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月城郊外,莲池峰后,淡日朦胧天初晓,明透纱窗,风声峭。
楚云桥坐在一间茅草屋的纱窗下,盯着天边的那一抹光亮愣愣出神,忽地身后传来一丝细微的响动,循声望向木床,眼神复杂道,“你醒了?”
惊坐而起的申小甲拍了拍昏沉沉的脑袋,忽地想起什么,腾地跳下木床,气呼呼道,“老曲那王八蛋呢,太不讲究了,总用酒壶砸人脑袋是什么怪癖,我要好好教育教育他,这么暴力是会教坏小朋友的……”
楚云桥面色黯然道,“他以后都不会拿酒壶砸你脑袋了……”
“是吗?知错能改就还是好孩子……”申小甲扫视屋内四周,好奇道,“这是哪儿?”
“莲池峰后的小山谷,我以往避暑住的地方,除了桃娘没人能找得到……”
“不错不错,很是雅静,等以后老曲真的老了,可以让他也在这儿修个宅子,方便养老,他那个人仇家多,是非恩怨多,这里远离尘世,十分合适。而且和咱们做邻居,我还可以照料一下他……”
“小甲……老曲他已经不用搬来这里避世了,没人能找他的麻烦。”
“欸,眼光放长远一点……我知道他很厉害,现在没什么人能给他不痛快,可等他老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云桥打断申小甲的话,低着头道,“他已经死了……不会再变老了。”
申小甲顿时身子一僵,怔在原地,片刻之后,忽然笑了起来,踱步在屋内四处搜寻,瘪着嘴道,“你这说谎的水平有待提高,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是不是老曲教你这么说的,想逗我玩是吧?老曲!别藏了,我看见你屁股了……”
楚云桥柔柔地从背后抱住申小甲,轻声道,“小甲,别这样,我知道你已经猜到了……他中了毒,又为了让我们能离开,只得拼掉了自己的命……”
“不可能!他分明说已经把那毒炼化掉了……”
“毒入五脏六腑,若真想把毒炼化,岂不是要连五脏六腑一起炼个干净?”
“不可能!他是九命猫神,有九条命!”
“但他只有一颗心,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死。”
“不可能……”申小甲双肩剧烈颤动起来,一拳砸在墙壁上,哽咽着却再也说不出后面的话,忽地想起老曲成亲时沈琦敬的那杯酒,速即转身朝屋外走去,红着眼道,“一定是那个王八蛋下的毒!我要去宰了他!”
楚云桥一把拉住申小甲,猛地抬起手扇了过去,厉声道,“清醒一点!你现在这么过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你想让老曲白死吗!”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在屋内响起。
申小甲呆愣了数息,一抹脸上的泪痕,急急地深呼吸几次,攥紧拳头道,“对对对,你说的对,是要好好计划一下,得想得周全点,不能让那王八蛋死得太痛快!”回到屋内,一屁股坐在桌边,沉吟片刻,手指在桌面不断地敲击起来,“先得去找八哥他们,虽然对方高手比咱们多,但只要合理布局……”
楚云桥缓步来到申小甲身旁,低声道,“曾八爷……他们已经离开月城了。”
“走了?不是说八九不离十吗?老曲的仇……他们不想报了吗!”
“不是不想报,而是报不了……曾八爷在春江边上搏命一剑,空前绝后,自己也经脉尽断……姥姥和那个公鸡少年带着曾八爷去药神谷了,想去求一求天罡三十六星的天医星杜仲,看能不能有法子恢复一二。”
申小甲手指骤然一停,沉声道,“是我连累了大家……”
“别这么想,”楚云桥右手轻轻地搭在申小甲的手背上,眼神温柔道,“他们临走前没人埋怨过你,时局瞬息万变,谁都不可能保证没有意外发生。”
申小甲面色悲痛地叹息一声,“八哥走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曾八爷什么也没说,”楚云桥走到墙边柜子前,取出一个黑色包裹和两把剑放在桌上,“只是让我将这两把剑转交给你,还有老曲的寒月……”
申小甲看了一眼霜江剑和断水剑,随即打开黑色包裹,右手微微颤动地拿起一块断裂的寒月刀刃,紧紧地握在手中,掌心刻出道道鲜血也浑然不觉,一滴泪水悄然滑落,声音嘶哑道,“老曲没有死,他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寒月也没有碎,不过是想换个形状而已,我会带着它一起去痛饮贼人鲜血!”
