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润生依旧在监控里看着,他慢慢地担心了起来。
这边的门口,陆风压根没拿他的话当回事,走了一会了,才缓缓站住了,回过头来,淡定地问:
“是叫我吗?”
徐部长气得抬手指着他,重重拍着扶手,破口大骂:
“你等着的,这是完事了,不管你是哪个单位的,我分分钟灭了你。”
陆风也不和他犟嘴,认真地嘲讽他说:“你没资格知道我是什么单位的,
别吹,你都进来几个小时了,专案组至今没收到任何给你说情的电话,等着吧,
组织部那很快能查出来你到底干什么的。”
说完,催着崔潇潇走人。
活生生把徐部长晾在了那里。
秦润生全都看在眼里,尽管一下子拿不住,但他觉得陆风干事成熟、老辣。
总能抓住问题的关键,体制内的事知道得多,善于利用。
心理素质也比常人强大,不像很多新手,一开始上来叫对方给吼住了。
不过,他将画面切向B区一个谈话室时,莫名地担心了起来:
“陆同学,本事是有,不过遇到这俩家伙了,没一个省油的灯,
这回怕是要吃苦头了。”
这个谈话室里,一胖一瘦的两个干部谈话谈的阻力重重。
这家伙进来时间越长,脑子越清醒,竟然从这两个干部嘴里听出了不少事。
比方说问他进城之后为什么直奔那个别墅而去。
徐部长说这事最后是谁给他办,承诺的什么官职。
由此,张士诚越来越怀疑,这是有人从松林区就跟踪自己了。
于是,几套应对方案在心里慢慢酝酿成了。
开始的时候,他态度不错,说法是自己当副区长这么多年了,徐部长给自己捎话,
说最近有个机会,带他去看看省里大领导。
自己就来了,没想到在新华邨会堂门口真见到了鲁天成书记。
他交代了这些,秦润生长长地舒了口气,直接给两个谈话的干部打过去了电话,
叫他们紧紧盯住给徐部长送了多少钱这个环节。
张士诚态度坚定地说是一些特产,价值有五六千块吧。
没想到,自己跟着徐部长去看望领导,回来的时候,徐家竟然忽然“搬家”了。
这家伙,这会在这件事上越想越明白,徐部长能带着自己去见鲁书记,
还能电话操纵办公厅的人干活,是有能量的。
什么事都往他身上赖。
至于那三百万,绝对不能认了。
可能是因为崔潇潇和陆风要来换人,这两干部答应他先吃饭。
叫后勤的人临时给他做了份蛋炒饭。
这俩看不刚刚是看着两个看守员送进去的饭。
这种饭菜和餐具经过了特殊处理,起码保证当时不能在饭菜上做文章。
具体说绝对不能给他自.杀的机会。
比方说,饭菜里不能有动物的骨头,连鱼里的鱼刺都挑干净了。
崔潇潇和陆风到了门口,知道张士诚在里面吃东西,就站住了,和两个谈话的干部了解情况。
崔潇潇自然站在了前面,省得再叫陆风抢了风头。
她边问边看手里的资料,鄙夷地说:
“一个副区长,这个级别的干部养尊处优的,
听说他们在单位前呼后拥的,到哪都一伙人跟着,
进来失去了自由,连手机都用不了,
我觉得给他上点手段,先把苦头吃了。”
办理这种案子,他们早就积累了大量经验。
未必是动手,其他的手段一般人扛不住。
比如直接弄个几个大功率的灯泡,嫌疑人只要闭眼就晃几下。
晃的人心里越来越憔悴。
再不是车轮战术,几组人轮流谈话,抓住一个人反复问。
如果对方说的是谎话,几个来回就露馅了。
关键是不能睡觉,必须头脑清醒地反复说。
刚才在A区谈徐部长,崔潇潇发现陆风占了上风,这回她绞尽脑汁地思考,方案越来越成熟。
等了会,陆风看了看手表,交代看守员说:“差不多了吧,
他来这地方是交代问题的,不是享受生活的,不饿就行,走。”
他们兴冲冲地往里面走去。
前面带队的是崔潇潇,旁边是陆风。
崔潇潇拿着工作证扬了扬,底气十足地宣布道:
“市局重案支队的,也是负责你这个案子的,考虑的怎样了?”
她话音刚落,陆风客气地说:
“张区长,有点不好意思了,咱俩在这见面了,
省纪.委抽调的我,多了不解释了,我也不愿意在这种场合见你,
希望如实交代吧。”
说到了这,他心里莫名地埋怨上了秦润生:
“秦浩啊,看样你真是人手不够了,我不应该谈张士诚的,
他要是没什么事,我回去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呢。”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是按照秦润生的建议,来跟踪张士诚告状的事,没想到竟然变成了找鲁天成跑.官。
事已至此,他也不回避了,也亮了亮工作证。
张士诚从看到他俩开始,心里五味杂陈:
“松江市局的?陆风,陆风……”
叫他怎么也想不到的竟然是陆风。
这事他心里清楚,郑河要提拔了,而且可能是大踏步的晋升。
这是松林官.场上简直是公开的秘密了。
他自然是奔着区长这个位置来的。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郑河的司机陆风,曾经产生过的几个谜团,瞬间想明白了。
再想想来的时候,凌晨时分在高速公路路口遇到了肇事车,觉得自己很容易被跟踪了。
而这个人应该是陆风。
他心里恨死郑河和陆风了,正拿着塑料勺子的手微微发抖。
这会,陆风看着瞬间苍老了不少的张士诚,心里顿时复杂了起来。
这种复杂心情里,有内疚,也有些许的自责,还有几分惋惜。
尽管这家伙在上岗村洪水那事上给自己挖过坑。
这时,他竟然豁然开朗了,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
“他管安监办,那事毕竟是突发洪水的事,我抢了功劳,
就算不是张士诚负责这块,换个人,同样排挤我。”
气氛有些尴尬,张士诚脸色越来越难看。
崔潇潇上下打量着他,猜测着他的心理变化,目光停留在他发抖的手上,不由地问:
“张士诚,手怎么了?好歹你也是个县.处.级干部,什么事该说得说,
说了算立功,千万别死扛着。”
墙上钟表的表针滴答响着,张士诚脑门上的汗静静地流着。
过了会,他轻轻地甩了甩脑门上的汗珠子,有些伤感地说:
“唉,看到陆风了,我们区里的同事,出了这种事,心里不舒服,
要不是这档子事,我应该在区里参加郑河区长的会了。”
他把郑河二字说得很重,叫人觉得是故意这么说的。
崔潇潇没说话,陆风趁着还没开始谈话,这会的时间自己得用好了。
他没那么冷血,张士诚是张士诚的问题,只要交代了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正想着怎么劝劝张士诚,张士诚有些绝望的目光看了过来,吧嗒了几下嘴唇,语气沉重地说:
“小陆,想问你个事,问清楚了,看样我得说了,
我承认,最开始在徐部长家里交代的不是真的,
除了廉政账户的钱,其他还有点的。”
说着,他冲着陆风点了点头,招手叫陆风过来。
崔潇潇一直盯着张士诚的眼睛,没想到这家伙提出来要和陆风耳语几句,她伸手碰了碰陆风的手,示意他小心点。
这种事完全可以拒绝了。
陆风伤感地摇了摇头,扭头看了眼崔潇潇:
“崔支,都松林出来的,张士诚同志的事没定性,
人家的话得好好听听……”
说着,他朝着张士诚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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