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公子的尸体被人抬走了。
裴映宁也硬着头皮领着尹逍慕离开了。
待书房安静下来后,裴哲山换上怒容,猝不及防的给了二女儿一巴掌。
“老爷,您这是作何呀?”范碧珍心疼无比地抱住女儿。
“真当我不知道那姓吴的是谁派来的?”裴哲山怒指着她怀里的女儿,气得嘴眼都快歪了,“圣上赐婚你也敢胡来,你是想害她,还是想害我裴家?”
裴灵卿捂着脸,心虚得头也不敢抬。
范碧珍知道裴哲山早就怀疑她们母女了,所以立马跪在地上,一边解释一边替女儿求情,“老爷,卿儿也是一时糊涂才做了傻事。您是太子的老师,皇上突然将宁儿许给楚阳王,卿儿也是担心太子会对您有所误会,所以才想破坏宁儿同楚阳王的婚事。老爷,卿儿是有错,可是她也是为了您和太子着想,不想宁儿和楚阳王的婚事离间了您同太子的情分。”
裴哲山沉脸怒道,“糊涂!宁儿和楚阳王的婚事乃是太子暗中促成,你们擅作主张,差点毁了太子的计划不说,还险些要我裴家因为宁儿失贞背上抗旨之罪,简直蠢不可及!”
“什……什么?”范碧珍脸色惨白。
“楚阳王在朝中虽势单力薄,可他生母乃西尧国长公主,皇上不器重他,但为了两国邦交也不敢为难他。反倒是太子这些年为了拉拢朝臣手段频多,让皇上生了猜忌。若皇上有意打压太子气焰,第一个要对付的恐便是我。太子为了保我裴家,才想出如此应对之策。一来宁儿是我裴家嫡女,我裴家同楚阳王结下姻亲,皇上就算有所猜忌,看在楚阳王的面上也不会第一个针对我。再者,让宁儿嫁给楚阳王后,也能让宁儿替太子监视楚阳王的一举一动。”裴哲山解说完后,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裴灵卿,骂道,“你这不成气候的东西,险些坏了我们的好事!”
裴灵卿死死地咬着唇。
“卿儿,还杵着做何,还不快些向你爹认错!”范碧珍将女儿拉下跪在自己身旁,转而又哀求裴哲山,“老爷,妾身也有错,不该由着卿儿胡来,妾身以后一定严加管束卿儿,恳请老爷看在没有酿成大错的份上饶了妾身和卿儿这一次。”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还不忘暗戳戳掐了女儿一把。
裴灵卿虽没有喊叫,但总算开了口,同样哀求道,“卿儿知错,卿儿再不会任性胡来了,恳请爹爹原谅卿儿。”
裴哲山是真气得不行。
但见母女俩认错态度端正,且确实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事故,这才消了些怒火。
“看样子楚阳王对这桩婚事相当满意,还有一月便是他们大婚,这段时间都给我紧着些,若是出现任何差错,别怪我裴家不留人!”
“是,老爷。”
“是,爹。”
……
怎么回房的裴映宁不知道,反正一路上感受到某位王爷那一身寒冽刺骨的气息,她脑子里全是各种跑路的想法。
‘砰’!
听到重重的关门声,她身子狠狠一抖,抬头望去,对上的便是一双染怒的黑眸。
“王爷恕罪!”她扑通跪下。
不是她怂,而是这个皇权至上的国度,她上辈子再大的傲气也必须得收敛。
这叫审时度势!
也叫能屈能伸!
“恕罪?呵!”尹逍慕半蹲下,凉薄的唇角微勾着,虽性感迷人,但却不带一丝暖意,“你想怎么个死法?”
裴映宁匍匐在地抱住他脚踝,硬逼着自己挤出了眼泪,可怜兮兮地哀求道,“王爷饶命啊,小女不是有意那样对您的,是有人给小女下丨药,小女控制不住自己啊!王爷大人有大量,要是您觉得小女配不上您,您大可退了这门婚事,小女绝无任何怨言。”
看着她硬从眼眶里挤出来的晶莹泪珠,尹逍慕冷硬的唇角狠狠一抽。
裴映宁久不见他出声,也猜不透他究竟想做何,便只能继续哀求,“王爷,小女自知冒犯您是死罪,可小女不想死,小女被人陷害,要不是您,小女定痛失清白成为人尽可夫的贱人,此仇不报,小女做鬼都不甘心。若是王爷要小女的命,还请王爷先宽恕小女,让小女先报仇再以死谢罪,行吗?”
