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摸准了她正犹豫的心理,扶了扶墨镜,推门进去了。
这回还是老杨负责做笔录。
对面的张士诚疯疯癫癫的样子,给人的感觉这家伙处于间歇性发病状态。
前文说过,这家伙早就研究好了,这个阶段不能给他做精神疾病鉴定。
要是真鉴定出来了,就得分分钟放人。
专案组不可能带回个精神病人来,那样的话传出去就是天大的丑闻。
老杨看了陆风和崔潇潇一眼,悄声问:“两位,都外调出不少事了,
直接定了吧,我倒不是嫌弃屎尿味难闻,时间长了不是个办法。”
话虽这么说,陆风看出来老杨真是讨厌屎尿味。
这是人之常情。
老杨觉得这些事,完全够把张士诚这块臭石头送进去判了。
崔潇潇从进来脸色就不好,毕竟要和张士诚这个行为变.态的家伙待上一会。
陆风轻声说:“你绝对榨干他了?”
老杨想了想,重重地点了点头。
张士诚境外开赌.场和买危楼的材料,已经传给他了,
这两项事查得费劲,干得漂亮。
足以说明这家伙隐藏的深,再想挖下去难度会很大。
陆风回敬了他一个“我试试”的眼神。
陆风指了指老杨手里的材料,叫他直接公布。
老杨过去敲着张士诚跟前的桌子,身体往后缩着,省得这家伙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陆风观察着张士诚的表情,心里也是感慨万分。
进来时间不长,整个人憔悴多了,哪里还像个区领导,邋遢得要命。
从表情上看,他像个好斗的困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闹事。
这种闹起来,连屎尿都吃,为了什么?
保住自己!
他虽然工作方法上野蛮粗暴,不是个好官。
可毕竟是一个楼里工作的,很快就戴上冰凉的手铐,去里面背监规,蹬缝纫机,望着大院高墙赎罪。
陆风心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马上克制住了,伸手拿过了材料,郑重地宣布上了:
“老张,有事给你说一声,
这回不要求你主动交代事了,别闹就行,
什么人都讲个缘分,我们这组工作快结束了,
你就算吃屎尿,玩自.杀都没功夫看了……”
他说着话的时候,起先张士诚一副不屑的表情,精神病人特有的眼神低垂着,
看样随时会干出出格的事来。
眼前这个干部岁数不大,声音有些沙哑,他似乎感觉有些熟悉,但马上放弃了很多念头。
这地方怎么会遇到熟人,纪.委办案有各种回避制度。
就算遇到了又能怎样,这时候最怕遇到熟人。
很快,他的手指慢慢地抖了起来,应该听出这话什么意思了:马上就要结束了。
陆风的声音很轻很慢:“你提出来高价违规购买固定资产,造成国家资产重大损失的事,举报后我们进行了认真的调查,
松林区紧急进行了核实,初步确定相关人员做法不慎重,但是,你听着点,
尚未涉及违.纪违法……”
张士诚开始小声念叨着“郑和,姓郑的,他妈的……”
陆风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重重地拍着桌子,呵斥道:
“别说和案子无关的事,赌.场的事确定你是违纪,
重大敏感节假日期间,你擅离岗位,够得上渎.职了。”
一听说“渎职”张士诚满脸委屈,眼睛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崔潇潇面不改色地说:“你还委屈了?当地抗旱防汛的重要时段,
你是防汛抗旱指挥部领导,跑路了,
典型的渎.职。”
老杨眼看他俩一点没惯着张士诚,弄得这家伙竟然忘了作妖了,趁机开导了起来:
“老张,你记住了,专案组的人和你个人没有任何恩怨,
就算换个组,换了人也是这么查。”
他们三个这次配合得很默契,有理有据地攻击着对方脆弱的一面。
不过,张士诚这时候怎么能甘心,他扫了眼老杨手里的笔录,自己可是从来没签字,
没承认的,不由的看向了对面的桌子棱角。
陆风一直盯着他的眸子,察觉出这家伙又想自杀,
整理了下笔记本,冷冷地说:“我们就是给你通报下,
你不愿意签字,没人逼你。”
他说这话的意思,没人阻止你自杀的想法,不过话越说越无情了。
再加上他要走人的样子,张士诚慢慢地停了下来。
陆风站起来时,有些遗憾地说:“老张,你立功的机会不是很多了,
要是有的话,提出来对你有好处,比方说钱物什么的,只要我们没掌握的,都给你算上,去了里面度日如年,少待一天是一天。”
陆风说完就走。
崔潇潇还想留下来再问几句,感觉陆风碰了碰她的手,催着走人。
他俩走到门口了,忽然听到张士诚嗓子眼咕咚了两声,像是要说话,
连老杨都小声叫人了:“两位,老张……”
听着意思张士诚有话要说,就听脚步声渐渐远去,陆风沙哑的声音传来:
“算了,专案组一会得送报告。”
张士诚不再犹豫了,忽然扯着嗓子喊了句:“回来,回来!”
这一回,陆风是回来了,不过站在门口,摆出了一副随时走人的架势,淡淡地说:
“说吧,行就参考,不行你继续你的……”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谁都能听出来,愿意插眼珠子,愿意吃食继续吧。
张士诚说了自己那个皇家庄园的事,冷冷地说:“我不是绝对工资低,
想多弄点养老的钱吗,怎么也得活得比李新顺那些家伙牛逼点,
来回倒腾赚了几千万。”
这么大的事,专案组真就不掌握,不过到了这种时候,这种事属于违纪和道.德败坏层面的,对于判他没有实质性帮助了。
崔潇潇则不一样,一直专注地听着,心里感慨万分:
“松林区一个副区长,弄个小皇宫,一群女人伺候,骇人听闻,平时还人模狗样的,我家他呢……”
说着,她拿笔就要记录下来,耳边传来了陆风不屑的声音:
“别记了,都要结案了,通报的时候给他写上既当官还发财,道德败坏,
生活糜.烂……”
张士诚听出来了,这些不够立功的。
他身子往下一摊,极不情愿的样子,却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慢慢地说了起来:
“前一阵子,传出来一个区领导要提拔省.委委员,
高仁林他们开始往死里刁难,他们露出水面了,矛盾几乎公开化,人人皆知了,
我一夜没睡觉,趁着他外出,叫城管局一个姓闫的敲开了他的宿舍,
放进去了点欧元……”
陆风依旧是不感兴趣的表情,不过他暗中看了眼录音设备,总算放心了些。
此刻,他心里百感交集,自己和郑和蒙受的冤屈,终于知道真相了。
他真想马上告诉郑和这笔钱到底谁干的。
高仁林老谋深算,张士诚竟然来了这么一手,利用双方矛盾,他下手了。
不用说这个姓闫的就是后来塔吊上自杀的那个。
他冷静地发问了:“我们工作上还掌握,城管局一个工人说钱是他送的,自杀了。”
张士诚忽然警觉地一愣,双手莫名地抖了起来,疯疯张张地骂道:
“松林区的人不少都他妈的通天,我哪知道他怎么死的,
要是知道我先从塔吊上跳……”
这家伙又变样了,目光变得凶狠起来,看样是绝对自己上当了,这么下去自己得被套得死死的。
陆风冷笑一声,口气平淡地说:“说了就说了,专案组会酌情核实的。”
一个“酌情”听到张士诚怒了,目光更复杂了起来。
崔潇潇崇拜的目光看向了陆风,这家伙不经意间破了一个复杂的刑事案件,这种事有了这种线索,再调查起来就省事多了。
陆风朝着外面走去,轻轻地扬起了下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快意。
这时,忽然听着里面张士诚莫名感慨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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