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嬷嬷就倒在床边地上,七窍流血,死状更惨。
而隔壁房间里,德妃也死在床榻上,怀里还抱着十皇子尹子凛,母子俩跟金嬷嬷的死状一模一样,都是七窍流血。
杨明彪和尹怀宇探过每个人的鼻息,全都没气了。
整个紫瑜宫,可以说被屠尽,要多惨烈有多惨烈,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杨明彪急得一身是火,“到底是谁做的?如此惨无人寰的杀戮,该如何交代?”他突然将目光厉厉地投向尹怀宇,“雍顺王,这下你可满意了?”
尹怀宇俊脸黢黑,“与本王何干?难不成你以为是本王做的?”
杨明彪恼道,“那会是谁?”
“你不会去问楚阳王吗?”
“……!”
“如此杀戮,却不见楚阳王和他那两个侍卫,你不觉得蹊跷?”尹怀宇咬牙切齿。
“楚阳王怎么可能是凶手?那里躺着的可是他的妻儿!”杨明彪一脸荒谬地反斥。
“可他不见了,不是吗?”
“这……”
“这什么这,还不赶紧派人把楚阳王找出来!”尹怀宇黑着脸没好气地道,“别把脏水往本王身上泼,本王昨夜一直在凤宁宫为母后守灵,你的人遍布各处,他们对本王的行踪应该很清楚!”
杨明彪突然惊道,“围困紫瑜宫的人也不见了!真是见鬼了!到底是何人有如此大能耐,能不声不响杀光所有人,还把末将的人也弄没了影?”
尹怀宇凤目微眯。
这也是他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昨日他让裴静娴过来,只是让她跟裴映宁套套近乎,还没吩咐她动手,谁知道一夜之间人全死了……
当然,他心中是激动的!
没人知道当他看着裴映宁及德妃母子的死状时有多狂喜……
可如此庞大的杀戮,甚至连派来看守紫瑜宫的将士们都失踪了,这下手之人简直厉害到让人心惊胆战!
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一丝什么,随即他便朝杨明彪说道,“这里的事你自行解决,未免连累本王,本王就不插手此事了!你若派人找到楚阳王,只会本王一声即可!”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紫瑜宫。
能与紫瑜宫有仇且有实力的人,除了傀王外,他也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了!
楚阳王失踪,说不定是被傀王带走了。
至于那些消失的将士,此事虽然蹊跷,但眼下的形势,避免引火烧身,并不适合他去追问。不管是傀王出的手,还是其他能人异士所为,这结果他都相当满意,既然有人替他扫平了障碍,那他还过问什么?
他只需要让人在紫瑜宫放把火,把这些人烧得一干二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杨明彪冷硬的嘴角微微牵动,凌厉的双眼突染起一抹笑,都快藏不住了。
……
宣德宫。
一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下一刻全都失声大笑起来。
唯一一个没笑反而吓到的是十皇子,‘啊’一声扑在德妃怀里,大喊着,“母妃,您的样子好可怕!”
笑声戛然而止。
裴映宁虽然看不见,但从十皇子的惊叫声中也能猜到德妃的妆容不美观,便低声训道,“尘尘儿,你是不是把德妃娘娘的妆画得很恐怖?瞧把十皇子吓得,就不能给德妃娘娘画个好看点的?”
周尘干笑,“死人妆哪有好看的?我还不是为了让德妃娘娘和十皇子装得更像一些!”
十皇子是被德妃七窍流血的样子吓到了,但小家伙还是认真的为德妃擦去吓人的血痕。
德妃也为他擦干净小脸,笑着哄道,“不怕不怕,凛儿是男子汉,胆子可大了!再说了,侯爷是为了保护我们才让我们变成这样,你得感激侯爷,知道吗?”
“嗯嗯……凛儿记住了。”小家伙自己擦了一把吓出的眼泪,然后冲周尘裂开小嘴,“多谢侯爷。”
周尘也笑,“十皇子要是感兴趣的话,下次我教你,以后若是谁敢欺负你,你就画个鬼妆吓死他!”
闻言,小家伙双眼发亮,“真的吗?那凛儿要学!”
