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保安队长的威严呵斥,开口解释的男人不由愣在原地,瞧着已经擦出火花的警棒,一时间冷汗直流。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些安保人员可不是随随便便吼两声就会败走的废材,加上自恃人多,以及一般对待鸡鸣狗盗都会拳打脚踢的惯例,这男人已经怕了。
与其截然相同的,正是死死护住张博的中年人,面对四周渐渐围拢过来的安保人员,也是直打哆嗦。
“各位小兄弟,你看我这老人家,像是偷东西的贼吗?”张博神色自然,就仿佛他只是局外人一样,“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不可能逮着人,就说人家是小偷,对不对?”
保安队长似乎觉得张博这话倒是有理有据,当下挥挥手,那些原本步步逼近的安保人员也缓缓止步。只不过,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松懈的迹象。
眼看似乎有转环的余地,那两名中年人都是暗暗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反观张博却露出一副尽在掌握的神色,似乎认为摆平几个吃体力活的莽夫,并不困难。
“那我问你,你们来这干什么?”
安保队长的问题并没有让张博露出犹豫,而张博此刻也是满脸平澈,“之前,我们乘坐电梯时,忽然整栋楼都停电了,所以,就被困在电梯里面几个小时。你看看你们这的物业,怎么能突然…”
“够了!”原本脸有缓色的安保队长可懒得去听张博的指责,当下那股阴沉再次死灰复燃,“我问你们到底来这栋楼干什么!别跟我扯一些有的没的!”
“嘿!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理?我们是受害者,你不安慰道歉也就罢了,耍什么横?”张博身边的中年人似乎觉得已经控制住局势,往日的官威也渐渐测漏溢出,“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我倒是要问问,怎么就请了你们这些嚣张的恶人!”
“哈哈!”
“恶人?”
“笑死我了!”
…
起初,就连安保队长,望向这中年人的目光,也是那种荒谬绝伦。
但不知是谁最先发笑,顿时引来众人一波接一波的热烈回应。
当下安保队长狠狠甩了甩手中的电棒,狠狠按了按红色的开关,只见电棒四周都包裹着一层眨眼即逝的电芒,发出滋滋滋的沙沙声,“要见我们管事的?就你也配?你算个什么东西?少给老子转移话题,这大半夜的,也只有我们有兴趣招呼你们。说!你们为什么来这里?如果说不出个理,我就把你们都送警察局查办!”
“你!”那中年人又恼又怒,似乎也没想到今日会被一个保安当街辱骂,想理论,可瞧着对方那闪着电芒的棒子,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哼!我们是来找人的,可刚坐进电梯里,你们这栋楼就停电了!”
“放屁!”安保队长露出一副‘你小子最好老实交代’的模样,“找人?找谁?我听着,你说吧!”
张博一直在旁边看着,揣摩着这安保队长的一系列神态,根本不是在演戏。换句话说,他们三人,肯定是被这些滚刀肉当贼了。
张博倒是不担心解释,但却担心就算身上长十张嘴,也辨不出个理来。看着眼前这群有勇无谋的滚刀肉,张博脑子里猛然迸射出一段俗语: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叶市长!我们是来找叶市长!”眼看着安保队长目露不善,这中年人赶紧缩了缩身子,尽可能与这安保队长保持一段距离,“对了,是608室!”
“市长?哈哈,兄弟们,听到没?这贼竟然说到咱们这栋楼找市长,真是笑死人了!”中年人刚说完,这些安保人员就目露呆滞,既而捧腹大笑,“看样子,不给你们来点狠的,你们是不会招了!”
说完,这安保人员就挥了挥手,“兄弟们,给我使劲打,打到他们招供为止!我现在去打电话报警!”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不说吓出一身冷汗的张博,单说领来的两个男人,都是目露恐惧之色。
“啊!”
“疼!”
“啊!”
“打死他们!”
“说,你们偷了公司多少东西?”
“掌嘴!”
…
顿时,一阵咒骂声,殴打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十几个年轻气盛的安保人员围着两个壮年一阵殴打,试问这两个壮年岂能躲闪?岂能幸免?
倒是张博仗着有年纪,所以挨揍的次数明显要少很多,但还是被几个安保人员轮番一巴掌,打掉两颗牙齿。
这还不算,还有两个安保人员调笑张博,说什么老而不死视为贼也,这年级一大把,还学人家做贼。这还不算,还跑这地方找市长,真是吹牛也不会打草稿。
张博被气个半死,先是困在电梯里几个小时,刚出门被人痛打,连带着还被打掉两颗牙齿,弄得满嘴是血,这日子,还真够悲催。
直到警笛声传来,那群安保人员下手的动作才渐渐止戈,除了挨揍最少的张博还能哭丧着脸坐在地上,那两个领来的男人,已经直接躺着休克抽搐了。
“怎么回事?”几名警察走了过来,看了眼地上的张博与那两个中年人,“他们是谁?刚接到报案,说这里逮住小偷了?是他们吗?”
这时,安保队长急匆匆跑了过来,“几位同志,近期这附近几栋大楼,三更半夜经常失窃,弄得公司的大老板经常逮着我们开骂。后来说,若是再抓不到小偷,就要扣咱们的薪水。所以,我跟几个兄弟就打算半夜蹲点,可不知怎么搞的,这楼里面忽然亮起了灯,我们感觉奇怪,就跑过来看看,大老远,就瞧见这三个家伙从电梯里溜出来!”
