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静不知道那只是一场梦,还是一场奇幻之旅。
若的的确确发生过,在那个时代她是消失了,还是死亡了?
她清晰的记得那的山川湖海,那的空气,那的星星,那的人,那的味道。
若只是梦,那这一场梦也太长了,长到她已经度过了半生,尝尽了悲欢离合人生百态。
“人有来生吗?”望着灰蒙蒙的天,程静喃喃地问。
如果有,风会记得她吗?
“姐,你的快递我给你拿上来了。”程鸢的话从房间里传到了阳台。
“好。”程静应了声,“谢谢。”
程林升职之后换了栋三层小别墅,出院之后,程静就住到了带大阳台的次卧。
每天早上起来她就推着轮椅到阳台上晒太阳,一坐就能坐一天。
程鸢今年十二岁,跟子今一个年纪,开学就要升初一了。
小丫头刚期末考结束,所以,这两天都是她在陪她。
出院之后,程林就给她买了部新手机,但除了网购过一次,程静就没碰过手机。
以前喜欢看的综艺,看的剧,刷的微博统统没有任何看的欲.望。
“姐,你买的是针线和布料吗?”程静拆包裹的时候,看到里面是一堆布料程鸢便好奇的问。
程静:“嗯。”
“你是要自己做汉服吗?”程鸢又问。
近两年穿汉服的人越来越多,她刷短视频的时候就看过很多up主自己动手做汉服,嗯,还是有一些难度。
“不是,只是做平时穿的衣服。”
“前二十年”里,一闲下来她不是研究弄各种小玩意,就是给一家五口缝缝补补,这几天生活里突然少了针线,总感觉很不习惯。
“哇,我姐真厉害。”程鸢双手托着下巴崇拜的看着她。
她妈妈连衣服破了都不会缝呢。
看到程静裁完布,程鸢才下楼去给程静拿水果,回来就跟程静说:“姐,李阿姨让我问你今天想吃什么。”
程林和路华都忙,所以,家里就请了做饭的阿姨,程鸢上学的时候,也是由阿姨接送。
“肉沫鸡蛋羹,山药排骨。”程静回答。
肉沫鸡蛋羹是呦呦鹿鸣子今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一道菜,长大后,每次她弄,他们姐弟三人都喜欢舀了拌饭吃。
山药排骨是风经常给她烧的菜,等排骨炖得酥烂,再放山药进去煲十五分钟,一嗦,骨头和肉瞬间分离,唇齿留香。
除了这两道菜,其实程静还想吃烤兔子,干煸鸡,酸菜鱼。
没有一点辣味,只有酸菜的酸菜鱼。
她之前提过一次,但李阿姨说她很久没有碰油盐了,得先吃清淡的一段时间把胃养好再碰香辣的,程静就选了这两道她们一家五口百吃不腻的菜。
程静以前只会织毛线,补衣服,但现在她不光会裁衣服,还会绣花,绣小动物,绣山水。
她总的裁了五套衣服,他们一家五口一人一套。
做了那么多年的衣服,不用直尺,她也知道他们父子四人穿多大的衣服。
程静给风和自己裁的是一套长衣长裤,裤子上绣了一排小花,而衣服前面绣了一头风喜欢的鹿。
给呦呦裁的是一套裙子,荷叶边的裙摆,泡泡袖,上面绣的是她的“猪猪”和“兔兔”。
鹿鸣喜欢的是苍鹰,子今喜欢的是山羊,她都给他们绣了上去。
程静这一绣就绣了三个月,从夏末绣到深秋。
绣好的衣服她整齐的叠放在衣柜里,没有给任何人。
做完这些,她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
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她,给了她一场幸福美满的梦,却又让她醒来面对冷冰冰的现实。
如果可以,她宁愿永远活着梦里,一辈子都不醒来。
若是注定要醒来,那也请把她的梦境全部抹掉。
这几天她常常梦到风满世界的找她,一遍一遍的呼唤她的名字,从夏天走到深冬,从南走到北,从山地走到平原,两鬓斑白衣衫褴褛,比她初见他时还要邋遢。
他一定找她找得快疯了。
她是在森林公园的河里去到了那个时代,是不是再跳一次,就能回到他和孩子的身边?
这样事只有试了才知道。
下定决心,程静便连夜从床上爬起来写了一封遗书给程林。
告诉他,她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勿念。
收拾好东西,程静一大早就搭车去了森林公园。
可站在同一座桥上,程静懵了,如今桥的外层增加了一圈铁丝网,桥上还有保安走来走去的巡逻,丝毫不给她“作案”的机会。
“这座桥怎么改成这样了?我记得以前没有铁丝网……”程静喊住一位保安大叔问道。
“那你肯定是好久没来了,不光是这座桥,其他危险的地方从去年七月份开始全都围上了铁丝网保护,去年有个女生从桥上掉下去了,变成植物人……”
然后巴拉巴拉一大堆,说是公园不是不让大家玩儿,只是按市里的要求整改之类的话。
去年从桥上掉下去的人,不就是她吗?程静苦涩的想。
找不到下河的地方,她只好先回家从长再议。
可计划还没想出来,她人却先病倒了,不得已去了医院挂针水。
医生说她是心情沉郁引发的病,让她看开点,人家短短几十年,开心是一天,难过也是一天,开开心心的度过每一天不挺好的。
“小静,有什么心事你都可以跟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不一定能帮你解决,但说出来你心里会好受一点。”陪她吊针水的时候,程林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针水都快输完了,才组织出了那么一句话。
“嗯。”程静应是应了,却没打算真的把事情告诉程林。
如果她说她昏迷的这一年里其实是在遥远的远古生活了二十年,她肯定会被人当成疯子。
“程叔,家里的阿姨给我爸送了药膳,知道您的女儿也在医院,他就让我让送一份过来。”临近饭点时,程静听到有人敲门,就听到了这么一番话。
音调低沉,嗓子醇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心尖都在发颤。
转过头就看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小麦色的肌肤,棱角分明的脸,漆黑如夜的瞳子。
“风?”程静脱口而出。
来人看了她一眼,声音都在发颤,“静?”
一眼便是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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