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晨,少林寺罗汉堂首座行光禅师在院中讲论般若掌。此时正说到第三式的紧要之处,几名弟子却皆不得要领。行光暗想,自己平生自以为武学精深,如今却传人难觅。众弟子中要数大弟子陆大成天资最好,可惜镖局俗务缠身,日后修为只怕难说……
正在此时,一名弟子径直闯了进来。
听闻弟子陆大成遭遇灭门之祸,行光震骇不已。不待向方丈行空禀明,便自行带上几名弟子,骑上快马,赶往洛阳。等到正在闭关的方丈行空得知此事,行光早已下山了。
行光并不知道,他尚未走出多远,受伤的如海与云剑山的弟子洛忆秋便一起到了少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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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色的晚霞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议事堂前面的空地上。
方丈行空近日正在禅房中闭关,接到洛阳传来的消息后,他便结束了闭关,眼下已经在议事堂中思索了一个白天。陆大成师从罗汉堂首座行光,武功修为在少林众多如字辈弟子中也是出类拔萃,况且少林派也不是寻常人敢于招惹的。此人精明能干,如今镖局的招牌也远近闻名,想不到一夜之间便被灭门。东安镖局家大业大,却一夜灭门,寻常门派就算倾巢出动也难以做到,万万没想到,居然是魔教大举出手。自从十年前正魔双方那场大战之后,中原武林各派和魔教都是元气大伤,少林如字辈弟子以上只剩下一百余人,魔教高手更是伤亡过半。魔教此次大举出动,用意又在何处?总不会只是盯上了一个小小的东安镖局吧?
“方丈师叔!”一名弟子快步抢入议事堂。行空心中一惊,只见行光的一名弟子伤痕累累,僧袍破烂,左肩上血迹斑斑,那弟子叫道:“歹人伏击……数十人……师父被困在青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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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名强敌将罗汉堂首座行光围困在洛阳附近的青龙山上!
聚在议事堂的众僧震骇无比。
方丈行空心中焦虑万分,现下他心中认定,对手早已料到灭门的消息传出,罗汉堂首座行光定然即刻前去。因此他们提前在必经之路设伏。对手的用意原来是要对付行光!然而,对手为何要花这么多心思去对付行光?
据这名弟子说,他们是在青龙山山道中遇到魔教伏击,对方有数十名,皆是好手,众人且战且退,在一座破庙中据守,行光眼见对方人多势众,便掩护他突围而出,命他回寺求援。
过不多时,般若堂首座行智大师带领大队援兵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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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暮色渐浓。
般若堂首座行智展开轻功,势如奔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突然,行智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似乎地上有什么东西,当下不及细想,足尖一点,跃到道旁的树上。大声喝道:“小心脚下!”然而众僧奔跑太快,收势不及。只听得几声惨叫,却见最前方十余人脚下踩到铁蒺藜,鲜血淋漓。
行智面色冷峻,扫视周围,大声道:“老衲少林行智,不知何方高人在此,请现身一见!”
行智的声音在山中回响,却无人应答。他心知下手之人多半也不会露面,只会暗中观察,再图下手。行智便令十余名弟子和受伤的弟子一同留下,便带领余下的人继续前行。此时众僧脚下格外小心,脚步也慢了下来。
山道狭窄,两旁奇峰高耸,怪石林立。众僧正行走间,行智听见上方似有响动,急忙叫道:“停下!”
众僧心中一惊,停下脚步。此时,只听得石壁上方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有人一掌击在石头之上,随即众人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只见山壁上乱石滚滚而下。众僧大骇,翻身便回,然而山道狭窄,无处躲避,一时间伤亡惨重。
待到乱石落尽,行智心知此时下手推下乱石之人又去得远了,不禁怒气填胸。回头再看众僧,所幸身手敏捷,无人丧命,然而身上无伤者仅有四十余人。行智心中不禁暗暗叫苦。此番前去救人,原以为寺中精锐尽出,胜券在握,没想到刚刚入山,便遭遇伏击,伤者过半。行智咬咬牙,令师弟率十余人守护伤者,自己带领三十人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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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三更时分,繁星满天,夜风微凉。夜色中的少林寺早已安静下来。
方丈行空与众长老还在议事堂之中。后院方丈禅房的房门之外,两名少林弟子正在值守,四周寂静无声。
后院一处佛堂的屋顶之上,藏经阁的僧人如清伏低身形,缓缓前行。过不多久,已经到了方丈禅房旁边的佛堂屋顶。此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一队巡夜僧人走了过来。如清伏在屋顶,一动不动。
巡夜僧人走远之后,如清突然一跃而起,轻轻落在了方丈禅房的屋顶,然后伏在屋顶,又是一动不动。
远处,有一个人在黑暗中死死盯住如清,这人便是如松!
