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时候,裴映宁又去了隔壁。
同样的陪他们用膳。
也同样的他们对当下的处境只字未提。
不过好一点的事,两位老人没有再默默流泪了,都争着把桌上的好东西往她碗里夹,要她多吃,好生个大胖小子。
裴映宁没有告诉他们孩子的性别,对于两位老人的疼爱,她也不推辞,像原身小时候一样乖乖的吃得津津有味,然后看着他们满足的笑容,也跟着笑。
原身的性子很内敛文静,用现代话来说,那就是听话懂事的乖乖女。所以在他们面前,她努力地收着自己的本性,说话都学着低声细语,就怕自己嗓门突然飚大把他们给惊吓到。
用完膳,佘氏突然朝门外张望,然后凑到她耳边问道,“宁儿,那个王爷对你好吗?”
那个王爷?
裴映宁立马扬起唇角,抿着笑点头。
佘氏也满意地点头,“外祖母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对你极好的。瞧我家宁儿这水色,不上心可是养不出来的。”
裴映宁不得不承认,有些老人的眼力劲儿是真的很厉害。
对此,她也没有隐瞒,如实向他们说道,“慕对我很好,如珠似宝的那种,娘也把我当亲闺女……不,比亲闺女还亲,都不让我做任何事,在她面前,我连晨昏定省都没有过,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怎么开心自在怎么来。别人还不能说我半句不好,但凡说了我坏话,慕和娘都会帮我出头。”
她这话要是搁别人耳中,绝对属于自我吹嘘,赤果果的虚荣炫耀,也绝对会被人笑话。
可她说的却是实话,一个字都不掺假的。
她和尹逍慕相遇初时并不和谐,可彼此有了感情后,他对她除了纵容就是包容。
而她婆婆,打从一开始就宠着她,就算半夜装神扮鬼,也是为了给她做吃的。
时下、甚至是千百年后的社会,不少婆婆都喜欢把孝顺挂在嘴边,可她的婆婆从来没给她立过任何规矩,从来没要求过她做一件事……
想到这,她鼻子忍不住发酸,眼眶也不受控制地发红,眼泪这种东西她一向厌恶不屑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在眼眶里汹涌凝聚,怎么吸都吸不回去。
“宁儿……”佘氏见她突然哭,赶紧为她擦拭眼泪。
那满是褶子的手落在裴映宁细腻如脂的肌肤上,有些粗糙的疼,可是却让裴映宁感动得心口一阵阵抽痛。
这个异世,也不是她想的那么不堪,值得她爱的人其实有很多。恨她的恨不得她死,而爱她的人,都值得她用命去保护。
“老婆子,你瞧你,好端端的非要问那些废话!”陶宽又忍不住板起脸斥道,“咱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又没少胳膊少腿的,安分些不好么?”
裴映宁被他的话逗笑了,赶紧卷起衣袖把脸擦干净,然后冲他们咧了咧嘴,“外祖父说的对,咱们现在好端端的,不缺胳膊不缺腿,不用管其他,只管吃足喝饱就行了。”
不管尹凌南要做什么,他们眼下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命!
作为人质,生命安全是第一紧要的!
从两位老人房里出去,看着院子里林立的黑衣人,裴映宁沉下眉眼,转身进了隔壁房间。
她现在还不知道身处何地,只知道尹凌南的人不少。他允许自己和两位老人说话,但想要走出这里的院门,那是绝对不行的。
仅是院子里就有十来个黑衣人,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而这些黑衣人还有意无意地释放着内力,无形中提醒她别耍花招。
她身体内有蛊虫,一旦用内力便会催生蛊虫,后果是什么没人知道,尹逍慕也没告诉过她,她因为怀着身孕,担心会对孩子造成影响,所以也没敢尝试。
而尹凌南知道她肚里怀的是女孩,也知道她现在不敢动用内力,从这些就可以很肯定,他就是那个与傀王勾结之人!