楚云桥急忙拿走申小甲掌心的那块寒月,从衣袖里摸出一块丝巾,按在申小甲的伤口上,蛾眉微蹙道,“以后别干这种傻事,仇还没报,先把自己弄伤,只会亲者痛,仇者快……”
申小甲淡然地擦了擦手上的鲜血,拿起霜江剑,闭目感受一番,赞道,“好冷的剑意!”而后放下霜江剑,又拿起断水剑,猛然拔出,顿时一道清凉如水的白光盈满茅屋,快速收回剑鞘,将断水剑放在楚云桥手中,“这把剑正好适合你的青莲剑歌,霜江剑我留着,万一哪天八哥能重新提剑了,我再给他送回去……”
“嗯……”楚云桥看了看手里的断水剑,轻轻地点了点头,嫣然笑道,“你说过,你给我的东西,我不能拒绝。”
申小甲努力勾动嘴角笑了笑,忽然道,“对了,小芝呢?她没事吧?”
“你那个未来的妻子啊……”楚云桥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申小甲,撅着小嘴道,“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江面霜冰化开时,她帮姥姥接了一箭,被那支箭带进了江中,至今下落不明,你要不要去找找?”
“呃……”申小甲只觉得一阵醋味飘来,尴尬地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小芝那么小,我怎么可能跟她有什么……想来以她的武功在春江中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反而跟着我去做接下来的事情,才是凶险万分,她还是个孩子,就不要让她继续掺和大人之间的争斗了。”
楚云桥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瞧把你紧张的,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天亮之前,我在春江边上搜寻过,没发现她的行踪,我没找到,城主府的人也没有找到,这便是最好的消息……”停顿了一下,忽地想起什么,娇声道,“噢!还有两件紧要事,我险些忘记了……”
“什么?”
“第一件是关于沈琦的,他就是那个当初雇请曾八爷和姥姥买你命的人。”
“他露出真容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猜到了,脸上没麻子的麻子正好符合八哥说的雇主特征。”
“还有一件是关于你的……姥姥走之前告诉我,你的武艺之所以时强时弱,是因为还没有完全吸收玲珑鸡那一半效力,想要短时间内将其化为自身内力,只有疯狂地锤炼身体,加快融合过程。”
申小甲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坚定道,“有理,打铁还需自身硬,我得尽快让自己硬起来,才能帮老曲报了血仇!从今往后,我只能靠自己了……老曲说的没错,只有自己足够强,才能让别人听我的道理,才能保护身边人!云桥,有酒吗?我想和老曲再一起喝几碗!”
“去年我在屋后埋了几坛清酒……”楚云桥盯着申小甲那忧郁果毅的面庞,柔声道,“这就去给你取来。”
申小甲待到楚云桥走出茅屋后,颓然地趴在桌上,抽泣不已。
半响之后,申小甲抓起霜江剑,抱着碎裂的寒月刀,踏出茅屋,正巧碰上拎着一坛清酒归来的楚云桥,将破碎刀刃铺在地上,接过酒坛,拍开封盖,咕隆咕隆灌了几口,又在碎刀上洒了两遍,而后高举酒坛,从头淋到脚,一手拎着酒坛,一手舞动霜江剑,状若癫狂地挥出寒月九式……
“一笑月寒烟暝,人间万事都休!第一式,烟暝!”
