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仅仅只是关引玉,还是爷爷奶奶的小孙女,是爸妈的小女儿,是哥哥们的妹妹,是侄子们的姑姑,她有太多太多的身份,活在这个人世上,她不仅仅只是她自己,她还有很多很多的羁绊。
也是那之后,一通意想不到的电话打到了她这里。
“——关队?”
“嗯?哎呦,秦营长,您可是个大忙人,怎么想起找我来了?”
“有件事想拜托你。”
那铁铮铮的汉子罕少开口求人,关引玉当时恍惚许久,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老马识途,落叶归根,秦淮山比她更早退伍,听说也是因为在前线受了伤,甚至还差点变成一个活死人。
不过当时她人在国外出任务,等听说这个消息时,人家已经出院了,甚至还从植物人的状态苏醒过来,腿伤也慢慢恢复了。
她想,真是命大,他和她都挺命大。
………
关引玉来到春城后,悄悄观察那小丫头许久,基础资料秦淮山早就跟她提过了,这孩子没了妈,如今算是个单亲孩子,不过小丫头笑起来暖融融,一咧嘴儿露出个小酒窝儿,时不时地还露出一副古灵精怪的一面。
简直像个小甜糕。
关引玉很不想承认,但她发现——艹!!秦淮山那面瘫到底是怎么生出这么软和这么甜的小闺女的?祖坟冒青烟了?上辈子烧高香了?
差点没嫉妒死她!
不过,好在,她人格魅力还是挺大的,糖衣炮弹洋娃娃,一系列攻势总算跟小娃儿嘎了个干亲,让小娃儿管她喊一声妈妈。
可把她美死了!谁说生不了孩子,就不能当妈了?她真是捡了个大便宜,不用吃那怀胎十月的辛苦,就有个现成的小不点儿跟她撒娇,逗她笑,一声又一声,奶声奶气地管她叫妈妈。
简直像做梦一样。
有回关家大哥私下找上她,这事儿没人知道,当时关家大哥正好是因为出差路过春城,所以才临时跟她见了一面而已。
关大哥说:“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回部队,只是心疼家里这些人,不愿再让他们为你担心,所以才默认了他们的安排。”
“但你应该也知道,假如人生只有三十年,我们所有人只会希望你做尽自己想做的事情,为你自己轰轰烈烈地活一场,趁着年轻还能干能拼,别给自己留太多遗憾。”
关引玉:“…………”
听了这话很是无语。
她眼皮儿一抽,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大哥:“你这语气怎么好像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你就不能盼我好点儿吗?你当心我回京城找爸妈告状!”
关大哥身形一僵,略带紧张。
关引玉从烟盒里摸出了一支烟,她看向窗外的皑皑白雪,窗户上冻出一层霜,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这天气是真冷啊,可高挂着一颗暖融融的小太阳,仿佛任何冰雪都能融化。
“我想想。”她这么说。
……
秦淮山说,他当兵十来年,已经做了他想做的事情,他错失孩子刚出生时的岁月,往后余生想多陪陪孩子。
孩子没妈,只剩下他这个爸,他不想孩子因此觉得她自己少了些什么,他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让她不必去羡慕任何人。
关引玉心想,铁骨柔情,听说秦淮山跟他那个前妻没什么感情,但这铁铮铮的汉子到底还是栽了,只不过没栽在他那个前妻手上,倒是栽在了小闺女手上。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儿,他怕是把这辈子所有的体贴细心思虑周全温柔忍耐等等全部都给了这个小情人儿。
而关引玉也认真想了想她自己今后的发展,但越想越觉得,关家已经走到顶峰,家里有人从政,有人当兵,事实上如果不是她自己性子太野,打小就爱舞刀弄枪,关家根本不愿她当兵。
女儿女儿,她也曾得到过这人世间最好的一切,关家并不是没人了,也并不需要她去鼎立门楣,她做什么全凭自己的爱好,并不是背负起什么不可。
但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背负起一些东西,比如——一个小孩子对妈妈的憧憬,对妈妈的依赖和喜欢。
宝儿宝儿,像个小宝贝一样,这岁月漫漫,陪她慢慢长大也挺好。
不过没几年,关引玉就发现了一件令她很苦恼的事情。
“玉儿啊,你也不小了,我看那位秦同志挺不错的。”
“你看,淮山是宝儿她爸,你又那么稀罕宝儿,人家孩子多,看那样儿也不像是会计较能不能再生孩子的人家,不如你俩——就将就将就?”
关家这边开始催婚了,当然催得比较隐晦,至于秦家那边,老头老太太那个热情劲儿简直别提了。
甚至有回秦老二都秃噜嘴了,竟然私底下管她叫了声大嫂。
可,关引玉:“………”
她就琢磨着,她稀罕宝儿,又不是稀罕宝儿她爸,跟秦淮山有啥关系?
倒也谈不上反感,就只是哭笑不得。
不过仔细一想,她这辈子好像也没爱过谁,可能是天生没长那么一根筋,从这方面来讲,保不齐她是个怪胎。
不然人家儿女情长,为什么自个儿偏偏像不开窍似的?
但不管怎样,日子悠悠如流水,宝儿一天天慢慢长大了。
………
在关引玉的印象中,秦淮山一直是个坚不可摧的人,像高山铁塔似的,威严稳重而内敛,总是端着个父亲架子,企图做小闺女的擎天之柱,为宝儿遮风挡雨的存在。
可原来那种钢铁一样的汉子竟然也会双目通红地私下委屈。
那是发生在宝儿去特训营之后的事情,那一年宝儿才十六岁,等从特训营回来就该出国留学了。
那天晚上关引玉夜里睡不着,不知怎的突然心里空落落,有了一种小雏鸟终于长大了,终于即将振翅飞走的感觉,说实话,有点惆怅,也有点落寞。
她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见,那男人似乎刚出差回来,但没惊动任何人,西装革履,气质随着年纪的增长是越显雍容,也越显成熟了。
他沉默着坐在深夜下的院子里,摩擦着石桌,神色很恍惚地眺望着远方,手边摆着一个烟灰缸,里面已经堆满了烟蒂。
“怎么了这是?”她问了一句,然后披上一件衣裳朝他走去。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m.feisxs.com
飞速中文唯一官网:feibzw.com 备用域名:feis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