一群人汗。
这可是未来的帝王……
哪有帝王动不动就扮死人吓唬人的?
裴映宁都快听不下去了,赶紧招呼,“尘尘儿,快去看看四公主醒了没!”
周尘这才收起玩乐心,赶忙往偏殿跑去。
德妃随即也吩咐自己的人,让他们准备大量的热水。
他们之所以转移到宣德宫来,就是怕尹怀宇连他们的‘尸体’都不放过。而德妃和十皇子已经被认定死在紫瑜宫了,那宣德宫在他人眼中便成了无主的地方,尹怀宇再对宣德宫动手,纯属是多此一举,所以在挑选藏身之地时,裴映宁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宣德宫。
没错,这就是她想出的办法,假死!
全部人轰轰烈烈地‘死’在尹怀宇面前,让他高兴高兴!
假死药自然是尹逍慕提供的。
而每个人的死人妆、身上的衣物、场景的布置,都是周尘弄的。那些血,自然也不是人血。天冷了,大家身上的衣物穿得都不薄,划个口子染上血,看着就触目惊心,谁会去揭开一层又一层的‘血衣’查看伤口?
在密室商量办法时,周尘就把这些细节同裴映宁提了,对于他的手艺,裴映宁再清楚不过,自然对他信心十足。
这不,效果非常成功。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呢!
……
偏殿里。
周尘瞧着床上的人还没动静,便打算出去先帮外头的人忙活。
就在他欲转身至极,床上突然传来低细的闷哼声。
看着那缓缓睁开的眸子,他没好气地开口,“醒了?”
“我……唔……”
“你别动,要是扯裂伤口,现在可没人再管你!”周尘伸手压住了她的肩,语气始终不怎么好。
“为何……为何……要救我……”尹湘沫眼眶包着水光,虚弱地哭腔沙哑得不成音。
周尘往床头一坐,板着脸盯着她,“你以为死就是解脱?以为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们不是动不动就爱抄经书么,难道没听说过自残、自杀者是要堕入无间地狱没法转世投胎的?当然,你也可以说做鬼比做人好,可你怎么知道做鬼就不会被欺负?何况还要下地狱受刑,那可是比做人生不如死还绝望!”
尹湘沫轻合着眼不吭一声。
周尘深吸一口气,语气软了几分,“何必嘛!别说你这样的,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也见过不少,也没见谁对人生灰心丧气的。何况还有瑜妃娘娘帮你,相当于让你重获新生,自由自在的生活难道不比做棋子强?你若舍弃不了荣华富贵,你还有个三哥啊,只要你踏踏实实的做人,跟你哥嫂打好关系,你就算不做公主,那也是不愁吃穿的。比起那些无依无靠苦命的人来,你还是飘在云中的那朵白云!”
“他们……不喜欢我……”两行清泪从尹湘沫眼角滑下。
“那是你以前不乖,你以后要是变乖了懂事了,他们哪可能不喜欢你?要是他们真放弃你了,那这次你自杀,你三哥也不会亲自救你了,让你直接一了百了岂不简单省事?”
“我……”尹湘沫眼睫轻颤着。
“我最讨厌动不动就要死不活的人,好像别人没吃过苦,就你吃苦似的。想当初我和宁姐相依为命时,啥苦没吃过?可再大的压力,我就没见宁姐唉声叹气过,更别说哭了,我若像你这样,早都被她打死了!”周尘越说越没好气。
“当初?”尹湘沫泪眼定定地看着他,满眼都是不解,“你……你以前……不是……不是傻子吗?”
周尘微僵,随即起身走向桌边,端起茶壶倒水,仿佛没听到她的问话。
他端着水杯回到床头边坐下。
“张嘴。”
尹湘沫抿了抿唇,她确实口渴,但是动一下就扯着伤口,只能躺着喝……
在他半是命令声下,她微微张开嘴。
周尘低了低头,朝她嘴里倒了一小点,“慢慢来,别急着下咽。”
尹湘沫听话地照做。
随后周尘又接着往她嘴里倒水,但每次都只有一点点,半杯水差不多重复了十来次。
“先喝点水润润,一会儿再喝药,喝了药再吃东西。”
“……嗯。”
周尘又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问道,“想通了吗?还要犯傻不?你若再犯傻,我就不管你了!好不容易把你从凤宁宫救出来,我还通宵达旦的守着,若你再寻死觅活,那我岂不是白辛苦?是你,你还会有耐心么?”
