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瀚海而来的八千秦军缺粮、缺兵器、缺装备,能想到的他们都缺。
但是他们并不缺乏运气,匈奴人并没有发现他们。休整三天后,韩信便率部小心翼翼的朝北搜索去,在一处湖泊边发现了一个千余人的匈奴小部落。
秦军的突然杀入让这个安静的小部落蒙受了灭顶之灾,部落中的成年战士都跟随头曼上了前线,老人和半大的孩子仓促着上马迎敌,显然他们的勇气拯救不了他们部族的命运。
整个部落的一千多人被悉数杀死,广布的游骑确保了没有一个人能逃出去报信,又细细的打扫战场掩埋了尸体,这个匈奴的小部落便永远的从草原上消失了。
韩信面对满地的尸体有些默然,他还是适应不了杀戮,尤其是其中大多数还是老弱妇孺。他心目中的战争更多的是像前世骑士小说中的决斗,优雅的摘下白手套,扔在对方脸上,然后生死由命。
韩信心中还是非常抵制杀戮老弱妇孺的,所以他没有动手,只是远远的看着,却也没有出手制止。
因为他知道,这就是战争,战争是没有任何仁慈可言的。你若放过了他们,他们会去给头曼城中的守军报信。绝不会因为你的‘仁慈’感恩戴德,而是满怀仇恨,因为你杀死了他们亲人,掠夺了他们的财产。
这个小部落的羊群和存粮让饥肠辘辘的秦军得到了食物,匈奴人的马匹和粗劣的弯刀、猎弓则让一小部分缺少装备的秦军重新武装了起来。得到补给后的秦军迅速恢复了战力,重新恢复虎狼之师。
王泾的病情也已好转,已经能上马弯弓征战。他并没有向丁峰他们希望的那样夺回大军的指挥权,而是默认了现状,和栾季成为了韩信的副手,听从他的调配。
韩信一边派侦骑四处,打探匈奴人的虚实和头曼城的位子,一边小心隐匿踪迹,防止被匈奴人过早的发现。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秦军的踪迹终究是暴露了。一支百余人的匈奴巡骑正巧遇见了出外补给的秦军小分队,一场混战下秦军虽然取胜,却让数名匈奴人趁乱逃了回去。
中军大帐,韩信、王泾等人齐聚一堂,面色沉重,共同商量着应对之策。
王泾的脸色十分难看,这次出事的小分队正是他三营中的,事情的严重性他自然是知道的。
秦军才来到漠北,元气刚刚恢复没几天,还没有摸清匈奴人的虚实就暴露了目标,完全陷入了被动之中。若匈奴人的统帅是个将才的话,完全可以趁秦人立足未稳就果断出击,将秦人赶回瀚海中去。
见韩信等人也不说话,王泾忍不住打破沉默道;“这次是我部下犯的错,韩信,你说吧,要怎么处罚我王泾绝无怨言。”
栾季沉声道;“少将军,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出应对的办法。”说完也看向韩信。
韩信许久才缓缓抬起头,面色如常,平静的说道;“少将军不必自责,那种情况下只能说是运气,非战之罪。”
“我到觉得,这次也未必全是坏事。这几日斥候报来的情况我大致总结了下,发现我们在漠南估计的过于乐观了。匈奴人虽然倾力南下,可在漠北的兵力仍然可观。头曼城中拥有数万部属,就算我们偷袭得手攻入头曼城,这些部属我们也未必能够吃的下,到很可能是他们包围。”
“那依你的意思?”王泾有些沉不气问道。
“既然木已成舟,我们已经被匈奴人发现了,倒不如大张旗鼓的打出旗号,四处散播头曼在漠南已经大败被俘,匈奴大军则是全军覆没。大秦的军队正绕过瀚海向漠北挺进,而我们只是先头军。”
“栾军侯,你带着你本部向东,越到匈奴人部落则烧杀掳掠,俘虏则放回老弱,让他们回去散布消息说秦国大军即将到来。若是遇到匈奴人的大股部队,则后撤不要与其纠缠。只要记住几个字,缠而不打,尽量造出声势来,却不要久战。我们以烽火为号,遥相呼应。”
“诺。”栾季此时已经完全摆出了下属的姿态,大声应道。
“少将军。”
“在。”王泾粗声应道。
韩信微微一笑,欠身道;“你和栾军侯一样,向西,我则率五营为中路。切记不可恋战,要保存实力。”
“诺。”
“诸位同袍。”韩信站起了身子,诸将也纷纷站起。
“如今我军置于存亡之地,生死之时,唯有万人一心,方可取胜,还望诸位助我。”
众将齐声喊道:“自当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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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卜居次云今年六十有三,大草原上的人因为要时刻面对着战争和饥饿,所以平均寿命并不是很长,须卜居次云这年纪在匈奴人中已经属于罕见的高寿者了。
