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半个月后,旗军的第二次大扩军终于开始了。
也因为大量的军需物资需要这一段时间慢慢积攒,同时闵元启也是需要将自己的威望更进一步的扩散。
加上旗军战胜土匪的光辉形象,还有旗军的优厚待遇和军饷,加上梳理好盐池和各个工坊,又在各个百户建立二级的警备部队,这些事令得闵元启忙的不可开交,但新旗军入伍毕竟是头等大事……其实也没耽搁一天,毕竟要根据盐池收入,购买储备的粮食数量,军器战马的储备,来确定下新编旗军的人数。
所幸,最少在现阶段闵元启的财力是相当充裕,而朱家包括李可诚在内都是竭力支持。加上沈永的铁匠作坊已经可以批量的制造戚刀和盾牌,长枪等兵器,不于于叫新入伍的旗军空手训练,包括战马在内,朱家又是从南直隶弄来一批战马,包括从北方购买的战马正在沿着海边南下。
如果一切顺利,再过不超过十天,闵元启的战马数量会超过四百匹,这样的话,搭起两个骑兵总的架子是足够了。
由于骑兵的重要性,这一次最优秀的苗子是肯定先进骑兵。
再由于铳手的容易训练和重要性,次一等的便是进铳手。
然后是挑一些胆气过人,个人武艺高超的选为刀牌。
身体素质和个人武勇都很普通的,但胆气还算壮的成为长枪手,再下一等的便是镗把手和火兵了。
火兵要在战场上效力,战事不利还要上前补位,当然也算是战兵的一员,只是在战兵之中算是低一等的存在,所以但凡有些上进心的火兵,时间久了也会寻求成为真正的战兵。
从盐池中走过的就是大群的后生,他们都是从四周百户赶过来的,已经是在当地过了初选,当地的村中里正或是百户官出了具结保书,写了他们本人的姓名和身状,还有保人的签押,他们才有资格穿过重重警备,赶到第三百户的军营区这边来接受复选。
每个人的心情都是颇为愉快。
这个年头的后生,除非是那些勋贵官绅或巨商家族的子弟,不然的话是没有人不能吃苦。哪怕是小商人的子弟,养到十几岁时已经通学了算学和各种经营之道,包括怎么和客人打交道的礼仪都是学的象模象样。
这还不算苦,到十五六岁成年了,家里会给说上一门媳妇,然后安心在家造人。
一年或两年时间,媳妇有了身子,对不起,傻小子出门经商去吧,这一去等闲几年都不得回家一次,这种辛苦并不是吃不饱穿不暖,是一种精神上的熬磨和痛苦。
世间百态,大抵如此。
不管是军户还是民户,十七八到三十左右的青年或壮汉都不怕吃苦,旗军多吃些辛苦不怕,越是练的苦哈哈的,人的心反而更安定些。
闵副千户能打败土匪,斩首千级,旗军更强了就意味着云梯关这一片地方更安全更保险,这岂不是好事?
旗军的拉练,也正有拔高旗军形象的意思。
全副武装,人人戴范阳笠,穿一色的红色军袍,来回百里经过多少村落和百户,全是健壮精强的小伙子,穿着一色衣袍,精神抖擞的跑个来回,吸引了多少赞许和羡慕的眼光?
原本穷困旗军在地方上是人人瞧不起的下等阶层,普通的民户不太可能和军户结亲,可是现在方圆几十里内的民户都转变了态度,都是想着将自己家闺女嫁到第三百户这里。
要是和个旗军结个亲,只要闵副千户在,承诺过的薪饷发下来,甚至不慎战死了,一辈子都能吃抚恤,衣食无忧,穷苦百姓,还能期望更多?
“看到辕门了。”
“什么辕门,就是营门。”
“好多马啊,长二十二年头一回见。”
“我也头一回见这么威武的旗军啊。”
尽管有一些青壮曾经在盐池帮过手,但接近军营区想到自己可能成为旗军中的一员时,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说来也怪……”一个旗军青年摸着脑袋道:“咱们原本就是旗军,我弟弟是余丁,现在又要来参军,这感觉怪怪的。”
“说的也是啊。”
“听说向上报功了,要是朝廷允准咱们闵副千户当守备官就好了。”
“对,那就再好不过,咱们也就是正经的营兵了。”
“营兵什么好名声?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还不如旗军哪。”
“那是别部营兵,咱们云梯关营兵断不会有这样的坏名声。”
“有理,有理。”
“那也是朝廷和大官们的事,谁知道到底会怎么着?”
