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雷声起,迅电炫目。
嘭!柜台四分五裂。
庞庆看了看碎成木屑的柜台,又看了看自己隐隐有雷电之声的手掌,一脸纳闷地挠挠头,歪着脖子看向数十步之外的老板娘和晏齐,惊奇道,“比我还快?”
老板娘盯着庞庆的右掌,皱了皱眉道,“奔雷掌?你又不姓容,是怎么学会的?”
“杀了姓容的,奔雷掌不就是我的了,想怎么学都行……敝帚自珍是不可取的,”庞庆一脚踢开碎裂的柜台,缓步走向老板娘和晏齐,淡淡道,“大庆武学想要更进一步,必须要摒弃那些腐旧的门户之见,互相借鉴,扬长避短……所以,你赶紧把你那奇特的身法拿给我借鉴借鉴,别步了容家的后尘!”
一脸茫然的晏齐终于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庞庆,“臭不要脸,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动手,不讲武德,居然把偷师说得那么清新脱俗,你这种王八蛋就该被天打五雷轰……”扭头看向老板娘,双眼放光道,“娘,深藏不露啊,刚才那嗖的一下是什么名堂?”
“追风游龙步……”老板娘捋了捋额头的青丝,嘴角微微上扬道,“你外公的绝学,日行百里,追风赶月。想当年,可是和盗圣的电光神行步齐名的……”
“盗圣?”晏齐摸着脑袋道,“盗圣的绝招不是葵花点穴手吗?”
“谁说的?盗贼厉害的当然应该是身法,怎么可能是什么点穴手。”
“小甲说的,他还说盗圣如今在一个什么客栈当跑堂,就跟老曲一样,大隐隐于市……”
“胡说八道!盗圣已经死了好些年,坟头草都三丈高了,给阎王爷当跑堂还差不多。”
“聊够了没有,”庞庆轻咳一声,面色不悦道,“我还在这里呢,你们在那扯东扯西地没完没了,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斜眼看向老板娘,嘴角浮起一丝冷冷的笑意,“追风游龙步确实很快,但你现在还带着一个累赘,能不能走脱就得两说了!”
话音未落,庞庆的身影再度从原地消失,瞬间来到晏齐的身后,一拳冲出,正正地印向晏齐的后背。
“还来?真当我是软柿子好欺负不成……”晏齐脚步一扭,回转身子,双手化掌合在一起,向上一抬,沉声道,“罗汉捧经!”
啪!拳头被双掌抬飞,庞庆退后半步止住身形,满脸惊喜道,“睡梦罗汉拳?我一直想学这门武功,可惜那罗汉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碰不上面,而且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现在好了,老的搞不定,你这半罐水的小徒弟拿捏起来倒是很轻松。为了感谢你的友情馈赠,我一会可以让你死得好看点。”
晏齐冷哼一声,“傻缺玩意儿就知道说大话……我就不一样了,我没办法保证能让你死得好看点,因为你本身就长得很难看……”对一旁的老板娘眨眨眼,得意洋洋道,“娘,我没骗你吧,刚才那一招厉不厉害?我只用了一成的功力而已……”
“小心!”正当晏齐在夸夸其谈的时候,老板娘忽地惊呼一声,猛地拍出一掌,将晏齐推开,自己硬接下庞庆骤然轰出的一拳。
“打架的时候最好专心点,”庞庆扭动几下拳头,冷笑道,“否则就是对自己性命的不负责。”
晏齐瞟了一眼嘴角溢出鲜血的老板娘,面色铁青道,“卑鄙小人!连女人都打,你不该叫武痴,应该改名叫无耻才对!”
“打架就是打架,分什么男女……”庞庆撇撇嘴道,“你们有两个人,而我只是孤身一人,我都没说你们以多欺少,够意思的了。”
老板娘直起身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挪步来到晏齐身旁,轻声道,“生死拼斗,本来就没那么多规矩……准备溜吧,游龙步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是步法,而你的睡梦罗汉拳火候也不够,咱娘俩还真打不过他……”
“娘,你这就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打不打得过,总要打过才知道嘛……”晏齐撅了撅嘴,突然右脚往前一踏,猛地窜出,双手握拳,奋力砸向庞庆,厉声道,“这王八蛋刚才打了你一拳,孩儿我定要十倍奉还!”
“快退!休要逞强!”老板娘眼皮一跳,想要阻止晏齐已经来不及了,只得随手抄起一条长凳,瞬身一闪,在大堂内留下道道残影,期近庞庆身前,抡起长凳,劈向庞庆的脑袋。
“上菜上门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庞庆轻蔑地笑了笑,迅疾地抬起右腿,一脚踹飞老板娘,而后身子一侧,躲开晏齐的拳头,右肘一抬,顶在晏齐的胸膛上,寒声道,“顶心肘!”
一击得逞,庞庆再前踏一步,拳出无影,“砸膝跪!”
继续向前,连出两肘,将晏齐下落的身子又一次击飞,“两仪起,双羊顶!”
横跨一步,庞庆闪至晏齐身下,右拳轰出,再化拳为掌,左掌扇在晏齐的脸上,扭步一转,立在身子平飞的晏齐旁侧,右掌狠厉劈下,低喝道,“八极崩!合子手!通天掌!”
咚!晏齐喷出一口鲜血,摔飞数丈,撞落在大堂的木柱上,双眼一黑,倒地不起。
老板娘见庞庆还欲继续进攻,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深提一口气,急速赶至晏齐身旁,随手拾起一块断裂的木板扔向庞庆,而是抱起晏齐,化作一道花色残影向醉月楼后院奔去。
庞庆一拳击碎木板,眼神淡漠地看向那道花色残影,声音冰冷道,“好久没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那就活动活动身子骨吧!”