“两刀横断江流,残月落花霜重!第二式,断江!”
“朔风吹散三更雪,倩魂犹恋桃花月!第三式,朔风!”
……
“月溪一曲尽,山云九峰长!第九式,九锋合一!”
寒月九式落下,申小甲四周的地面炸起九道刀气,山谷中飘飞无尽碎花。
正在这时,山谷口飞鸟骤起,面色惨白的桃娘背着眼神痴呆的晏齐疾步奔来,在申小甲和楚云桥身前站定,将晏齐缓缓放在地上,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醉月楼出事了……老板娘和厨子都死了……”
申小甲登时一惊,瞥了一眼面色呆滞的晏齐,想起昨夜烟雨楼门前沈琦说的话,急声问道,“怎么回事?是那个什么武痴干的?”
桃娘喘了两口粗气,点点头道,“我出城前打听了一下,武痴庞庆昨天从傍晚到深夜一直在醉月楼内,临近打烊的时候突然对晏齐和老板娘动手……后来老板娘抱着晏齐来到厢房,交代了几句,就把我和晏齐都关进暗室里,自己一个人引开武痴……听人说,老板娘最后被武痴逼落了悬崖。”
申小甲皱眉道,“不应该啊,老曲说过,如果老板娘想走,没人能拦下。”
“嗬嗬嗬……”坐在地上的晏齐忽地惨然一笑,“是我……是我害死了我娘……”盯着颤抖的双手,一脸痛苦悔恨道,“我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申小甲回忆起昨夜踏入飞雪巷时的情景,那会儿晏齐对老曲的劝告毫不放在心上,没想到真的铸成了大错,竟害得老板娘身受重伤,最终难逃魔掌。沉沉一叹,申小甲侧脸看向桃娘,问道,“厨子也死了?”
“身上拢共十八道刀痕,刀刀致命……”桃娘轻咬一下嘴唇,声音低沉道,“还有……沈琦派人在城中搜寻与你相关的人,大肆杀戮,还命工匠连夜铸造了两尊雕像摆在飞雪巷……”
申小甲面色陡然一寒,冷然道,“什么雕像?”
“一尊是月神,另一尊跪在月神脚下的是犬身人首的怪物。”
“我猜人首的面目一定和我很像。”
“没错……他还在城中贴布告示,宣称你是地狱恶犬的化身,只有杀了你才能让月城得到安宁,如城中今百姓所受的一切苦难都是你造成的……”
申小甲冷笑一声,眼神冰寒道,“好啊,倒是活学活用,把小爷曾经跟他讲的西方神话故事都用上了……这样一来,杀他的理由又多了一条,小爷平生最恨崇洋媚外的垃圾!”
桃娘轻叹道,“怎么杀?现在月城四面都有沈琦的兵马把守,飞鸟难进……”
“路上走不通,那就走路下。小爷我这些年在月城挖了不少坑,七月七还挖出一口井,井下是一条暗河,通往月城城内的暗河……”申小甲嘴角微微上扬道,“城内也有许多地下密道,四通八达,就连通往他城主府的密道都有……”
一旁的楚云桥面色怪异道,“都是你挖的?”
“有的密道早就存在了,有的是属于月城地下排水防洪系统的一部分……”申小甲不紧不慢道,“我只不过是将它们打通串连起来,顺带挖了一些出入的坑洞。”
楚云桥和桃娘互相对视一眼,俱是惊讶地齐声问道,“有多少坑?”
“不是很多,也不是很少,我来月城十年,前三年游春江发现了月城下的排洪系统管道,于是每年便开始挖坑……”申小甲摸了摸鼻子道,“每月一小坑,每年一大坑,七年下来,整整一百个坑。”
楚云桥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眨眨眼睛道,“不应该是九十八个坑吗?”
“有两年是闰年……”申小甲蹲下身子,直勾勾地盯着晏齐的眼睛,正色道,“你是想继续在这自怨自艾,还是想跟我一起替老曲和你娘报仇雪恨?”
