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工厂之后是一条笔直的长路,他们之前进入的时候由于遇到了突然的袭击而没能来得及观察这里的环境,但莱茵丝认为此刻工厂内部的昏暗的光线是现在才有的,之前应当至少保证了基础的正常视野范围,而现在只能看清前方大约两米左右的距离,再远就变得灰暗到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了。
在这种光线下,人们勉强可以认清两侧的墙壁与头顶天花板都是纯白色,他们脚下的石砖泛着某种难以分辨颜色的光泽,令人欣慰的只是他们可以确定那是地板本身的材质所反射出来的光芒,而并非再一次的攻击。
寂静的走廊中只有他们不同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的回音,也许是感到有些许的不自在,不知是谁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但这种环境下所制造出来的人声显得格外的明显,因此那个人马上收住了自己的声音,没有再发出超出规格的哪怕呼吸声。
这条道路的两旁并非什么都没有,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处岔路或一扇铁门,在他们对于工厂内部的构造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只能小心翼翼地去探查每一处岔道。
“据我的直觉来说,这些岔道都是看准了你们怕错过正路的那种心理而故意设置的陷阱,毕竟我们之中做主的人是谨慎过头的性格,即使听到我这番好心的建议也会将信将疑最后决定还是决定将每一个地方都检查一遍,这样就达成了他们拖延时间的目的。”
塔洛斯在他们遇见第一个岔路的时候便进行了“好心”地提醒,虽然他说的内容让人觉得他是在进行意义不明的嘲笑,但事实验证了他所说的话是正确无误的。
摩尔菲的大脑一贯保持着谨慎的作风——也许要排除掉她在面对亲人的时候会更选择她自己的个人意愿而并非责任感的场合——尽管她可能清楚塔洛斯所说的事实,但她却依旧会为了避免意外而耗费时间去进行一个个的排查。
“按照罗索斯的风格,这个坑不可能不跳进去吧?”
在检查了一部分的岔路和铁门内的房屋而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之后,塔洛斯像是开玩笑一样地再次提起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不同于之前的狐疑的态度,这次华韶露出了有些介于不好意思与尴尬之间的表情。赶在哈克跳起来之前,莱茵丝先冷静地反驳起了塔洛斯。
“假设我们听从了你的说法,放弃在这些房间里面耽搁时间,那么罗索斯只需要在最后与中间之间的位置选取其中一个放上重要的、进入他们内部所需要的关键的物品,我们就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哈克被莱茵丝堵了一会儿之后也冷静了下来,顺着莱茵丝的思路去维护起华韶。
“而如果你没能说服我们,像现在这样一个个排查,我们虽然会耗费掉大量的时间,但是却不会错过——不论选择什么,都会达成罗索斯耽误我们时间的目的。”
塔洛斯耸了耸肩,识相地选择停止不带恶意地嘲笑行为,他并不想去得罪自己的直属上司,也同样不想得罪从以前到现在战力值都能够碾压他的前任同僚,这两个人中任何一个人的护短范围内都不包括他但却包括他刚才嘴贱的对象,为了以后他能够不要过上水深火热的生活,他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我并没有指责的意思,我只是提供一下我的想法……不过,好的,我刚才确实是一时嘴贱,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华韶阁下。”
排除掉哈克是他的直属领导之外,华韶这位隐形的摩尔菲的大boss才是他真正应该讨好的对象,不论是从对方在家族中的地位还是在人情关系中的地位来讲。
华韶随和地摆了摆手,她平时的为人让塔洛斯确信她是真的没有在意他的冒犯而不是迫于形象不得不原谅他,塔洛斯在心里暗自感叹了一声之后,乖乖地站回了人群中。
“不过,塔洛斯的提醒确实是有用的。”华韶托着腮思考了起来,“既然已经明知道罗索斯是要拖延时间,我们还要顺着他们的路走,这点多少让人有些不安。”
莱茵丝没有回答她,只是自己走到了通道的墙边,轻轻地敲击了两下。
“这个材质恐怕拥有一定程度的防爆性,我相信它对于腐蚀方面的耐性也会强到我们即使按照地毯式搜查的方式所用掉的时间都会比尝试爆破与腐蚀的时间要短得多。”
“嗯……”华韶困扰地皱起了眉,但她并没有纠结太久,“我再想想,我们先继续前进。”
因此,他们继续着没有效率但却必须的步骤,为了让这个过程不要过于无聊到让人们失去他们的紧张感,他们分成了不同的组别,每次都是不同的人去进行勘察,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但也聊胜于无。
在每次人们停下来等待探查结果的时候,华韶都会在哈克的陪同下走到墙壁边上,哈克帮她照明以便她能够看清楚墙壁的每一个细节。
“爆破与腐蚀都不可行,刚才也试验过不论是物理还是魔法的方式都没法留下伤痕,我们手头还能尝试的方法是什么?”
