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有人良心发现的说着郑河的好处。
陆风想顺着说句公道话,一扭头看到了李海龙那张阴沉的脸。
李海龙从进了区政府大院开始,就善于揣摩领导心理,偶尔有机会开车拉着领导出门,这家伙能记清地记住领导喝了多少酒,多长时间得如厕,直接一脚刹车停在路边,保准领导肾里正好积满了水。
不过,就算这样,他努力了很多年也就当上了车队副队长。
真正给他带来好运的是一次“把门”风波。
某个冬天夜里,一个领导带着漂亮女下属进了一楼的仓库,起先还小声说话,随后就变成了壁咚壁咚声音,刺.激的动静此起彼伏,谁要听到了准保脸红。
李海龙站在门口冻得直哆嗦,一直等到里面“偃旗息鼓”,喘.息声渐停才发出了动静。
他靠着这次保守高级秘密,飞速高升。
陆风再看看他这会的面孔,心里浮现出了某本名著里的人物于连。
就在他缜密地想着怎么保护郑河家人时,车子忽然减速,朝着前面路边的一台中巴车开了过去。
李海龙欠着身子看清了车牌号,车刚停稳,就推门下车,冲着那边招了招手,然后拽开车门,看向陆风,声音无比严肃地说:“陆风,下车,接受调查!我劝你老实点,顽固反抗罪加一等。”
陆风愣了愣,几秒钟的时间,神色就恢复了正常,一脸镇定地跟着下了车。
车上往日里关系说得过去的同行,此刻全然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他分明感觉到了,下车的时候至少有两人猛地推着他。
中巴车上下来了几个身穿深色西装的干部,为首的一个岁数不大,精干、沉稳。
他迎着李海龙说了句“李主任辛苦了”,然后直奔陆风而来。
此人是北疆省.委第三巡查组组长秦润生,同时是省纪委监委六室副主任。
秦组长看清了是陆风,掏出证件亮了亮,说明了身份,还算客气地说:“陆风同志,走吧,有几件事需要你核实下,时间长短开情况,也可能很长。”
陆风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眼李海龙,尽是嘲讽地说:“李主任,以后记着点,公职人员都有配合调查的义务,问题没定性之前,都是自家同志。”
“是,是,同志。”李海龙厚颜无耻地说。
……
陆风工作时间不长,可也熟悉区里很多地方,没想到巡查组借用的是劳务市场最高一层楼办公。
做完了登记,他拿起特制的签字笔,朝着嘴的方向试了试说:“想自杀都不行?”
秦润生被他这个动作着实吓了一跳,故作镇静地说:“有事就是有事,你年轻轻的别上来就想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陆风面不改色地看了他一眼,自信地说:“秦组长,郑河不作为?郑河不务实?郑河贪.污.腐.败?现在信息这么发达,人人都是记者,谁都在网上发声,你们以前接到关于他的线索了吗?为什么偏偏传出来选拔省.委委员的消息,他就出事了……”
憋了一路了,确定对方是省里来的巡查组,他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秦润生伸手想拍桌子,悬着的手慢慢放了下来,耐住性子说:“陆风,郑河是郑河的事,咱们今你的事。”
秦润生挥了挥手,有人递过来一沓子材料,陆风翻了翻。
是区纪委监委的工作记录,上面写着今天参加聚餐人员姓名,内容栏目里写着收受企业5000元礼金的事。
这些人的理由超乎一致,说是盛情难却,为了维护政府和企业关系,只能暂时收下,然后第一时间按规定上交纪检部门。
这些人全都写了书面材料做出说明。
他们提供的名单里,包括了陆风,而主动上缴的名单里唯独缺了陆风。
“唉,领导,我来的时间不长,这事上没把握.住……”陆风瞬间明白了,垂头丧气地说着,慢慢地低下了头。
秦润生“两规”了他,本来准备打持久战的,没想到连说服教育都没用,这家伙一下子撂了。
他如愿以偿地敲了敲桌子,批评地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上梁不正下梁歪,郑河是个典型的两面人,你胆子更大,当着这多人的面收礼。”
眼看着陆风忧心忡忡的样子,秦润生摆弄着准备好而没用的国旗,惋惜地说:“巡查组按照省.委授权,遵照党.纪.国.法开展工作,坚持治病救人原则,看在咱俩是人大校友的份上,我劝你……”
陆风心里一沉,嘴里念叨着“秦浩”,抬头看向了对方。
“没错,我是秦浩,大学毕业后,我直接公考进了省纪委,就没和同学们联系,我那一批四个叫秦浩的,就改了名,咱俩有过交际,时间不长,算是同学。”秦润生板着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
不过,他脸色旋即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地说:“陆风,公是公私是私,我重感情也重原则,感情和原则冲突时当然重原则。”
陆风想起来了,几年前在人大,他和秦润生都是足球队的,他又是学生会主席。
一次,秦润生代表学生会踢球受了工伤,熊着陆风买营养品,陆风死活不动会费,自掏腰包买了原料,用水杯和方便面给他做火锅吃。
寒冬里,俩人边吃简易火锅边聊,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就凭这这点,加上他镇定自若的反击,秦润生态度缓和不少,靠在他跟前逼问:“这时候千万别糊涂,现在是既调查郑河,也调查你,准备揭开郑河为首的贪腐案,这价值五千块的购物卡是关键,毕竟……”
能这么放开聊,足以说明秦润生年轻有为,经验丰富,该说的不藏着掖着。
他没想到这番话,竟然换来了陆风略带嘲讽的冷笑:“老同学,幕后黑手着急,你们也着急,求您现在就去验证,那卡不是五千块,还有,谁说我拿了购物卡?”
一下子,秦润生的表情凝住了。
他背着手站在窗前反复品着这事的来龙去脉,自语道:“陆风,你哪来的自信呢?”
陆风没回答,指着他的包说:“打个电话不就明白了吗!”
秦润生犹豫了好一会,才给手下人打了个电话。
很快,有电话打了进来,他握着听筒耐心听了起来,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手机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他口气复杂地说:“算你幸运,每张卡差一块五千,送礼的也精明着呢,五千就入刑了。”
“五千入刑,大皇宫不敢得罪权贵,留了心眼,要不是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卡我早就上交了。”陆风压低声音说。
陆风还告诉秦润生,送给自己的那张卡,自己悄然放在餐桌下面的缝隙里,别人轻易发现不了。
“看到你名字的时候,我就上火,怒其不争啊。”秦润生长长地松了口气说。
“那我走了。”陆风说。
“签字走人,不过郑河就没你这么幸运了。”秦润生语气再次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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