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白面贵,秦二叔买的是粗粮红薯面,又来了点高粱米,这些便宜许多。
因为要供养一大家子,哪怕是应急粮,也大手笔地买了三十斤,每天两顿,省着点应该能吃一周左右。
但这时候大伙肚子里缺油水,平时见不着荤腥,对粮食的需求量更大,这三十斤能不能吃完一周还真不一定,家里大人通常都只吃半饱,饿了就多喝水。
秦卿小大人似地叹着气:“太难了,真太难了。”
“什么太难了?”秦诏安背着她问。
秦卿小嘴一瘪,想起自己空间那老多物资,不行,她得尽快偷渡出来。
只是,没等她把偷渡办法想出来,就不自在地在秦诏安背上扭了扭身子。
秦诏安问:“宝儿,怎么了?又长跳蚤了?”
秦卿小脸一抽,她昨晚已经在空间里洗澡了,人家干净着呢,长什么跳蚤。
不过。
“宝儿想尿尿。”
她小小声的,脸蛋子羞得通红通红的。
秦诏安想起她早上喝了一碗大碴粥,就算四婶做粥有一套,熬得米汤浓稠,但还是水占大多半。
“爸,宝儿想尿尿,我带她去方便。”
秦二叔正在供销社下单子,柜员把他要买的粗粮数额写在单子上,用一个夹子夹上,然后挂在钢丝绳子上又摇了摇铃,另一边的会计立即抽走钢丝,单子就嗖地一下飞走了。
秦二叔回头说:“行,我在这儿等你们。”
秦诏安背着秦卿往外走,秦卿啪叽一声,小手惨惨地捂住脸。
她大哥哥嗓门太大了,刚才嗷唠一嗓子,整个供销社都知道她憋不住想尿尿了。
太社死了。
她小脸蛋红的都快滴血了。
……
秦卿到底是个小姑娘,秦诏安没让她像家中弟弟那样随便找个地儿,而是带着她拐进一条没人的小巷子。
“宝儿,你自己会脱裤子吗?”以前在家这种事都是几个婶婶帮秦卿解决的。
秦诏安想起家中小八小九,都已经四岁了,还经常尿床尿裤子呢。
秦卿憋着小脸,“我能成,我自己来。”
附近其实有公厕,但秦诏安压根没考虑,宝儿这么小,才三岁半,女厕他又进不去,万一掉进去呢。
秦卿推着他:“快走,快走,憋不住了。”
秦诏安年少老成,此刻却忍俊不禁,他没走太远,背对这边帮忙把风。
秦卿见四下无人,立即冲进空间里,飞快解决。
她憋得小肚子有点难受,哆哆嗦嗦地发出一声不知是爽是痛的叹息。
解决完人有三急,她还特意洗了手,又擦了手。
然而从空间出来时,
“咣当!!”
突然一阵巨响,不远处一伙人戴着红袖标,冲进一个平房院子里,四处打砸,声势吓人。
气质儒雅的老爷子,还有端庄优雅的老太太,两人被推倒在地上。
那些人飞扬跋扈,叫看得秦卿眼珠一竖。
她整个懵了。
啥情况?
她不就是进空间方便一下。
这怎么突然打上人了。
还开始搜房子,开始抄家?
都打出血了。
忒凶残了叭!
……
“衡衡,你听话,你别出来,知道吗?不然他们会打你的,你乖,放心,别害怕,外公外婆没事的……”
漆黑的柜子里,一个长相精致漂亮的小男孩脸色煞白,但表情很麻木。
他坐在柜子里,衣裳过大,露出一侧雪白的肩膀,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紧闭的柜门。
柜门外是凌乱的脚步声。
突然哐当一声,有人一脚踹在柜门上,实木的大柜子随之一颤。
“这柜子怎么还上锁了?撬开!里面肯定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
一个嗓音粗嘎的男人这么说,拎着斧头砰地一声砸开柜子上的锁头。
男人粗鲁地拽开柜门,看见浑身青青紫紫、遍体鳞伤的楚衡,他愣了愣,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藏个小孩子。
这孩子也就六七岁,但看起来像个小傻子,一点都不知道怕,脸上麻麻木木的,没什么表情。
那双眼睛死气沉沉,幽幽寂寂,若是看久些,那虚虚无无的,叫人心里瘆得慌。
“老大,快看,这小子怀里抱着一本书!”
“书?什么书?好啊,怪不得被人举报了,把这兔崽子给我拽出来!”
有人薅着楚衡的头发,粗鲁地将他摔在了地上。
“衡衡!”
院外两位老人挨了打,满头满脸的血,这会儿却像不要命似的冲过来,一把抱住了楚衡。
“你们干什么?你们有什么事冲着大人来,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
“老不死的,滚开!少在这儿碍事。”
两位老人从前似乎是体面人,衣着虽朴素,举止却不凡,透出贵不可言的气度来,可如今却落魄如尘埃。
“放开衡衡!”老太太哽咽着,想护住小外孙,却被人一脚踩住她后背。
旁边的老爷子双目通红,他咬着牙想还手。
但他只是个文人,他更清楚,一旦他敢还手,等待他的将是永无休止的噩梦。
他半截身子入了土,他不怕死。
可他还有老妻,还有小外孙,他咬牙忍下这口气,却忍出一口血来,脸色也铁青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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