这一晚,尹凌南没有出现。
但她却辗转反侧,失眠严重。
自她和尹逍慕成亲后,他们几乎就没分开过,更别说像这样被迫分离……
她都是如此揪心难受,那他呢,会有多担心?
翌日。
她晕晕沉沉之中听到房门‘吱嘎’一声,她掀了掀眼皮,惺忪地瞥了一眼,然后闭上眼接着睡。
尹凌南径直走到床头边,弯下腰细细打量她。
“怎么,没睡好?”
“认床。”裴映宁眼也没睁地回了他两字。
“再忍忍,过些日子带你去个地方,那里宛如仙境,你一定会喜欢的。”尹凌南说着话,伸了手。
那修长的大手在空中停顿了两息,然后落在了她眉眼上。
‘睡着’的她恬静温柔,跟醒着时判若两人。
他不明白,世上怎会有如此怪异的女人。明明是一副娇柔面,连美艳和性感都算不上,可她一笑一颦中却带着勾魂摄魄的气息,别人凶悍起来那叫泼妇,偏偏她凶悍起来飒气逼人。
特别是她这张嘴……
随意就能把人气个半死!
他指腹顺着眸光转下,落在她轻抿的唇上,不染一点口脂的唇瓣粉色诱人,又娇又软,从鼻翼下呼出的气息落在他手指上,热乎乎的,让他顿时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撩动着他心尖儿,他喉头一紧,狠狠地吞咽。
正欲将那两片软香吻住,他身体突然僵住,并下意识地低头看去,落在她唇上的手也收回,按在他自己的小腹下。
就这么一个动作,让他脸色唰地铁青。
为何身体还是没有变化?
为何?
之前对女人没有反应,他以为是她的原因,让他对其他女人没了兴趣。而今她就在面前,他可以立马将她占为己有,可是……
床上的女人突然轻掀眼皮,睁着一条细缝看着他,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一抹冷笑。
她当然知道这死变态想做什么,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啥都不懂。
她不动,摆出一副任他轻薄的样子,不是她怕他,而是知道他‘不行’。
退一步,就算他身体正常,她也会找最佳机会反杀。徒手制服一个人,对她而言并不难。
偷瞄着他的神色以及捂胯的手,裴映宁表示相当满意。
但面上,她完全睁开眼,假装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脸色如此难看?先说好,我可没惹你生气哦!”
触及到她无辜的眼神,尹凌南俊脸黑得跟陈年锅底似的,真是难看到了极点。
一个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露出自己的‘不行’,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可他又不甘心……
不,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
下一刻,他猛地揭起裴映宁身上的被褥,俯下身抓住她的衣襟往两侧一拉。
鹅黄色的肚兜下,那肌肤细腻如脂,带着幽幽体香,单就这样便能让他口干舌燥……
然而,他心中再多冲动的欲念,身体都毫无反应,就像自己的肉身和灵魂是分开的,这叫他更加不能接受!
裴映宁是什么人,他的神色和反应岂会看不懂?
只是她并没拆穿半句,反而用着娇羞的眼神嗔着他,“急什么急啊,以后日子长着呢!不过你若现在想,我也是可以的……”
说着,她伸出手,主动朝他小腹探去。
尹凌南本还想继续试下去,看看把她扒光了是否能好转,哪知道她会如此主动,当即吓得他立马推开她,整个人退离床榻好几步。
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就行了,要是让她察觉,他脸面往哪搁?!
“又怎么了嘛?”裴映宁不满地瞪着他,“又要撩拨我,又不让我碰,真不知道你究竟想哪样!”
尹凌南黑沉着脸,薄唇抿得死紧,突然转身朝门外奔去——
呸!
裴映宁瞬间冷了脸,然后将拉扯开的衣襟重新合拢。
经变态这么一弄,她也没睡意了,于是起身披了外衫到门旁,竖着耳朵听起门外的动静来。
尹凌南在院子,正同那些黑衣人说什么,那些黑衣人异口同声地向他应‘是’。
她摸着下巴猜测,这家伙是要出门吗?
