇子的他不敬。
他是一个宫女所生的皇子不错,多年来不被陛下宠信,未来也不过是个能被随意践踏的失败者。
那些年,他与母亲在冷宫所收到的指指点点,那些轻视他、蔑视他的话语,皇帝厌恶的眼神、皇后不屑的冷笑,他兄弟满不在乎的眼神…
这么多年的压抑与不甘,这一刻瞬时占据了他的理智。
他需要找到一条生路!
满屋的使节眼神中充斥了恐惧。
下一刻,珍也双指捏紧了匕首,“铮“地一声硬生生地折断,而一抹异香悄无声息地在空气中飘散。
“你做了什么!”
珍也只感觉眼前一黑,鼻腔之中涌进来阵阵香甜的味道,他还未反应过来,恍然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他们都看轻了戚褚渊,一旦他认定大纥,那么梁
王的怒火起时,大纥必然难堪。
“你们以为戚褚渊愿意给我三日,是真的相信我会澄清事实吗?”
“这不过是他稳住你们的借口,他早就封锁了边境。”
“父皇得不到大齐的准确消息,想必已经坐立难安,如此,儿子便送你一份礼物吧。”
兰达嗤笑了一声,阴狠道:“我要帮一帮我那父皇,让大纥洗脱嫌疑,珍也大人,只能委屈你了。”
是他父皇要对付大齐又如何,是他父皇与汪正言合作,试图炸毁万花楼又如何。
兰达能让它是,也能让它不是!
他匕首之中藏着一种能混乱神志的香,那是种奇毒,进入人体之后却毫无察觉,不过片刻的时间,屋内的所有人全愣住不再动作。
兰达捏住珍也的下颚,手臂因为崩得极紧,青筋迸现:“就凭你,敢轻视我,你也配?”
他脸上挂出了一抹邪笑:“珍也大人,本殿下如今要借你的命一用。”
使节团十几人如今都被他用异香控制,这香维持的时间不会太久,很快他们就会恢复正常,并想不起这期间发生的事情。
珍也呆呆地站着,兰达的手划过了他的脖子,现在只要轻轻一捏,他的龙骨断裂,可兰达嗤笑了一声,慢慢放到他肩膀之上,趁着珍也意志薄弱的时候,对他下了命令。
“杀了所有人,并承认是你背叛大纥,与汪正言勾结,并在当众承认一切后自杀!”
兰达蛊惑道。
异香散发作
用的时候,珍也便会恍如身临梦境,清醒过后,不会记得兰达曾经出现,他只会慢慢地陷入癫狂,情绪紊乱,到最后疯癫,成为一个不受控制的疯子,但又是一个很好的棋子!
有了兰达所下达的命令,珍也果不其然被他操控着杀了大纥的使节团。
戚褚渊也如兰达所料,果不其然发现了海月珍珠。
在第三日的夜晚,安排好一切的兰达,找上了戚褚渊,与他对峙着。
兰达心中隐隐不安,他强迫自己在等,拖延时间,等着珍也杀人东窗事发!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他所料的发生了。
可他没有想到,大纥的使节会被杀,分尸如此,死得那么凄惨。
当看到尸体残块的那一瞬间,兰达心狠狠一震,他甚至有些后悔。
“为了大纥!牺牲是必要的。”
他默默地安慰自己。
珍也在他的控制影响下,当着戚褚渊与戚蕈和的面,说出了是他私自与汪正言合谋,成功让大齐明华长公主相信了此事。
戚褚渊信不信他不知道,但多半在查下去也是无疾而终。
本来他那多疑的父皇就算与汪正言合谋,也不会亲自动手,珍也既然知道此事,那么大概率是他交接,戚褚渊就算盘问汪正言,也不会露馅。
再则,兰达在迷晕珍也的当晚,便加急给他父亲飞鸽传书,将大齐的现状与珍也他们的处境告之力他父皇,他父皇必然震怒,但同时亦是担心戚褚渊的反应。
兰达
觉得是时候,让他的父亲知道他这个儿子的能力。
让他父皇相信,他这个儿子,有能力挽救大纥于危险之中。
戚褚渊封闭了消息,远在大纥的他父皇此刻必然不安,兰达告之了父皇他的安排布局,他相信他的父皇就算再生气会仔细考虑,为了保住两国暂时平稳的关系,会答应将一切都推到珍也身上。
自然会祝他伪造珍也·摩诃叛国的必要条件。
比如给珍也安排一个可靠的身世。
就算戚褚渊去查。
也只会查到是珍也与大纥有不可调和的深仇大恨,所以才会与汪正言勾结,一心报复大纥!
这样一来,珍也便是真凶,变相洗清大纥的嫌疑!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那一刹那,兰达不敢相信自己的狠辣。
他从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这一回,他却这么做了。
夜空繁星璀璨,月华照亮了街道,行人大多都回家去了。
兰达隐藏在黑暗里,默默地抬起头,望着远处的淮南王府。
想到了那个软软的女孩子,那个天真可爱的少女,那个会将他贴身耳坠挂在脖子上的人儿。
兰达的心脏豁然坠痛。
对不起!
他终究是选择了一条背道而驰的路。
只是,她
他绝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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