须卜居次云出身于匈奴的第二大姓氏须卜氏,年轻的时候曾追随着匈奴的前任单于四处征战,也算得上一名骁勇善战的草原勇士。上一任单于死于李牧之手后,他又转而效忠于新的单于头曼,帮助他杀死了企图篡位的呼衍氏。
须卜居次云一生并没有什么傲人的战绩,也不是草原上令对手闻风丧胆的勇将,但他却深得头曼的信任,位居右骨都候,为大单于直属部落第二重要的属官,仅次于左骨都候。
要知道匈奴的二十四长大多都是由单于本族挛鞮家族的人担任的,他一个外姓人,却能被头曼放在如此重要的位子上,可见头曼对他的信任。
所以他很知足,从不去争什么抢什么,只是忠心耿耿对待头曼。他也毫不觉得羞耻,常常在别人面前自诩为单于最忠实的狗。
须卜居次云一生没什么本事,唯一让他自豪的地方就是他抱对了头曼的大腿,无论何时都坚定不疑的执行着头曼的命令,所以头曼才放心在大军南下后,将整个王庭和漠北交付给他。
按理说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就应该回家享享清福,可他仍然孜孜不倦的努力表现。一听说大单于要南下,便跑去第一个请命。头曼见他一把老身子骨,自然不会让他南下,正好年轻的将领都不愿留守王城,便将这副重任交给他了。
与其说是重任,倒不如说是份闲差。匈奴东边的东胡也跟着头曼一起去秦东北边的辽东、辽西郡看能不能占些便宜。月氏则和羌人打的热火朝天,无暇顾及匈奴,至于北边残余的丁零族,早已被匈奴人打的闻风丧胆、惶惶不可终日。
所以总的来说,须卜居次云几乎不要操任何的心了,只要舒舒服服的坐在王城中,想着明天去敲哪个倒霉部落的竹杠,狠捞上一笔。
可惜他的好日子到头了,现在他一张老脸上愁眉苦脸,堆满了的皱纹。
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一股秦军,这十几日已经攻击了数十个部落了,将整个草原搅翻了天。起初须卜居次云听逃回的两名士兵说碰见了秦军,还是将信将疑的,觉得可能是一股新的马贼而已,也便没怎么放在心上。
却不料这股‘马贼’却越闹越凶,不但将草原上的商路截断,还四处攻击匈奴人的部落。这股人马穿着褴褛,却打着秦军的旗帜,而且凶狠异常。
草原处顿时人心惶惶,纷纷传言头曼在漠南已经全军覆没,秦人即将打到漠北来。连带着须卜居次云也将信将疑,一边紧闭城门严加防范,一边派轻骑南下查探。可南下漠南一来一往,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草原上的汉子大多都随着头曼南侵了,留下的都是些妇孺老弱,哪里会是虎狼秦军的对手。幸好秦军都是数百人为一股,只是跑来掳掠,得手即走,也不恋战。就算如此,匈奴人的部落也是叫苦连连,眼见就要过冬了,若是存粮不足的话,那这个冬天就很难熬过去了。
于是众多的部落族长纷纷跑来头曼城哀求须卜居次云,重礼备上请他出兵剿灭这一股秦军。须卜居次云却牢记头曼临走前让他守好头曼城的叮嘱,不肯出兵,只肯闭门守城。诸部落长见须卜居次云只收礼,却不肯办事,只得无奈的另寻他路。
这一日须卜居次云仍然悠闲的坐在府中喝着马奶酒,却见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骂骂咧咧走进来一人。须卜居次云本来还大怒的站起来想要叱喝,一见来人顿时怒火全消,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说道;“右谷蠡王,你怎么回来王城了。”
来的这人正是头曼单于的亲弟弟,右谷蠡王都犁胡次,他全然不理会卜居次云满脸讨好的笑容,而是重重的哼了声道;“我若不回来,整个匈奴都要被你这老家伙给卖了。”
都犁胡次奉头曼的命令驻守在月氏边境,防止月氏攻击,却得到了诸多部落族长的诉苦信,说须卜居次云如何如何畏敌如虎,拒不出战,任由秦军在漠北到处破坏,顿时大怒,连夜赶回了王城。
“右谷蠡王这话什么意思?”
都犁胡次目光中闪着凶光,恶狠狠的道;“你还敢问我什么意思。”
“须卜居次云,我到要问你,秦军不过数千人,你却据守在头曼城中不肯出城剿灭,眼睁睁的看着我匈奴的子民被秦军杀死,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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