今日入夜之后,如松便伏在藏经阁前方的屋顶暗暗观察。从如清走出藏经阁前院开始,如松开始盯住他了。此时,他见如清一跃而起,无声无息地落在屋顶之时,心中大惊。他早就想到,敢于到少林寺中有所图谋,此人一定武功不俗,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冒充如清的人,竟有如此高明的轻功!要说像他这样跃起之后落于旁边的屋顶,如松自然也能办到。可是,如清从跃起到落下,居然无声无息,若不是亲眼所见,如松绝对想不到,轻功居然能练到如此地步。
不一会,一阵脚步声接近了,又是一队巡夜僧人。领队的僧人只是向方丈禅房看了一眼,脚步未停,继续向前,很快便走远了。
如清忽然跃起,继而头在下,脚在上,以双脚勾住屋顶,出掌轻贴在窗户上。手上暗劲使出,便在无声无息之间将窗后的横木震断。如清随即推开窗户,飘然入内,又轻轻掩上窗户。一切悄无声息,房门之前的两名值守僧人竟未听到一丝声响,如松自然也是震惊无比。
过不多时,一队巡夜僧人从方丈禅房外经过,又渐渐走远,如清开窗而出,足尖一点,便飘然直上,悄无声息落在了房顶,随即向寺外奔去,几个起落之后,如清顿觉背后一阵风响,这分明是有人偷袭!如清心中大惊,无暇细想,回身便是一掌。后面黑布蒙面的如松早有防备,身子一侧,避开如清这一掌,右掌却闪电般击出,在如清左肩上打了一掌,如清猝不及防,重重摔倒在屋顶。
如清左肩剧痛,眼前一阵恍惚。如松一伸手,向如清怀中摸去,果然有东西!如松心中大喜,定睛一看,手中摸出来的是油布包裹的一本薄薄的册子,如松看也不看,往怀里一揣,翻身便往回走。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声音,显然巡夜僧人已然听到动静,正在赶来。如松正欲从屋顶跳下,却停了一停,随即从屋顶摸到一块琉璃瓦,用力一掷,恰好落在了如清脚下。只听得一声脆响,如清心中大骇,体内涌出一股力量,起身便走。此时如清左肩中了一掌,轻功大不如昔。
只听一声轻响,如松从屋顶跳了下来,却发觉两边都有人冲过来,而且绕过墙角便要冲到眼前。如松知道,自己想悄悄溜走是不可能的了,自己身处嫌疑之地,又不能将这东西留在身上。如松急中生智,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在油布小包上一裹,右手一扬,将手里的油布小包扔向身后梵净堂大门上方的牌匾之后。巡夜僧人绕过墙角,便撞见如松,叫道:“如松师兄!你如何在这里!”
如松忙叫道:“那边屋顶有响动!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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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行空此时正在议事堂中静坐沉思,行光被困,救兵却也一去不归,他始终烦躁不已。
一名巡夜僧人奔至议事堂前,大声叫道:“方丈师伯,出事了!”
方丈行空转过身来。不待行空询问,那僧人奔入议事堂,叫道:“有人闯入方丈师伯的禅房!”
行空只觉一阵眩晕,此时,自己闭关参悟的《易筋经》便在禅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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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清奔出寺来,身上受伤之处却愈加疼痛,后面追兵颇多,也越来越近。他提起一口气,点了肩头两处穴道,疼痛大减。如清继而辨明方向,向前飞奔。过不多时,眼看前方便是那座小庙,如清便咬紧牙关,提起一口气,奔了过去。
小庙之中并无灯火,却坐着几个大汉。一个瘦高个说道:“老鲍,你说齐长老的计策,少林寺应该看不出来吧?”
一个黑脸长须汉子淡淡的说道:“十有八九吧。不过祁老四,换做是你,你看得出来吗?”
祁老四笑道:“鲍大胡子,你又笑话我不是?我这斗大的字不识得一筐,能看出来啥。不过,老鲍你说说看,上头为啥要我们在这破地方等着,去少林寺后山上等着岂不是更稳妥?等那余江海一出来,我们把他一刀咔嚓了,拿着东西便交给萧长老,便是大功告成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说道:“祁老四,还是这样安排最好。若是离得近了,撞上一两个少林寺的老和尚,恐怕我们谁都别想回去了。”
祁老四笑道:“是!是!邱香主说得对……”
祁老四话还没说完,邱香主轻声喝道:“外面有人!想是那小子来了!”