来报名的都是过了初试的青壮,得益于最近两个月闵元启坚持不懈的向四周的百姓军户们宣传朝廷邸抄和解释大势,包括最基本的军政运作的内情,眼前这些接受程度相对较高的青年人,最少是对朝廷运作和眼前的大势所有了解了。
若是几个月前,放开了叫他们说,怕也是说不出一二三四五来。
营兵制度,除了从总兵的正兵营到副将参将的奇兵营,都是各有驻守防地,从将领到小兵都不能擅离信地,除非是朝廷有了明确的指令才可以。
只有游击将军的游兵营是没有固定的防地,是随时可以出动的机动营。
游击之下,就是带着某个营的将士驻守某地的守备,比如驻守铜山的铜山营,驻睢宁的睢宁营等。
守备之下,就是某个大型军官的守堡官,麾下三五百将士,守备某一处防地区域,底下还有若干个小型军堡和火路墩。
这样多位一体,构成了大明的防备体系。
九边是固定有大量的总兵副将参将游击,其下有守备官守堡官,守堡官就最少得是个指挥佥事,守备官最少就是个指挥使了,到游击将军之上,多半都会加都司武官职份,副将总兵,一般就是加都督或同知都督了。
云梯关这里,不仅是内镇,还是近海的荒僻地方,所以并无守备官或守堡官,当年在备倭之时倒是有个把总在此,守备五个小型军堡。
现在有闵元启在此,如果借口匪盗肆虐,还是有可能被任命为守备官。
毕竟人人都明白,以闵元启现在的实力和财力,加上名声威望和军功,任指挥佥事或同知是板上钉钉的事,再兼任一营守备,也是水到渠成了。
当然这只是议论和猜想,不过也是代表了相当一部份民心和民意。
最少以眼前的这些旗军和民户的壮丁们来说,是巴不得闵元启能够加官进爵。
他们虽比不上头批进来的那些受训旗军,人们都混成了旗队长或队官,最不济这一次大扩军也能成为队副,自己等人还是差远了。
最接近军营,营中情形就看的越清楚,大批的旗军全副武装正在训练,吆喝声兵器的金铁交鸣声还有火铳声不绝于耳……
最叫人眼前一亮的就是大股的长枪旗队合阵向前,都是丈二长枪,高高竖立先如墙而进,然后斜举长枪,再一并戳刺向前……
那股一往如前的气势,枪尖霜寒点点,闪烁寒光,并列前刺的威势,哪怕还隔着百步之远,都是令得人心惊肉跳,胆寒无比。
眼前的长枪阵列是由四个长枪旗队组成,每日合练枪阵,再和刀牌手铳手配合合练。
有时候也打散了形成鸳鸯阵列,或是和骑兵合练大小三材阵,也练防御用的圆阵。
有时候也是和刀牌镗把练突击用的锐阵。
闵元启是认为,不管是哪种阵列,俱是按地形还有敌人的数量,以及承担的战事任务来决定阵列,战术变化要根据实际的情形来决定,没有哪个阵是能完全包打天下,就算是相当纯熟的鸳鸯阵,拿到草原上和蒙古骑兵打也准定会吃亏。
旗军的训练也就是按着闵元启的这种考虑,训练时相当的稳定和扎实。
当然,那些什么九宫八卦阵一类看着花哨,其实屁用不顶的阵列闵元启是绝不会叫麾下将士们浪费那个无谓的时间。
营门口已经聚集了超过千人,这都是过了初选按规定时间来报道的壮丁们。
看着营中的场景,他们已经是目眩神迷,心驰神摇了。
还不仅如此,长枪手们很快后退重整了阵列,接着刀牌手在两翼和阵前列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横阵后一起向前突进。
在横阵对面也是集结了一个大阵,这时有数十弓手聚集在一边,数十个铳手在另外一边。
随着军令下达,旗帜招展,一边的弓手开始向天抛射。
另一边的铳手也是开始打放,白烟和火苗此起彼伏,巨大的声响更是吓的这些初选壮丁们面色发白。
火铳轰鸣,箭矢如雨而落,这哪里是训练,分明是真实的战场?
在双方的远程攻击下,两边的军阵仍然保持着相当完整的态势,接着互相接触,然后以木杆木刀模拟彼此攻击,营门外的人原本已经看的壮怀激烈胆战心惊,待看到如此真实的模拟厮杀之时,很多人都是眼睛发直目瞪口呆,甚至是面色惨白,不敢细观。
这样程度的训练,有参训人员受伤是不可避免的。
虽然是圆箭头,还是有几个旗军被射中了眼睛或喉咙,被人从军阵中搬抬了出来。
大批旗军被打的身上青紫或满脸是血,却是不得退出,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阵中继续听令行事。
还有几个真倒霉的,被火铳的跳弹所伤,不过好在不是要害,也是被抬出来,清创消毒后包扎,然后一瘸一拐的回营房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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