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并引了自家宗兵,随冯郎共下到西城门洞内。
却见门洞内外已然坐地了12百披甲的兵士,这些兵士正即是杜俨所说的那2百精卒。
见冯郎来到,兵士们纷纷起身,向他行军中礼。
冯郎按了按手,示意他们都坐下。
李并觑冯郎面色,抚须笑道:“早就听说将军在郡兵中威望素著,今见之,果不其然!”
“强贼压城,君浑若平常,郎亦久闻君胆色雄壮,今果盛名之下无虚士。”冯郎淡淡答道。
李并哈哈1笑,说道:“上万贼众攻城,要说不怕,那是假的,但鄙县城中现上有府君坐镇,下有将军领兵,府君神机妙算,将军勇不可当,有府君和将军在,我便是怕,也不怕了!”
“那李君究竟是怕,还是不怕呢?”
李并笑道:“将军不怕,我就不怕!”
冯郎定定地看了他1眼,说道:“我不是将军,李君,你可不要乱称呼了。”
“昨日幸得公力战,无坚不摧,方才转危为安。公现虽尚非将军,料此战罢后,待府君上表朝中,奏明了公之殊勋后,朝廷必就会有封赏下来,到那之时,将军之封还不轻松易得么?”
冯郎微微笑道:“多谢君之吉言,只是我从军,断非是为功名利禄,1心只为报府君恩德。”
“是,是。我知公与府君是乡里人,闻说府君旧日时,对公颇有恩惠。府君仁义,公重情义……”李并左手拽住右袖,右手翘起大拇指,称赞说道,“河北多出义士,此言不虚,不虚!”
1方水土养1方人。
河北这地方,是燕赵旧地,风俗劲朴,比之东海、沂平,河北地方的人确实是更有重义之名,——东海、沂平诸郡,系乃齐楚旧地,齐富,楚好巫术,遗风至今,比之河北,风俗稍薄。
“李君,府君虽许了你与我1起等候出击,然你的宗兵未曾与我的郡兵共同操练过,贸然混之的话,临战之际,恐怕反会自乱,故以我之见,你的宗兵,便暂先置於我郡兵之后,何如?”
李并连连点头,说道:“公言甚是!1切依公所令。”遂即下令,命从他而来的自家宗兵们不必再往前来,就先都停留在郡兵们的后边,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宗兵都留在了后头,有34个壮士紧紧跟从在了李并的左右,他解释似地与冯郎说道,“此数人,皆我宾客,俱猛士也,无不可1当十,不能与我家的寻常宗兵相比,候出城战时,在下敢请,可令彼辈为先锋。”
冯郎未再多言,随口应了声好,默许了这几个壮士跟随李并近侧。
郡兵们络绎的已重新坐下,停留在郡兵后头的李并家的宗兵也都相继坐下。
李并紧跟着冯郎,从郡兵们中间穿过,步至到城门近处。
两人侧耳向外听去。
门洞内未打火把,光线黯淡,晨风如水,带来遥遥的金戈铁马之声。
鼓声隐隐,人声马嘶不绝,不知多少贼兵前行的脚步声响,震动得厚实的城门都似轻微颤动。
李并在冯郎的侧后,没有办法再觑到他的神色,索性1边听着城外的动静,1听暗扭转头,察视在周边坐地的郡兵们的状况。
这两百郡兵中的精卒,俱是昨日从随冯郎出击过的,不少人都在昨日的战中负了伤,伤虽多不重,——重伤的已送去伤号营了,可到底是受伤了,伤处缠着绷带,衣甲上干涸的血迹,黑色斑斑,只1个晚上的休息,不足以恢复昨天苦战1日的疲惫,他们年龄不1,年轻的2十出头,年长的鬓发已白,观之尽管无不激战余生之态,但老少不同的脸上,精神却皆昂扬。
“不愧是杜俨厚养出来的精兵啊!昨日1战,打的那么激烈,今还有再战之能。”李并心道。
越过郡兵们,李并落目到了坐在郡兵后头的自家宗兵们身上。
他的宗兵共有近百人,其中不止是他家那些贫寒的同姓族人、他家的徒附,还有1些原是本县轻侠、恶少年之流的,比之郡兵,在年岁上,颇占优势,主要是由23十岁的壮年组成。
但是在甲械、战斗经验方面,肯定会有不如郡兵之处。
盘算了稍顷,李并稍目视身边的那几个壮士,随后看了看城门近处,正在仔细听外头动静的冯郎。那几个壮士会意,微微地点了点头。黯淡的门洞里,冯郎黑色的铠甲如深夜般沉,甲后红色的披风,是这门洞里唯1鲜艳的颜色,贼兵调动的声响遥远而不断的,在风中传来。
天大亮后不久,城外调兵布阵的声响渐渐沉寂,甚少再能听到贼兵、贼马行走的声音,而众多贼兵说话汇合而成的喧闹则因他们离城的距离比出营时较近,听得更加清楚了。
乃是贼兵的阵型已经布成。
门洞里比天亮前亮了1些,已经多年未加修缮,门洞墙壁外表糊的黄泥早已大半脱落,露出了里头黑污的砖石。李并看到,门洞北边的墙壁上,贴着两张通缉文书。
这两张通缉文告1新1旧,俱是用由粗麻布制成,绘着被通缉之人的形貌,边上写着被通缉此人的姓名、籍贯等信息。旧的那个通缉文告已然发黄、破损,其上所绘、术之人,是李并的熟人,准确点说,是他的门客,被通缉的原因是劫道。这人已被通缉许久,至今未得捕获。
城头上,守卒们爆出了1阵呼声。
李并收回了瞥视文告的视线,重新投向了城门,再次集中注意力,倾听城外动静。
听到了贼兵前进的声响。
脚步声、喊叫声、弩车等车轮滚动的声,紧随着不久,是不知多少箭矢破空的声。
“冯公,贼兵开始攻城了!”李并说道。
冯郎没有说话,只是仍然凝神细听。
攻城贼兵的喊叫声里,有1股喊叫,离城门最近,似乎是正朝着城门方向来的。
李并竖着耳朵,仔仔细细地去听,听了会儿,约略听清了这股喊叫,喊叫的是什么。
他纳闷问道:“冯公,李瑾是谁?……这名字,怎似有点耳熟?如似在哪里听过?”
【作者题外话】:业亭这段马上收尾。这段写得稍微多了点,1方面是因为其中出场的几个人物,会是主角以后的帮手,所以多作些描述,也算是把这几个人物的形象先基本的给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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