如清跑到小庙之前,邱香主等人也出现在小庙门口。邱香主笑道:“余兄弟辛苦了,那东西到手了吧?”
原来这人不叫如清,名叫余江海!
余江海忍着疼痛,正要说什么,忽然瞥见小庙一侧树下的几匹马,顿时神情一滞,背后登时冒出一股凉气。
余江海慢慢将手伸入怀中,忽然笑道:“邱香主莫不是拿了东西便立时要取了在下的性命?”
邱香主一愣,随即笑道:“余兄弟这是说的什么话?此番余兄弟立下大功,乃是我教的大功臣,教主定然重重有赏……”
余江海却厉声叫道:“你们若是要接我回去,我们一共六个人,为何却只有五匹马!”
邱香主目瞪口呆。
余江海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件黑乎乎的东西,扬手一掷。邱香主等人见状,如饿虎扑食,向那东西扑了上去。余江海却趁机向前冲去,飞身上马,右手一挥斩断了系在树上的绳子,随即夺路而逃。
邱香主此时已经扑了过去,抓住了那黑乎乎的东西,触手便觉有异,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块厚厚的树皮!邱香主回头一看,余江海已经夺路而逃。眼见远处人影晃动,显然少林寺的人马快要到了。邱香主等人翻身上马,祁老四却没抢到马,只得飞身跳上了鲍大胡子的马,几人向着余江海猛追过去。
余江海骑马奔行不久,却被一座小山拦住了去路。山道之上,那匹马奔跑甚慢,后面两路追兵却紧追不舍。只听得嗖嗖风响,显然邱香主已经开始用上了暗器。不过飞镖的分量毕竟不足,还有数丈之遥便落在地上,余江海暗暗庆幸。只听得邱香主一声大喊:“祁老四!把你的短刀递过来!”余江海心下大骇,不敢再骑马前行,于是飞身下马,展开轻功,向山坡上的树林中奔行而去。
余江海一心想要翻过山头甩掉追兵。不一会却听见前方传来流水声响,越往前走那水声越大。他在走到小山高处,眼前却却是一道断崖,崖底河水汹涌!眼看进退无路,后面已经听得到追兵的脚步声,余江海心急如焚。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邱香主惊叫:“廖大山!你怎么在这里!”
山林之中,一路追踪叶子明到此的廖大山却也大惊:“邱香主?!邱香主你如何会在这里?后面又是什么人!”
邱香主气急败坏:“那小子逃到这里来了,少林寺的人也追到了山下,这可如何是好!廖大山,你又如何……”
廖大山也是气急败坏:“邱香主!一个小子从洛阳跑到这里,还伤了几个弟兄,怎么也找不到!”
余江海躲在大树之后,正暗暗心惊,想到如今后有追兵,前有悬崖,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小师父,到上面来!”
余江海仰头一看,一个人在树上向他招手。这人正是云剑山弟子叶子明!
余江海提起一口气,忍住伤痛,纵身而上,足尖轻点,便到了大树之上。叶子明蹲在树杈之上,轻声问道:“小师父,这些人正在追杀你?”
余江海轻轻点头,问道:“施主是何人?为何躲在此处?”
叶子明正要说什么,却听到不远处廖大山说道:“邱香主,咱们怎么办?”
邱香主恶狠狠地说道:“还能怎么办?既然他们在这山头上躲着不出来,那咱们就放火烧山,不信他们不出来!反正少林寺的秃贼也追过来了,咱们也等不了啦!”
树上两人大惊,然而眼前进退无路,毫无办法。
邱香主等人便分头前往东边和北边山坡放火,几人退守西边险要之处。而南边断崖下正是湍急的河流。邱香主以为,一旦火起,山头东边和北边是大火,南边是断崖。无奈之下,在山头躲起来的两人只要不想葬身火海,便只能退向西边,自投罗网。
方丈行空此时已经带人赶到山下,他眼见前方冒出一伙人向下手盗书之人追去,本就心急如焚,唯恐经书落在他人之手。此时又见山上火起,震恐莫名,只怕经书毁于大火。行空便冒险带领众僧一拥而上,在火光四起的树林中穿行而上。
树上二人眼见大火四处蔓延,邱廖二人在西边却苦守不退,心下甚急。此时余江海喃喃自语:“难道只好跳进急流之中,听天由命了?”
