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大臣全都变了色,一个个瞪着他手里的酒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似的。
温景东猛然起身怒喝,“来人,谁备的酒?”
厅门口,一小厮哆嗦得扑通跪地,“相爷……小的备的酒……可……可小的什么也不知道……”
温景东抬手怒指,“你好大的狗胆,竟然在王爷酒中做手脚!来啊,把他拖下去杖毙!”
“慢着。”尹逍慕起身,唇角的诡笑不变,“今日本该是同僚议事,可温二小姐却出现了。丞相的地盘,丞相的人备的酒,没想到丞相如此盛情好客,为了让诸位大人尽兴,居然让掌上明珠来此作陪。丞相之胸怀,可真叫人佩服至极。”
“你!”温景东差点捂胸吐血。
温软洁羞愤不堪,原本娇美的俏脸因为尹逍慕的话而失血,就如那义庄里腐臭的女尸,惨白得吓人。
刘禀书和另外两位大臣也是难堪地从座起身。
刘禀书沉眉道,“王爷,丞相怎会是那种人呢?
何况您如何知晓这酒有问题?”
尹逍慕朝他斜视过去,“看来刘大人是很了解丞相的,既然刘大人不信这酒有问题,那本王第一杯酒便敬刘大人吧。”
说完,他信步走向刘禀书,将他杯中酒泼去,将手中酒壶里的酒为他满上。
“刘大人,请。”
“我……”刘禀书脸色唰地铁青。
“怎么,不给本王薄面?”尹逍慕继续勾着诡笑,“方才刘大人不是还在说,希望本王给予照拂么?
就这点面子都不给,本王又如何能信你是真的欣赏本王不世之才?”
“下官……”
“刘大人,请吧。”尹逍慕将酒杯推向他,完全没有要听他说话的意思。
刘禀书下意识的朝温景东看去,然后又给另外两位大臣递眼色。
可那两位大臣低着头,恨不得拥有遁地神功当场遁地而去,哪里敢回应他?
至于温景东,更是自身都难堪到了极点,更别说帮他说话了。
刘禀书突然咬牙,不满地冲温景东道,“丞相,你的手下如此疏忽,是要置我们于何地?”
温景东委屈道,“刘大人,今日邀你们前来,是为了同王爷商讨朝中政事,王爷初入朝廷,我们应共筑同僚之谊,共同为陛下分忧。如此要紧的事,老夫岂敢马虎?老夫也不知王爷如何看出酒有问题,但老夫今日诚心邀诸位前来,绝无任何不轨之心。”
刘禀书抬手指向温软洁,“如此重要的场合,二小姐为何会出现?”
温景东随即朝女儿怒骂,“你不在府中待着,来此做何?”
温软洁立马跪在地上,委屈地解释道,“爹,女儿是路过此地,听说您在这里,便前来看看。”
“呵!”尹逍慕轻笑。但他那笑阴沉冷冽,比不笑还叫人胆战心惊,“这酒中的药不是为温二小姐准备的,莫非为本王和王妃准备的?还是说在座的大人谁有龙阳之好,觊觎本王美色?”
他这番话,让本就难堪的四个半百男人险些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噗哈哈……”
裴映宁在门外实在憋不住了。
她从来不知道,他毒舌起来竟是这般的好笑!
见她出现,四大臣加上温软洁都为之一愣,随即纷纷行礼,“参见楚阳王妃。”
裴映宁笑呵呵地走向尹逍慕,“王爷,你来这里怎不提前同我打声招呼呀?我先前看着府里的马车来这边,又见温二小姐在你后面,害我差点都误会了。
”
她别有深意地看向温软洁。
温软洁低着头,瞧不出是何神色,但两手死死的捏着手绢。
她‘好意’提醒,“温二小姐,你手帕都快被指甲戳破了。”
闻言,温软洁不自然地绷紧了身子,手中的丝帕‘嘶’地一声,不但破了,还直接成了两片。
裴映宁脸上的笑渐渐化冷,“这是有多心虚?还是说温二小姐有多不待见本王妃?”
温软洁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栗。
“王妃……”温景东沉着脸开口。
“温丞相。”裴映宁扭头打断他,眸光冷气逼人,“本王妃劝你最好闭嘴!知道本王妃最擅长什么吗?本王妃最擅长把人心里阴暗的东西挖出来!”