尹逍慕冷冷地盯着她,柔弱的外表,哀求的神色,皆充满了可怜和无助。
然,盯着她紧抱自己脚踝的双手,他深冷的眸光微不可查地闪了闪,莫名有种遇到无赖的感觉……
“收起你那惺惺作假的眼泪,或许本王能信你几分!”
“呃……”裴映宁僵住,然后松开他的脚,抬头望着他,瘪了瘪嘴,“王爷,看破不说破,好歹以后一个被窝里睡觉的,床头不见床尾见,不用如此拆台吧?再说了,您也应该庆幸,昨日我扑倒的是您,要是我没遇上您,把其他男人扑了,只怕我们现在都沦为了全京城的笑话。”
“你倒是个能说的!”
他语气冷硬,但裴映宁没听出动怒的趋势,便弯起嘴角道,“我当这是王爷夸奖哈!”
尹逍慕嘴角又狠狠一抽,“若本王说你涎皮赖脸,你也觉得是褒奖?”
裴映宁立马直起脖子,“王爷,您这话恕小女不认同。不是人人都能有厚脸皮的,我觉得脸皮厚反而是一种魅力,比如在受到挫折或打击时,脸皮厚的人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强,不折不挠的勇气也比一般人大。就像我,要不是脸皮厚,我现在应该痛失清白自挂房梁了,可是我没死,为何,因为寻死解决不了问题啊,何况我死了也没人为我伤心,反而让仇人得意,我干嘛要拿自己的命去哄仇人开心。”说完,她咧了咧嘴,“王爷,您说我讲得可在理?”
尹逍慕冷眸眯成了缝,盯着她那喋喋不休的嘴巴,虽然嘴上不愿承认,虽然他依旧想掐死这女人,可不得不说,他还真是小觑了这女人!
想起今日来此的目的,他俊脸恢复了冷冽,眸光又如利剑般射着她,“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裴映宁眨了眨眼,“王爷,您指的那句?”她说了那么多,也没搞明白他究竟喜欢听什么!
“昨日至今早你都同本王在一起!”
“呃……”裴映宁微愣,有些发懵。
这不是之前她在裴哲山他们面前编造的谎话么?
他强调这句话是何用意?
回想昨日在树林中的情形,他被毒蛇咬了,正在割肉准备清理蛇毒。且当她霸王硬上弓时,她明显感觉到他内力有损。
堂堂的楚阳王在那种地方出现,还是那般狼狈之态,这其中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爷,是不是任何人问起,我都必须那样说?要是这样,您是不是可以饶我一命?”
“你没资格同本王讲条件!”尹逍慕忍不住捏紧拳头。
触及到他眸底冰冷无情的威胁,裴映宁缩了缩脖子,瘪嘴道,“不讲就不讲呗,吓唬人作甚,人家好歹是个弱女子,您身为王爷就不能有点怜香惜玉之心?”
尹逍慕嫌恶地斥道,“弱女子会对男人霸王硬上弓?”
裴映宁非但没红脸,还又直起脖子反驳,“王爷,您别忘了,后面是你在上面!”
“你!”尹逍慕俊脸唰黑,指骨节捏得‘咔咔’作响。
“我那时脑子是不清醒,可是我没记错,你第一次时间短,后面又要了一次!”
“闭嘴!”尹逍慕一把拽紧她衣襟,脸黑的他耳廓却诡异的涨红。
裴映宁被迫挺起胸,对上到他眸底冰寒刺骨的气息,她咬着唇不说话了。
因为他弯腰的动作,两人的脸靠得极近,近到彼此都能闻到对方的呼吸,尹逍慕更是因此而看到了她衣领下的大片风景,那雪白的肌肤上还存着他落下的痕迹……
他猛地松手,接着颀长的身躯挺得笔直。
裴映宁屁股落地,她没喊叫,也没有再说话,一反常态的安静下来。
昨日的条件有限,她没过多的时间和心思去研究这个男人,今日在彻底清醒的状态下,她对这个男人有了清晰和深刻的认识。
原身记忆中有关他的信息是,不受皇宠,被其他皇子公主孤立。其母妃是西尧国公主,和亲嫁来东乌国,但去世早,死因不明。总而言之,这位楚阳王除了有封号外,好像一无是处。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这男人外形出色,气场强大,还略带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感觉,横看竖看都不像草包废物……
“大姐!”