话音刚起,庞庆也化作了一道灰色的残影,迅猛地流向后院,顷刻间便要追上花色残影。
就在这时,一把菜刀突地从厨房里飞出,截断灰色残影光流。
一身肥膘的厨子踱步走出厨房,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从腰间抽出两把菜刀,紧握手中,斜眼看向停下脚步的庞庆,面色阴沉道,“哪来的臭苍蝇,嗡嗡嗡地烦人得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庞庆扫了一眼先前那把插进后院墙壁中的菜刀,砸吧一下嘴巴道,“有意思,玄铁菜刀?这家酒楼给我的惊喜真是太多了,先是游龙步,后是睡梦罗汉拳,现在又是庖丁解牛刀……”伸手一抓,将那柄菜刀吸了过来,捏在自己手中,“都是我的机缘啊!”
厨子微微皱了皱眉,快步跨出,挡在老板娘身前,压低声音道,“老板娘,来者不善呐,你们快些离开,我来拦住他!”
老板娘深深地看了厨子一眼,抿了抿嘴唇道,“厨子……”
“嗐,我的命本来就是您救下的,”厨子打断老板娘的话,洒然笑道,“如今不过是还给您罢了,在醉月楼过了这么多年安逸日子也足够了!走吧,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您还没喝到绿袍儿媳妇敬的茶呢,怎么能在这里停下!”
老板娘眼眶微微一红,干脆地转身离去,哽咽着吐出两个字,“保重!”
“噢,对了……”厨子双手缓缓抬起,两把菜刀在其掌心飞速旋转,抬腿迈向庞庆,憨笑道,“告诉小甲,菜刀不用还了,我方才将他藏在柜子里的那什么月饼吃干净了,就算抵了菜刀的账,两清!”
老板娘轻轻地“嗯”一声,听着院子里不断响起的菜刀拼击声,泪水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深吸一口气,强行止住泪水,脚步一轻,更加快速地奔向二楼某处厢房。
片刻之后,院内恢复了平静,庞庆随手将两把玄铁菜刀插在自己的腰间,在麻衣上擦了擦手上的鲜血,瞟了一眼地上满是刀痕的厨子,侧脸看向后院二楼厢房,嗤笑一声,右脚一蹬地面,跃上二楼过道,向着某间厢房缓步走去。
老板娘听见厢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边将昏迷的晏齐放进衣柜后的暗室中,一边扭头对面色苍白的桃娘说道,“给我倒杯茶吧……”
桃娘怔了一下,随后冷淡地“噢”了一句,端起桌上的茶壶,斟满一杯清茶递向老板娘,狐疑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什么大事,有人想和我赛赛脚力……”老板娘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随即一掌将桃娘拍进暗室里,扭动衣柜机关,合上暗室石门,微微笑道,“茶也喝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宴燕的儿媳妇,赖不掉的哦!别说我这个做婆婆的小气,暗室里有我攒了一辈子的首饰珠宝,都归你了……”
桃娘呆呆地看着老板娘,正想要踏出暗室询问清楚,石门却已然落下,再也听不见厢房的一点声响。
老板娘将衣柜推回原处,从柜子里取出一挂披风,裹在几件厚棉袄上,又找来一根细绳,缠出一个人形模样,捆在自己身上,疾步来到窗前,不舍地看了一眼衣柜后的暗室,嘴角噙着一丝温暖的笑意,“鸦妈妈的小雀鹰,你要快快长大哦,以后就只能靠你自己的翅膀飞翔了……”
砰!厢房的木门轰然而开,庞庆抱着手臂走了进来,双眼微眯地看向老板娘身后的人形披风,摇头叹道,“好大一个包袱啊,你这样还能从我手里逃脱,那我就该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老板娘推开木窗,呵呵笑道,“我认识一个豆腐西施,她做的豆腐又白又大,应该能满足你的需求,要不要我把她介绍给你?”
“好啊,咱们现在就去吧,正好我还想吃一碗豆腐脑,”庞庆右脚一踏,猛然冲向老板娘,面色冷酷道,“用你的人头应该能换一大碗豆腐脑……”
“那咱们就走着瞧咯,看看你能不能取下我的人头换碗豆腐脑吃……”老板娘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身子往后一仰,从厢房的窗户坠落下去,在临近地面时扭身一转,稳稳地蹲立在地面上,回头看了一眼从窗户跃下的庞庆,面色平静道,“跟紧了,我可是不会等你的哦!”
说罢,老板娘立时化作了一道花色残影,穿行在昏暗的街巷中,而刚刚落在地面的庞庆则是化作了一道灰色残影,紧随其后。
两道残影像两条湍急的河流一般涌动,从街头到巷尾,从地上到屋顶,从月城城中到春江岸旁,从密林深处到断肠崖边……
庞庆看着站在悬崖边上的老板娘,满脸不耐烦道,“别跑了,再跑天就亮了!”
“老娘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这么死缠烂打的下流胚子……”老板娘扫了一眼雾霭迷漫的断肠崖底,无奈地摇头一笑,纵身跳了下去,讥笑道,“有本事再来追啊!”
庞庆瞬步来到崖边,快速伸出右手抓向老板娘,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背负人形包袱的老板娘掉落悬崖,长叹一声,“燕燕于飞,差池其羽……可惜了,我的追风游龙步!可惜了,我的睡梦罗汉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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