温景东双唇瞬间抿得死紧。
裴映宁接过尹逍慕手里的酒壶,晃了晃,又换上笑脸,“王爷,你说妾身要不要把他们的心思一一说出来呢?说吧,好像不太给人脸面,不说吧,就怕有些人装傻充愣,回过头还想觊觎你的美色。”
“只要宁儿高兴,怎样都行。”
裴映宁抬手用食指戳了戳他胸膛,嗔道,“你说你,安安静静地做个没权没势的王爷多好,人家都不带正眼看你的。如今就露了一点头角,人家就当你是镀了金的馒头,谁都想来咬一口。这世上势利眼的人太多了,王爷你可得多个心眼,知道吗?还有,你是我男人,离那些阿猫阿狗的远些,要是沾了他们的粪便,我可是会嫌弃的。”
她今儿不想骂人,免得说她是泼妇。
但她阴阳怪气起来,那真是句句诛心,让温家父女如同当场饮了粪尿一般,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多臭有多臭。
等把人心窝诛得鲜血淋漓后,她又面向温家父女,露出纯洁无害地笑,“哎呀,不好意思,本王妃来得不凑巧,打扰你们雅兴了,温丞相,别见怪哈。”
温景东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两朝为官,活了半百岁,第一次让一个丫头片子羞辱得抬不起头来,这已经不是耻辱二字能形容的了!
尹逍慕突然将杯中的酒泼洒在地,眸光轻扫,冷冷一哼,“这杯酒算是本王敬诸位的!”他抬脚走向温景东,故作悄悄话般倾向温景东的耳边,但嗓音却并未压低半分,“丞相,若不是今日王妃到来,本王怕污了她的眼,今日这壶酒,本王就算灌也会给你们灌下去!”
温景东僵硬的身躯狠狠一颤,再难掩盖羞愤,一双眼睛又鼓又狰狞地瞪着他。
尹逍慕又走向刘禀书,同样故作私语的姿态,歉意道,“刘大人,可惜了,没让你们品到温二小姐的滋味。若是王妃未到,今日过后,温二小姐估计会从你、谢大人、顾大人之中挑选一位做她的夫婿。不过没关系,你们几位大人交情甚好,只要温二小姐愿意,随时都能轮着给你们做妾。”
“啊——”
温软洁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然后捂着头发疯了一般朝厅堂外冲跑出去。
“洁儿!”温景东大喊。
“丞相。”尹逍慕挺拔如玉地又行到他身侧,意味深长地眯着眼,同他一起望着温软洁因羞愤而逃离的背影,“本王没有给别人养儿子的癖好,不过还是要恭喜丞相,来年要做外祖父了。”
“你!”温景东脸色由青到白,再由白转红。
刘禀书和另外两位大臣都露出惊诧之色。
此时此刻,他们再看尹逍慕时,只觉得后背莫名发麻,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凉意直往心口里窜。
他们是看着楚阳王出现的,在刘禀书敬酒之前,他们都能作证楚阳王没有碰过任何东西,可他却无比笃定桌上的酒被下了药……
眼下,他更是直言温软洁有了身孕……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王爷,温二小姐怀孕了吗?她还没嫁人呢,怎么可能就有孩子了呢?孩子爹是谁啊?”裴映宁惊讶问道。
一半是她真有些惊讶,一半是故意扯开的嗓门,生怕那几个大臣听不见。
尹逍慕再次将眸光投向温景东,没说话,但轻勾的唇角充满了讥诮。
裴映宁恍然大悟地道,“丞相,本王妃明白你的意思了。今日请我家王爷来此,美其名曰是恭贺我家王爷新官上任,实则是你想为自己还未出世的外孙找爹啊?”
温景东绷紧的身子和扭曲的脸,仿佛随时会爆炸似的。
裴映宁突然将酒壶朝他脚下摔去,一改纯真无害脸,骂道,“不过是为老不尊的玩意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你!”
温景东下意识地跳起双脚,生怕那酒水溅到自己身上。待稳住身形后,他扭曲的脸上布满了熊熊怒火,怎么都没想到裴映宁竟会如此辱骂他!
他可是一国之相!
“宁儿,我们走吧。”尹逍慕牵起她的手。
“嗯。”
夫妻俩头也不回地离去。
留下四张年过半百的老脸难堪得只差碎裂……
……
出了大宅门,夫妻俩没上马车,只让凌武驾着马车跟上。
路上,裴映宁小声问,“尹逍慕,你怎么看出温软洁怀孕了?”