突然,门外传来娇柔的唤声。
裴映宁忍不住捏拳,畜生玩意儿,她还没找她算账,她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瞄了一眼身前挺拔如山的男人,她嘴角暗勾,心中泛起一阵阵冷笑。
裴哲山是太子党,可裴灵卿心心念念的男人却是这位楚阳王。正因如此,裴灵卿才容不下自己的姐姐,才有了昨日下丨药的事……
“王爷,咱们作戏都作到这地步了,您再行行好,帮小女一次,行么?”她讨好地冲男人笑了笑。
不等他开口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后请他落座。
尹逍慕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正猜测她想做何时,只见她突然往他腿上一坐,两条手臂像藤条一样缠住他脖子,并冲门外扬声,“进来!”
房门被推开。
裴灵卿端着茶具进来。
一看两人姿势,原本挂在脸上娇美昳丽的笑容瞬间僵住。
裴映宁佯装惊讶,“二妹,你怎么来了?”说完,她粉拳轻握,娇羞地捶了捶某王爷的胸膛,声音媚得让人发酥,“王爷,人家都已经是您的人了啦,也别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嘛,您瞧,让人看笑话了,人家以后还如何见人了啦?”
“……”尹逍慕稳如泰山的身子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王爷、大姐,卿儿给你们送茶水来了。”裴灵卿僵硬的开口。
裴映宁这才从尹逍慕腿上起身,笑盈盈地迎过去,接过托盘,“二妹,这种事让下人去做便是,何须你来呢?”
裴灵卿牵了牵唇角,眸光不由自主的朝桌边投去。
她眼中的爱恋,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何况裴映宁在裴家毫无地位可言,裴灵卿更是一点要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裴映宁瞧得都想笑了。
若是裴灵卿能嫁给楚阳王肯定早都嫁了,还轮得到她这位长姐?
如今她这个长姐被赐婚给了楚阳王,那裴灵卿这辈子都别想有机会!
“二妹,你看什么呢?虽说王爷是长得俊美,可是作为女子,理应懂矜持之道,何况王爷马上就成你姐夫了,你再如此明目张胆的盯着王爷看,大姐我可是要吃醋的!”
“你、你胡说什么?”裴灵卿立马收回视线,并极其恼怒地瞪着她。
“呵呵!”裴映宁笑着倾向她,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二妹,昨日还得多谢你,若不是你,王爷还不会对我如此满意,做王爷的女人真真是太幸福了,大姐在这里谢谢你了哈。”
“你!”裴灵卿脸色唰白,杏目鼓鼓的,像蓄满了毒汁恨不得淹死她。
裴映宁得意地勾起唇角。
原身胆小懦弱才会受他们欺辱,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警校菁英,才不会惯着他们!
不但不会惯着,她还要裴灵卿连嫁猪狗的机会都没有!
等着瞧吧!
将茶水放桌上后,她重新往尹逍慕腿上一坐,更加妩媚地搂住尹逍慕脖子。
“王爷,昨日您辛苦了,都没好好休息,要不宁儿先伺候您休息?”
面对她一脸的巧言令色,尹逍慕恨不得将她从窗户扔出去,可不知道为何,他行动上做的和脑子里想的截然相反,大手竟鬼使神差地搂住了她软若无骨的腰肢。
这一幕,对裴灵卿来说,何止针芒刺眼,简直像万箭穿心般,让她情绪失控,脱口斥道,“大姐,你和王爷还未成亲,如此这般越矩实在辱没闺誉!”
裴映宁扭头朝她看去,又惊讶道,“二妹,你还没走啊?哎呀,都怪王爷太迷人了,让我情不自禁啊!”顿了一下,她忽然一本正经,“二妹,你说话可真难听!我和王爷虽没成亲,可我们是圣上赐婚,红线都是用麻绳织的,除了圣上谁都拆不了,难道我和王爷紧密些还碍人眼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在房中祈祷老天赐你情郎,在我房中看我和王爷恩爱,这成何体统?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裴灵卿咬着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转身跑了出去。
等她一走,裴映宁立马从尹逍慕腿上跳了下去。
“不是要伺候本王休息么?”尹逍慕眉梢挑起,唇角上更是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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