“那你怎么肯定他们就是小偷?”其中一名警察狠狠瞪了眼这安保队长,“万一他们是住在楼上的居民呢?”
“误会呀,天大的误会。”面对这名警察的训斥,安保队长倒是不慌不乱,“先前我们问过他们了,他们说是来这找人的,同志,你猜猜,他们说找谁?”
“谁?”
“咱们市的市长!”安保队长指着面露阴沉的张博,捧腹大笑,“同志,你可能不知道,咱们这地方是三期工程,估计要到月底才能交付给业主。整栋大楼,甭说市长,除了我们这些人,怕连活人都没有,不相信,你们可以上楼挨家挨户查一查!”
说完,这安保队长满脸冷笑,望着目露不信与震怒的张博,“这些人还有脸说找市长?我呸!八成就是来偷东西的,被现场逮着了,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难道你还打算说认识市长,吓走我们?告诉你,这招空城计,我老家的乡亲三年前就不敢使了,说丢人!”
眼看着唯一神智清醒的张博连一个字都没反驳,随行的警察互视一眼,这时,领头的警察挥了挥手,“躺在地上的那两个,给他们安排救护车。至于这老的,带回去!先给他处理一下伤口,然后,让队里的大炮审一审,对于这些喜欢扒窃以及钻门眼的惯犯,大炮最有经验!”
“啥?大炮哥?”安保队长露出震惊之色,当下竖起大拇指,“大炮哥我认识,都说手段够狠,动不动就左右开弓!到他手里面的罪犯,就算骨头是钢做的,都能化成水来!”
“行呀,小子,有见识!”领头的警察笑眯眯望向这安保队长,“好了,非常感谢你们,不过以后下手轻一点,小偷该打,但教训一下就行了。不然,我这边也不好做。”
直到被领上警车,张博都未发一言,他现在早已是愤怒到了极点,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跟这些警察耍横,吃亏的也是他自己罢了。
再说,嘴里少了两颗牙,现在还疼着,只能等到了警察局里,把李怀昌给喊来。到时候,就狠狠报复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安保人员!还有这些不明是非的警察!
反正,今天在场的,甭说有没有得罪,一个都不放过!
这就是张博的真实想法,所以他忍,使劲忍!就是忍到见着李怀昌的那一刻!
“皓哥,张博那老家伙真给人扇掉两颗牙齿?”
捧着电话的叶钧一阵幸灾乐祸,他是真没想到还能有这结局,原本打算只是稍稍教训,却没想到连牙齿都给打脱落了。
看了看表,发现已经是凌晨四点,估摸着李怀昌已经睡下,怕是张博今晚就得在警局里过夜了!
“皓哥,想办法,让医院那两个人多躺两天。”
“放心,这次下手很重,我保管他们即便想下床走动,也要人扶着。”梁皓诡异一笑,“再说了,他们即便能下床走动,也不可能离开病床。外面可都有着几名警察轮值看守,就算想打电话搬救兵,也很难。”
“好!”
挂断电话后的叶钧,早已是睡意全无,当下琢磨一小会,才拨了个号码。
“喂?谁呀?”
电话那头是个妇人的声音,似乎还处在魂游天外的状态,尽管叶钧不喜欢扰人清梦,但今日也是迫不得已,“阿姨好,我有急事找李伯伯。”
“你谁呀?这大半夜的,天还没亮,我们都还在睡觉…”
“我是叶钧。”
没等这妇人打着哈哈唠叨,叶钧忙自报姓名。
电话那头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就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看样子,这妇人也清楚叶钧是谁。
到了这份上,叶钧也不得不感慨有名气,倒也不全是麻烦。
“小钧,这才四点多,是不是有急事?”
听得出来,李怀昌语气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叶钧也不打马虎眼,“李伯伯,跟您说件事,这张博现在给弄到局子里面了。”
“张博?什么?他现在又跑到警局找事?”短暂的沉默,爆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愤怒,短短两个字眼,就让李怀昌睡意全无,“这老家伙是不是闲得没事做,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真以为死了个儿子,就成这江陵市的天王老子不成?”
“李伯伯,您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当下,叶钧就将发生在新江花园的经过大致解释了一遍,时不时的,还能透过话筒听到几声大笑。
“这么说,张博不仅给锁在电梯里面七八个小时?还被人几巴掌打掉两颗牙齿?现在更是以罪犯的身份被逮到警察局了?”
李怀昌连着问了三个问题,但每每问出一个问题,语气里那股子幸灾乐祸的成份就愈发浓郁。
叶钧笑着应了声,忽然,随口问了句,“李伯伯,明天有没有时间?要不,咱们去江边钓钓鱼,怎么样?工作这么累了,休息一两天,没事。”
李怀昌岂会猜不出叶钧的心思,当下琢磨一会,忽然想起张博在他脸上留下的五根手指印,也不再犹豫,“是时候放松放松了,唉,昨天被个疯老头打了顿,现在还疼着,就顺便请个病假调养一下,相信也不会有人敢说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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