也不知道华韶是在对哈克提问还是在自言自语,但总之哈克还是认真地回应了她。
“我认为用暴力强行拆除的方式不是特别合适——按照这个墙壁的强度来讲,我们如果所有人一起对着某一点进行攻击,也许会有一定的用处,但是我们的目的是将整个通道的墙壁甚至天花板都一起弄开,方便我们对于剩下的岔道和房间都一目了然,只破坏一小部分无法达成我们的目的,而且还会过于惊动罗索斯。”
这也是困扰住华韶的问题点,如果能够达成他们的目的,那么就算罗索斯的人现在出来和他们作战也无所谓——倒不如说如果能在这里就把罗索斯的人对付掉,之后的路途还会更加顺利一些。
一时间想不到什么突破点的华韶长叹了一口气,为了转换一下自己的思路,让它能够清醒一点至少理顺自己脑中乱糟糟的思绪,她没有任何指向性地看向了身边的同伴们。
令人欣慰的是即便他们的同伴在进行着搜查而导致摩尔菲的人们无事可做,但不论是摩尔菲还是佣兵们都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状态,让他们随时都可以应对战斗。
工厂的内部并不适合机械的进入,因此他们将机械留在了外面,交给在飞行船内的同伴看守,不过这里的空间还是足够大到可以使用火炮与一些便携性的火药武器。莱茵丝正在看着阿帕亚调试着他自己的那台可折叠式的支架型炮火台,似乎在轻声地与阿帕亚讨论着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让华韶向他们的方向走了几步,仔细地听着他们的交谈。
“我不觉得在这里进行实验是一个好的选择,阿帕亚。”银发的女性的语气有些懒散,看上去并没有很认真地在指责另一个,“按照你的实验风格,我很担心你的实验会引发小规模的杀伤力,而那在这个环境里面足以让我们十足十地吃上全部的威力。”
金发的工程师叹了一口气,用他手中的工具敲了敲莱茵丝的头顶,从佣兵并不是特别激烈的反抗来看,那并没有用多少力气。
“你居然敢拿那种东西打我?”
“而你刚才居然在质疑我的专业度?”阿帕亚毫不示弱地反击,“我会那么没有轻重吗?”
莱茵丝威胁性地对他露出了自己的牙齿,虽然这看起来仅仅只是停留于调情的程度而言。
“让我想想看。”她挖苦着说,“有些人之前甚至在遗迹中突然开始研究墙上的壁画而完全没法被外界的任何事情吸引走注意力,而无知的我却因为不清楚状况而不得不为某些我不太熟的人守着周边的情况,直到他肯自己回到现实。”
阿帕亚发出了一个像是堵在嗓子眼里的呻吟声。
“这些旧账你要翻一辈子,对吗?”
“你在说什么呢,亲爱的阿帕亚,那是当然的。”莱茵丝的语气中有着过于浮夸的惊讶,“有的人总是不擅长拥有自觉,所以我需要帮助他将那个东西捡回来。”
如果不是场合不太适宜,华韶也许会为他们的对话而喷笑出声。
“牙尖嘴利……我很怀疑你是否真的拥有沉默寡言的那一段时期,从我的记忆里,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在用言语攻击我。”
莱茵丝无辜地看着他眨了眨眼。
“用你的话说,这是我们必然的缘分,阿帕亚。”
阿帕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放弃了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我只是要调整一下它对我身体的相合度而已。”工程师将话头转回了自己的专业上,“要知道,为了确保它们被调整好之后不会被轻易地用外力进行更改,它里面有需要被小心对待的螺丝,除非将螺丝拧出到一定的程度,否则没法去修改它的形状……”
——螺丝?
华韶猛地回过头去,快步走回了墙壁旁边,她催促着哈克将光线打得更清楚一些,而这次她更加仔细地研究了墙壁的角落,她确信了原先她并不知道是有什么作用的小小圆圆的白色突起物就是他们解决的关键。
“这是螺丝,哈克,这面墙壁的螺丝!”华韶抓着哈克的手说着,“不能强行去毁掉它,所以我们应该去‘拆除’!”
她激动的声音引来了周围一部分人的注意,而莱茵丝伸了个懒腰,对阿帕亚露出了一个假笑。
“我刚才还在想韶走过来但是没有到我们这边来是要干什么,原来是要从你这里挖走点儿启发,你应该向她要点报酬才对。”
阿帕亚对此的回应只是用力地揉乱了莱茵丝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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