想想方才的他的神色,她突然发现个问题。这变态罔顾伦常挖自家兄弟墙角,又急不可耐地想占有她这个弟妹,随后又是那种震惊的反应……
他是才知道自己不行的吗?
按理说不该啊!
这变态可不是那种洁身自好的人,按理说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才是。
可是这也解释不通。如果他早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那他应该早寻医问药了。
‘呸’!
裴映宁又在心头骂了一声。
管他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她较真个什么劲儿!
……
另一边,尹逍慕他们去到湖对岸,找到了那座小山,也发现了裴映宁丢在岸边的耳坠,众人当时大喜,忙进山搜寻。
发现了山脚下那几间茅草屋。
然而,让人失望的事,他们发现茅草屋有过住人的痕迹,但却人去屋空。
而周围再也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尹逍慕不死心,让人将方圆十里地搜了好几遍,最后还是被骆诗瑜劝回了京城。
他们一回去,尤林就急着来禀报,“王爷,睿和王这几日都不在京中,不知道去了何处。”
尹逍慕一双眸子布满了血丝,听到他这消息,当即下令,“将睿和王府夷为平地!”
尤林微愣,抬头看了看骆诗瑜。
骆诗瑜冷着脸点了点头。
对于儿子的决定,她从不干涉。哪怕这次他要搅得天翻地覆,她也一样支持!
不但如此,但凡跟此事有关之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裴映宁失踪的事,周府也早就得到消息了。
而且也派出了府里的人外出帮忙寻人。
只是这几日尹逍慕他们都在外头,周常海他们打听不到进展,只能在府中干着急。
听说他们母子回府后,周常海和秦氏立即赶了过来。
凌武和周倾璇也一同赶来了。
大家伙挤在书房里,但又一点办法都没有,都是又焦又无措。
夜深。
睿和王府传来‘轰轰’声响,比雷霆之怒还震荡。
府中哀嚎声更如午夜鬼叫,又激烈又凄惨。
一座座屋舍倒塌不说,大火更是蔓延得厉害。从主院到各个院落,无一处完好、无一处不着火。
偌大的睿和王府中侍卫和家奴并不少,可面对如此惊天动地的炸裂倒塌以及吃人的火光,他们吓都吓瘫了,更别说抢救了。
如此浩大惊天的动静,也把尹承佑从龙床上震了起来。
“什么?!睿和王府塌了?全毁了?”
王励点头道,“皇上,是真的!府中所有事物尽数被毁,眼下火光冲天,连人都不敢靠近!”
尹承佑脸色白得跟放了血似的。
天雷所致?
之前丞相府和雍顺王府被毁,他尚且相信是天雷所致,可这次,还会是天雷吗?
鬼都不信!
难不成天雷还长了眼,精准到什么都没放过?
“传楚阳王进宫!”
……
接到宫里急召,尹逍慕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宫中派来的太监在楚阳王府门外等了许久,连个出来回话的人都没有,急得他直接要进大门。
但侍卫刀剑一出,很是无情的把他逼退。
“我们王爷没空!”侍卫甚至连口气都不好。
“可那是皇上召见,王爷不能抗旨啊!”太监急得直跺脚。
“你回去吧,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侍卫紧了紧手中的剑柄。
太监见他们是真的没把圣意放在眼中,不得已只能返回宫中复命。
书房里。
听尤林禀报说宫里人回去了,尹逍慕还是仰躺在大椅上没反应。
正在这时,一名侍卫慌张出现,将一封信呈上,“王爷,刚才有人送来书信,丢下就跑了!”
闻言,尹逍慕猛地从大椅上起身,绕过桌子向他去,一把夺下书信。
看到那大大的‘休书’二字,他俊脸瞬间黑透入骨,一身杀气喷薄而出,笼罩着偌大的书房,让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
可大家伙又都好奇,到底信中写了什么?
骆诗瑜最先靠近儿子,接过书信一看,‘噗’的一声喷笑。
“宁儿也太有才了,写封休书都不忘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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