晏齐低垂着脑袋,满脸颓丧道,“我是个废物……拿什么报仇……”
“还真是废物!一点心气都没有!”申小甲突地飞起一脚,踹倒晏齐,恨铁不成钢道,“亏老曲还说你丫是练武奇才,奇特的废材吧……别人杀了你娘,就只会坐在这里哭鼻子,小爷怎么会有这么窝囊的朋友!趁早找棵树吊死算逑,省得在这儿碍眼……”
桃娘杏目圆睁,伸手指着申小甲,怒声道,“你……”
楚云桥连忙将桃娘的手臂按下,对桃娘使了一个眼色,让其稍安勿躁。
果不其然,下一刻晏齐拔地而起,面色铁青地看着申小甲道,“你丫敢踹我?”
申小甲往地上轻啐一口,嗤笑道,“踹的就是你这窝囊废,怎的?有本事你也踹我一脚?”
“好啊好啊,我打不过武痴,还收拾不了你这四体不勤的软脚虾吗?看我不一脚踹死你个四处惹祸的麻烦精,还大地一片清净……”
“来啊,谁怂谁是小狗……”
“那肯定非你莫属,飞雪巷里就有你狗模狗样下跪的雕像呢,我看着很逼真!”
乒乒乓乓!
楚云桥和桃娘表情古怪地看着在地上扭打一团的两人,齐齐地摇了摇头,一起转身朝着茅屋走去,有说有笑。
一盏茶后,鼻青脸肿的申小甲扭头看了一眼旁边同样鼻青脸肿的晏齐,吸吸鼻子道,“打也打了,小爷没工夫在这跟你瞎掰扯,得赶紧去修炼绝世武功了……七月二十一,小爷就要去打死那个王八蛋,时间紧迫着呢!”
晏齐揉了揉乌紫的眼角,龇牙咧嘴道,“你那算个毛的绝世武功,我身上的睡梦罗汉拳才是当世第一武学,连那个武痴都眼馋……还有,报仇还需要选日子?你不是说你不信这些的吗?”
“当然要选日子!”申小甲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道,“那一天正好是老曲和你娘的头七,他们会回来看着呢……再一个,那天是个清风徐来的好日子……”
晏齐也缓缓地站起身来,抠了抠脑门道,“那确实是个报仇的好日子……只是对方那么多高手,你打得过吗?”
“我这不就是去变成更高的绝世高手吗?等我练成了,打死他们是轻松又愉快……”
“怎么练?”
“今天先跑步,跑够一百里……要是今天跑不够,明天就做八百个俯卧撑,做不够八百个俯卧撑,就做一千下蛙跳,做不够一千下蛙跳就做五千下高抬腿……”
“打住打住……好家伙!真够累的啊,我光是听听都汗流浃背……”
申小甲双手叉腰,凝望天边的太阳,振奋道,“小爷是初升的太阳,不怕累,不怕苦!就该拼搏!奋斗!热烈地挥洒汗水,让青春燃烧起来!”
晏齐砸吧一下嘴巴,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道,“算了,你的法子太蠢了,我还是找个地方去睡觉吧,认认真真地睡个七天,应该也可以睡出个绝世高手……”
申小甲闻言险些一头栽倒,愤愤不平地骂了句脏话,嘀咕道,“如此混球设定,就是对我这个主角最大的侮辱!刚才还是打得太轻了,他这么喜欢装逼……就该打得连他自个儿都不认识自个儿才对!”
恰在此时,晏齐爬到了一颗大树上,朝着在阳光下奔跑的申小甲挥挥手,大喊道,“我先睡为敬……努力啊,少年!咱们顶峰相见!”