“她气虚有亏,且无意识地护着肚子,本王猜的。”
“……”听他说完,裴映宁哭笑不得。
“生气了吗?”尹逍慕捏了捏她的手心,不等她说话,便接着说道,“无事献殷勤,本王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只是让本王没想到,刘禀书竟是丞相的人。
”
“你去夷霖城办案,是刘禀书推荐的,他的目的应该是替尹怀宇出气,觉得你一无是处,想让你出丑。没想到你不但成功破了案,还清理出了大批贪官污吏,甚至是把他大理寺卿的权利都给夺了。”裴映宁分析道。
“嗯。”
“尹逍慕,你真要入朝为官吗?”她忍不住替他焦虑,“文武百官,拥护尹怀宇和尹凌南的人居多,剩下的便是你父皇那边的。而我们早就把三方的人都得罪了,你入朝堂等于是孤军奋战。”
“父皇不会让我吃亏的。”尹逍慕的唇角别有深意地翘了一下。
“你觉得你父皇是真心疼你?”裴映宁皱眉。真正的父爱是什么,她没有多少体会,但绝对不是他父皇那种。
“朝中势力分散太久,他需要一个人助他集中权利。如此,既能牵制住我,又能打压尹怀宇和尹凌南的野心,于他而言,一举多得。”
“卧槽!”裴映宁脱口爆粗。她就说嘛,怎么突然间就让他入朝做事了,这是把他当活靶子用啊!
尹逍慕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害怕吗?”
裴映宁失笑,“怕什么?若是所有‘宠爱’都集中在你身上,那我就能在京城横着走了。你要对我有信心,他可以利用你肃清朝堂,我便能让京城鸡飞狗跳。”
尹逍慕罕见地笑出了声。
这一点,他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
看他笑,比看昙花绽放还稀罕,那一口白牙耀眼迷人,幽深的眸子褪去了冷意,弯弯的弧度比月牙还美。
本就俊美的脸,因为这一笑更是颠倒众生,把不是颜控的裴映宁都看呆了。
心里暗骂,妖孽啊!
就他那不苟言笑的样子都能桃花不断,要是他成天这副模样,那还不得把全京城的女人给迷疯?
到时,只怕她用电蚊拍都拍不过来!
“咳咳!”许是自己都无法习惯自己愉悦的样子,尹逍慕不自然的别开头,牵着她继续往街市走去。
而此刻,在布庄里。
周尘正豪横地冲掌柜嚷道,“这边一二三排,那边红布上面的,通通给小爷送去尚书府。”
周倾璇忍不住拉他衣袖,“这么多布匹,怎用得完?”
周尘搂住她肩膀,傲娇地道,“这点算什么?要是宁姐在,就这些东西,折算下来还不够她买一个包!”
周倾璇,“……”
什么包?需要几千两银子?
看着掌柜带着伙计兴奋不已地拣货,完全把自己给晾在了一旁,许安莹那真是气得咬牙切齿。
她身后的丫鬟同样,而且忍不住鄙弃,“买那么多又如何,就算天天换着花色穿,那也要有人欣赏才是!”
周尘放开周倾璇,抖着腿儿摇着头朝她们走去,满身痞气地盯着许安莹,“有没有人欣赏我二姐没人知道,但所有人都知道,你就算穿得跟花孔雀一样,也会被人嫌弃。哦,不对,恐怕你就是脱光了,人家王副将也不会正眼看你一眼!”
“你!”许安莹羞愤得扬起手。
周尘瞬间将她手腕抓住,眼神一厉,随即将她推出。
“小姐!”丫鬟赶忙将她扶住。
主仆俩瞪着周尘,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可周尘呢,仍旧一副痞子模样,“许安莹,我姐再没人要,小爷我也能养她一辈子。像你这种破鞋,若是王副将不要,你看谁还要你?哎呀,这就是命运啊……啊啊啊……”
说到最后,他竟然摇头哼起调来。
许安莹都快把唇咬破了,惨白着脸瞪了他一眼后便朝铺子外跑。
刚踏出铺子,就与某对夫妻迎头相对。
“哟?这不是许小姐吗?好巧!”裴映宁笑呵呵地挥手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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