尹湘沫咬着唇,淡淡地摇了摇头。
“行了,你先眯一会儿。外头现在乱着,大家都没空,只得我亲自去给你煎药!”
说完,他不再多看她,转身就朝门外而去。
尹湘沫目送着他的背影,久久地收不回视线……
……
紫瑜宫的‘惨案’只是瞒不住的。
消息传出时,朝中那些大臣没一个敢信的。不少大臣派人到宫门口打探消息,更有甚者亲自到宫门过问此事。
其中就有裴哲山。
对于大女儿的死,裴哲山比任何人都难以相信。但偏偏宫门紧闭,任谁叫门都无人应声。
不少人也想得明白,如今帝王病重,生死未卜,皇后又突然薨了,这一波又一波的事都没个眉目呢,紫瑜宫又被人屠杀,如今宫门紧闭,怕也是为了防止凶手逃离。
听着各官员和家丁们议论纷纷的声音,裴哲山心里复杂得很。
他已经知道楚阳王的另一个身份,就这样深藏不露且极有本事的人,怎可能轻易出事?
而且就楚阳王对他大女儿的在意程度,又怎会让他大女儿一尸两命?
本以为这些事已经够他们震撼了,没想到这一夜还没过,百官们又从睡梦中惊醒——
紫瑜宫着火了!
包括楚阳王妃在内的所有遗体全被烧成了灰烬!
裴哲山本来心里疑惑丛生,结果听到这一消息,反而反常地冷静了下来。
自从范碧珍死后,裴静娴的生母何氏便开始活跃了。而看在四女儿如今是雍顺王侧妃的份上,裴哲山对何氏也多了许多重视,虽然没提她的分位,但却把内宅的事交给了她打理。
何氏有了掌家权,消息自然比以前灵通了不少,听说紫瑜宫着火后,赶忙找到裴哲山跟前,问道,“老爷,宫中噩耗不断,也不知是何情况,我们要不要给娴儿捎个信,让她回来一趟?”
裴哲山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如今皇后还未发丧,你叫她回来做何?”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些事不该你管,你少过问!”
“是。”
看着何氏低眉顺眼的样子,裴哲山有些厌烦,“回去睡你的,别来扰我清净!”
时局未定,他现在根本不敢赌。
曾经轻视了楚阳王和他大女儿,导致他吃了不少亏,眼下他要是再走错一步,那他注定没有好下场……
最好的办法就是冷眼旁观!
……
凤宁宫。
汪峥被尹怀宇的人叫到了虞皇后的灵堂,他本不想来的,但架不住尹怀宇的威胁,不得不来。
“殿下,您差人叫老奴过来不知有何要事?”
“汪公公,我们之间说话应该用不着如此拘谨才对。”尹怀宇别有深意地勾着唇角。
“殿下,您有何事尽管吩咐。”汪峥躬着身,姿态和言语很是毕恭毕敬。
“那本王就不拐弯抹角了。公公既然知道父皇早已立下禅位诏书,那应该也知道诏书在何处吧?”
闻言,汪峥立马朝他跪下。
“殿下,不是老奴不说,而是老奴并不知晓皇上将诏书藏于何处!”
“你不知?父皇那般信任你,你会不知道?”尹怀宇冷笑起来,“公公,骗人可没好下场哦!”
“殿下明鉴!老奴是真不知!老奴要是撒谎,就让老奴不得好死!”汪公公急声发誓。
“那你说,父皇打算将皇位让给谁?楚阳王?还是十皇子?”
“回殿下,老奴不知。皇上立诏书时,老奴虽在场,可老奴也不敢近前相看啊!”
“你都不好奇吗?”
“老奴……老奴就算好奇也不敢啊!”
“那你告诉本王,父皇最有可能将诏书藏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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