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发一见是她的电话，自然喜出望外。
老孙长得黑瘦黑瘦的，正对着局里下季度年度计划考虑事。
一看是秦雅的电话，心里也猜出了几分：书记夫人这是提前祝贺来了。
对于自己能进入副省干部行列，他是既有惊喜，也志在必得。
当年在松林区的时候，赶上煤炭资源等行业红火，各方面打好了基础，
等那地方经济下滑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
以前是成绩是他的政绩，现在经济下滑，和他却没什么关系。
电话里，自然感谢了老同学秦雅一番，两人说到了松林区现在官场的局面，他心里快速思考着。
这要是别人说这事，他肯定三言两语应对过去了。
往往会说老领导不评价他们这届班子。
可分明感觉出秦雅是有事找自己，就请她明说。
秦雅委婉地说自己亲属有项目在那，得叫他转告下高仁林，各方面的照顾下。
孙大发自然回报了他一个大消息：冀松市传出消息了，高仁林很快会进一步，到市政.府担任副市长职务，要高升了。
离开了几年，他表面上不再评价松林的工作，其实一直盯着那里发生的事，自然说到了郑和。
郑和阴差阳错地成了官场黑马，他能不关.注吗。
秦珊珊去松林区搞项目落地，找的是高仁林，可郑和竟然引来了两个三亿多的项目，秦雅自然知道的，当时放了狠话，
松林政策的蛋糕竟然要切一大块给郑和那边了。
安向东都说好几回了，陆风是郑和这边的，靠着郑和撑腰。
她不再掩饰了，想起了郑和一尘不染的性格，冷冷地说：
“姓郑的不合群，你又是老领导，这事上得把握好，别引狼入室，
别给自己身边按个定时炸.弹。”
孙大发心里正盘算着呢：“有的人说我投机取巧，那是他们嫉妒，本局长干工作就这个风格，什么事都高人一等，小成本干大事，
副省是第一步飞跃，等上了这个平台，以后抓住了机会，朝哪个方向发展，
我自己有数。”
心里这么想，但更明白这阶段不能得罪了秦雅，还指望她在鲁天成那里多吹吹枕边风。
秦雅能量多大，他不用去想也明白。连沈东那个小秘书，都能把很多事，一下子拿到鲁天成跟前。
要是没有这个秘书，能汇报上这事，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
就算事后鲁天成知道了，也没有这种效果后。
他爽快地答应了这事，只要自己有了话语权，会说话的：“秦厅放心吧，看样以后的看着这个郑和点，
区区一个常务区长，芝麻大点，都惹你生气了，
就算提了，也是厅局干活的，
哪个楼里不缺干活的，我觉得民政殡葬处适合他，哈哈……”
两个人在心领神会的笑声中结束了这次通话。
……
从早上开始，松林区那个神秘的办公点里，依旧忙碌个不停。
陈征和赵副书.记亲自上手，开始约谈煤管局质检中心主任刘三了。
这会，刘三坐在椅子上，从进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辩解着。
他颧骨微凸，板寸头，戴个眼镜，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架势。
他把自己履历背得滚瓜烂熟，大学毕业，品学兼优，从冀松市直属单位公选来的，奔着副科级来的。
当主任三年时间，他因为腰间盘严重，一部分在病休，和张士诚走得不近。
他自信经手的账目上严格规范，虽然业务上听张士诚的，办公楼是根据他建议置换、购买的，可经过了第三方评估作价，一点问题都没有。
赵副书.记对他早就进行了外.围调查，这家伙属于不显山不露水类型的干部，给人感觉低调内敛，可700万买办公楼的事摆着这里。
叫人不得不怀疑。
不过，几个老会计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也是意见不统一。
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手续齐全，尤其是评估机构的资质，毫无问题。
也有人提出来，这个价钱完全可以买更好的。
这年头程序是最权威的，有的是人用程序当挡箭牌，无论是党.纪还是国法，真拿他没办法。
知道这块骨头难啃，陈征从进来就没吱声，一直沉思不语，就是挖苦心思想着，看看怎么找出他的软肋来，要是一下子击破更好。
否则只能先放人了。
事僵持上了，陈征听着走廊里有脚步声，他冲着方赵副书.记试了眼色，示意他出去一下，然后对刘三说：
“张士诚在什么地方，你应该听说了，听出来了，你干了不少工作，我提醒你什么事没必要替别人扛着，
你的时间不多了，什么态度你自己想好了，我怕你后悔。”
说了这些话，刘三张嘴还想辩解，陈征轻轻地摆了摆手，意思是自己不会听他说什么，给他十分钟时间思考。
当门口再次响起脚步声时，刘三忽然变了脸色，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态度完全变了：
“我想起来了，陈书记，那个楼有两个事现在想想不对劲，我主动说，有个是郑和区长的……”
涉及了郑和，陈征不由地慎重起来了，起身关了房门，叫他继续说。
刘三熬到了这会，权衡了所有的利害关系，看样不说不行了。
第一个事，张士诚看好了这栋楼之后，领着开了几回会，他的意见就买这个了，
用原先质检中心的小二楼置换低压一部分，剩下的用现金支付。
事情定得差不多的时候，张士诚叫煤管局打个报告，自己带人去给郑和汇报，邀请郑和区长来实地看一下。
这件事写到了煤管局和质检中心的工作记录上。
再有一个，是关于张士诚插手项目的事。
有一天，他带着李新顺，还有个建筑公司老板来看新买的楼。
几番暗示后，办公楼装修的项目落在了那个建筑公司老板手里。
装修花了40多万。
利润的有十几万。
对他装修这件事，陈征只是记下来了，他前期了解了很多张士诚的风格，
这家伙典型的老狐狸，性格古怪，擅长打擦边球。
明显犯错的事规避起来精明着呢。
叫人震惊的是郑和参与到这件事来了。
他不再犹豫了，推门招呼赵副书.记等人进来。
赵副书.记和他耳语了几句，陈征表情复杂地看了看刘三，有些庆幸也有些惋惜地说：“这件事还在调查中，有件事你没犯糊涂，
以后面对组织调查，你给我老实点，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
赵副书.记把调查来的情况，直接通报给了刘三：
纪委重新找了工程项目评估公司，经过全方位评估，质检中心购买的楼，确实是危楼，市值不应该是700万，而是260万。
赵副书.记客观地说：“建筑行业有规定，我们不回避，就算是确定为危楼，也可以交易，做些工程加固，重新评估后能继续使用，
这一点我们会写清楚，另外，
经查没有证据证明你在交易中拿了不该拿的，
但是装修上你搞了一言堂，没集体研究就确定了装修公司……”
刘三尽管表情严肃，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不过没有以前那么紧张了。
幸好提前主动交代了装修的事，看样能躲过一劫了。
这点上他早盘算好了，严格点也就是个大处分，不至于坐大牢。
情况基本调查清楚了，不过陈征心里又多了一件大事：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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