自此,鸟语花香的山谷中多了两道奇异的风景线。
一个在树枝上呼呼大睡的绿衣少年,怡然惬意。
一个在草地上来回狂奔的红衫少年,汗如雨下。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两个少年的身影就像山谷里的花草树木一般不曾改变。
七月十五,红衫少年申小甲直到深夜子时也没有跑完一百里,于是树上的绿衣晏齐满脸讥笑地朝树下吐了一泡大大的口水。
七月十六,申小甲在日落之前便跑完了一百里,顺便还做了八百个俯卧撑,然后得意洋洋地来到晏齐所在的树枝下解开裤腰带,飙出一道黄色的飞泉。
七月十七,正当申小甲做完第一千个蛙跳时,睡梦中的晏齐悬挂在树枝下,张口一吐,喷出一颗果核,正正地击打在申小甲的额头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红印。
……
七月二十一,午时一刻,申小甲做完第五千个高抬腿,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对着树上吆喝一声,“是时候去收账了!”
鼾声如雷的晏齐飞身跃下树枝,身子夸张地左斜着伫立,睁开双目,眼中精光一闪,伸了一个懒腰,站直身子道,“时间刚刚好。”
一袭粉衫的楚云桥和身穿青纱的桃娘也从茅屋里走了出来,两人各自手里端着一盆垒得高高的饭菜,轻笑道,“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这边晏齐眼角抽搐几下,咧着嘴道,“这么大?”
那边申小甲已经吭哧吭哧地大口吞咽起来,不停喷饭道,“大一点不好吗?”
晏齐艰难地扭头看向桃娘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只好硬着头皮狼吞虎咽起来,嘟嘟囔囔道,“我跟他不一样啊……他天天流那么多汗,消耗大,吃得多很正常……我就睡睡觉而已,真吃不下……”
桃娘一把将晏齐的脑袋按在饭盆里,冷冷道,“吃不下也得吃,老娘辛辛苦苦做了一上午,岂能浪费!一粒都不许剩!”
一顿风卷残云后,申小甲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摸着圆滚滚的肚皮道,“饭也吃了,该活动活动筋骨咯!”
晏齐吞下最后一口饭菜,舔了舔嘴唇道,“该怎么打?就算咱俩现在都是高手,但人数上还是不占优势啊……”
申小甲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红衫,拿起霜江剑,挎上黑色包裹,望着月城的方向,目光幽幽道,“先打一个,再打一群!”
桃娘走到晏齐身旁,满脸疑惑地看向申小甲道,“先打哪一个?”
“当然是最无耻的那一个……”申小甲撞了一下晏齐的肩膀,嘴角含笑道,“你一个人打他没问题吧?”
“闭着眼睛都能打!”晏齐淡淡道,“只是我想在醉月楼里打死他,在其他地方,我怕我娘看不见!”
“我帮你把他引过来,”桃娘忽地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牵着晏齐的手道,“我是老板娘的儿媳妇,该当出一份力,而且这两天我从老板娘的首饰盒里找到了追风游龙步,这里没谁比我更合适去跑这一趟了!”
“那好!”申小甲哈哈笑道,“那个无耻的武痴就交给你们了……我去炼几把刀,再买口棺材,戌时一刻在醉月楼门口等你们!”
楚云桥一边走向申小甲,一边抽出断水剑,绕着香肩滑了半圈,切断一半青丝,在申小甲身旁站定,梨涡浅笑道,“我陪你一起去!”
申小甲侧目看向楚云桥那齐肩的短发,惊奇道,“怎么把头发削短了?”
“因为这样……”楚云桥含情脉脉地盯着申小甲,娇媚道,“和你站在一起更配一些!”
就在申小甲满脸感动地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晏齐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扔向申小甲,面色平静道,“我岳父送给我的,现在把它借给你,说不定今晚有大用……小心收好啊!弄坏了你赔不起!”
申小甲伸手一抓,接住玉佩,仔细地打量一眼,顿时心中有了计较,妥善地收进怀里,高举霜江剑,轻咳一声,高喊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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