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的是孙高唐。
陆风以前很少接到这个专职副书.记的电话，因为郑河参加酒局少，要是有工作上的事，他们之间直来直去地联系了。
再加上郑河还不是堂堂正正的区长，两人都是副书.记，难免存在着竞争。
陆风接起他的电话，也不忌讳什么：“领导，区长回家了，估计这功夫在家吃完饭了，您直接给他打就行。”
这么说话，他都准备好了，孙书记很可能开玩笑地批评他几句。
叫他没想到的是，孙高唐一改往日的派头：
“小陆啊，今郑河同志，他时来运转，要担大任了，倒是你啊，
过两天上任了，作为老大哥老领导，改天一定给你践行，咱俩交流交流，
我这老党.务没准能有些好点子呢。”
对于他这种请客吃饭的话，陆风直接给忽略了。
低级别的领导，很多都是这种嘴上功夫，说请你吃饭是客套，
要是真请就直接定好地方，通知你去参加了。
陆风随意地说谢了，不如哪天自己请孙书.记，然后做了个洗耳恭听的样子。
孙高唐高深莫测地说：“郑河同志马上腾出地方了，
不少人盼着他早点高升，张区长是不是要给他庆祝啊，
明天一大早去松江市，东西没少带。”
一开始陆风没听出什么意思来，不过脑子里很快冒出个大胆的想法来：
“他告诉我，张士诚着急去省城去了！”
张士诚跑.官和郑河有什么关系呢？
说他先去定好饭店请客，那除非他早知道了郑河要调到省里。
省.委省政府各有个办公厅，再就是省直机关。
凭陆风和郑河现在的关系，不知不觉间已经无话不说了。
郑河在很多事上仰仗陆风给自己办，要是他得到了消息，应该会及时告诉他的。
那就是告状？
把郑河告下来？
想到这，陆风表情严肃了下来。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只要郑河任职命令没下来，高仁林如果授意他干，相信张士诚绝对听话地赴汤蹈火。
电话里，孙高唐目的已经达到，随口说了几句杏林镇那边复杂的情况，很快收了线。
陆风走到了烧烤店外面，犹豫了会，才决定给办公室副主任马俊打个电话。
马俊正在办公室里加班，一看他的号码，扫了眼半开着的房门，虚张声势地说：
“大孟，老同学你最近怎样？有话请讲。”
陆风知道他说话不方便，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领导叫我问问，他准备召开区政.府党组会，
这几天政.府这边的领导都在吧，会议很重要，各位领导的谈体会，
对分管工作进行部署。”
马俊听他说了这么重要的工作，开始翻动起来记事本，翻来翻去，小声说：
“其他领导都在，安区明天下午组织召开全区道路安全推进会，
要是郑领导的会，他那个会往后推吧，但是，张士诚区长请假了，
我准备明早找郑区补签假条的，因为高书记批了。”
陆风确定了：张士诚明早一大早去省城。
他想了想，直接替郑河做决定了：“领导在我跟前呢，
会议时间再定，你那边等通知就行。”
挂了电话，他给郑河打了过去。
本以为郑河对这种事不以为然，没想到郑河直来直去地说：
“这时候去省里，不是好事就是坏事，你觉得能是好事吗？
要是不重要的事，他可以安排别人去，
我觉得和可能我有关。”
陆风避而不谈他这话，谦虚地请示了起来：
“领导，这段时间很关键，要不我代表你给信.访局的刘局打个电话？
叫去电视台的崔记着点，凡是和您这边工作有关的，适当的……”
凡是某个领导要提拔，总有些这么干的，要叫自己分管的战线平安无事。
要是能锦上添花，当然更好了。
没等陆风说完，郑河果断的声音传来过来：“实践出真知，
咱都烫着好几回了知道疼的滋味，老刘那边你联系，
就说有机会我请他吃饭，另外崔元我认识，
技术型的干部，这种事他不够级，我找他们台长吧。”
陆风有些意外地点了点头，随后说了自己的想法。
要连夜赶往省城松江，在高速收费口跟着张士诚，看看他到底去什么地方。
他给办公室送过去的假条说是去松江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体检。
这家伙一天生龙活虎的，说病了有点不像。
郑河赞成地说：“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区里的人要问起你来，
对，主要是孙高唐，他要是问，你就说什么呢？”
陆风机灵地说：“我找人把我车开出去溜一圈，朝着冀南方向走。”
似乎，他们已经习惯了官场上这种看不到硝烟的较量，只要坚守住底线，不管用什么办法，就看谁能赢了。
或许是陆风说得太专注了，收了线，攥着手机，遥望夜空，正感慨呢，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情况。
他不由地转头看去，竟然是张龙。
张龙也是听了个大概意思：“风哥，是不是有当官的搞别人的娘们，
我这种辛苦的劳动人民一个没有，他们一个人占着十个八个地嚯嚯，
光棍们恨死他们了。”
陆风听出来他说的是笑话，故意避过了这个话题，看了看他身后的二丫烧烤：
“吃饱了吧，回家吧，这两天耽误你赚钱了，还差点进了局子。”
张龙提了提裤子，擦着鼻涕，厚着脸皮说：
“别，别，别卸磨杀驴，从小我就去过一回省城，
在火车站广场吃了一顿肯德基，上瘾了，一直吃小店的汉堡，
跟着你能混一顿正宗的。”
陆风拿他也没什么办法，其实脸上有些不愿意，内心深处倒是希望有个伙伴跟着，到时候好有个照应。
去省城办这种事，陆风自然不会开自己那台帕萨特，车是破了点，车牌子是“关注fread-”，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当地二号领导的车。
他去商店里拿了两条华子烟，软包的，扔给了张龙，两人抽了会，开始担心起来了：
“张士诚管安检生产的，手下不少煤矿金矿铁矿石膏矿，还有工业园区什么的，
连建筑业都管着，他能坐自己的车吗？”
显然，他觉得一个副区长去省里办事，不管是公事还是私密的事，都不可能坐着自己的专车，招摇过市地去省里。
松林区在松江市设有小型办事处，无论建设规模，还是服务条件，都堪比三星级酒店。
他猜想张士诚这回不去那里住。
因为住在那里他有些放不开，办事处是“行宫”。
他去是他的行宫，但很多领导在那里都有自己的亲信。
“风哥，各个高速路口收费站都买我的账，
的上点态度，五条烟够了。”张龙一点都不客气地说了起来，拍的胸脯咣咣响。
陆风下了车，在商店里把所有华子都买走了，统共七条，一下子花了五千多块。
一看到这么多烟，张龙眼睛都亮了：“多加了两条啊，那效率得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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