叶子明却将心一横,说道:“小师父!这些都是魔教妖人,落在他们手中必死无疑,跳下去吧!”
不待余江海回答,叶子明以掌为刀,向着身边一截树枝狠狠劈了下去。一掌下去。邱廖等人听到声响,便闻声赶来。正冒烟突火冲上山头的少林众僧听到此处声响,二话不说,也折向此处。
所幸叶子明奔逃至此,虽然疲惫,却并未受伤,内力一出,数掌之下,便将一截树枝击断。眼见大火将至,邱廖二人又冲至树下,二人再不犹豫,抱着树枝向断崖下的急流一跃而下。恰在此时,少林众僧冲上山头。
只听一名老僧厉声叫道:“如清!你……”
另一名僧人却向行空说道:“师父,另一人乃是云剑山弟子!”
行空心下大惑不解,却并无表情,向邱廖等人说道:“几位施主,你们在此放火烧山,将我寺弟子逼入河中,是何道理?!”
邱廖等人万料不到众僧冒险从大火中冲上山坡,又见众僧人多势众,已生退意。邱廖二人更不答话,对望一眼。突然二人右手同时挥出,无数毒针如同两团黑雾向少林众僧袭去,行空大叫:“黑风针!快躲!”
众僧一听,急忙闪避。邱廖等人却翻身便走。众僧躲过毒针,追到山坡之下,邱廖等人早骑上了马,去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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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幽深,水流湍急,叶子明和余江海虽然身有武功,但落入急流之中方知人力实在不能与洪流抗衡。两人只得死死抱住那截树枝不放。漂流许久,两人均没了力气,抱着树枝随波逐流。不知道漂流了多少里,两人筋疲力尽,昏昏欲睡之际,才漂到了河滩之上。
两人晒干了衣衫,坐在河滩之上。叶子明身上带的干粮已然泡的不成样子,两人吃着干粮,恍若隔世。
叶子明道:“小师父,在下云剑山叶子明。还没请教法号?”
余江海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小僧是少林弟子如清。”
叶子明又道:“如清师父,那些人为何要追杀你?”
余江海答道:“叶施主,此事事关重大,施主你救我一命,又是正派子弟,我才放心告诉你。实不相瞒,小僧在寺中发现一名可疑的僧人,此人深夜出现,行踪诡异。小僧正欲呼喊,却不慎被他出手打伤。小僧慌不择路,跑出寺来,却又撞到那人的同伙,一直被追到了山上。想必小僧见到了那假僧人的面目,那伙恶徒定要杀我灭口。”
叶子明大惊:“如清师父,一定就是这样!此事当真非同小可!这些人乃是魔教妖人!魔教袭击洛阳东安镖局,在下又被他们追杀,在下跑了一天,虽用计打伤了几人,却也未能脱身。这伙人武功实在高强,在下只好到山上躲藏。小师父你想,魔教袭击少林派弟子的镖局,又派人潜入少林寺,现在想来,恐怕是调虎离山,浑水摸鱼,想来他们图谋非小!不过可惜,我等从崖边跳下去的时候,远远看到贵寺高僧赶到,若是能再坚持片刻,自然便能得救,实在可惜!”
余江海心中不禁感叹,此人却也机敏,口中却说道:“施主所言极是!昨日早晨,行光师伯得知东安镖局之事,便立时前往洛阳。不料傍晚又传来消息,行光师伯又被围困在青龙山,我寺大批人马前往救援。昨夜寺中空虚,想必那贼人正好趁此机会下手。也不知那贼人有何企图,是否得手。那假僧人此时可能还潜伏在寺中,不知有何图谋。”
叶子明心中惊骇莫名,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奔逃至此,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随即想到,现在那伙人肯定在顺流而下搜寻,便顾不得休息,当即站起身来,急道:“如清师父!说不定追兵立时便到。我等还是设法赶往少林!”
余江海缓缓摇头:“施主,这恐怕……小僧自然知道回少林要紧,魔教恶徒却不会让我等如愿。贫僧若是回去,那假僧人也就藏不住了。”
余江海自然不愿再去少林,想必少林上下已然认定自己是盗书之人,自己一旦回去,少林定然会发觉自己并不是如清,此行只怕有去无回。而邱香主接到的命令定然是拿到经书便对自己下手,定是对自己紧追不舍。余江海心想,眼下自己有伤在身,此时跟这个云剑山的家伙一起避避风头也好,以免邱香主等人找来,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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