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钧将早已准备好的画稿,交给了本杰明,然后吩咐陈胜斌帮忙招待这位外国友人后,就上了通往江陵市的客车。
因为方璇要去南唐大学申请提前实习,在校方暂无批准的情况下,依然要尽着学生的本职工作,所以并不能与叶钧同乘离开。不过,叶钧倒是不担心南唐大学不放人,毕竟能进入ETL公司,相信南唐大学的负责人也清楚这是一份前程似锦的工作,自然不会误人子弟。
再者,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这次签字的可不是ETL公司的印章,而是叶钧的亲笔签名,这两者的差异性,对南唐大学的负责人来说有着极大的分水岭。
毕竟,叶钧两个字,在南唐只要上档次的,都清楚是一个不逊色南唐尚书的超然名号!
能让身处南唐的多位实权政客或明或暗表态支持的公子哥,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也仅有叶钧一人!
这南唐第一公子爷的名头,可不是哗众取宠吹嘘冒出来的,而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给硬捧出来的共识!
直到下午两点,叶钧才悄悄走下人满为患的客车,高明的伪装技术,愣是没让任何人发觉同乘一辆车的竟然还有着一位家喻户晓的名人!
这要感谢这个时节的气候,毕竟这大冷天的都缩在沙发上闭眼,根本没闲心东张西望。再者,也要感谢这种恶劣气温下需要穿戴的大量衣物,有着这些衣物的遮挡,随便戴个帽子,批条围巾,再配上一副比较格格不入的墨镜,根本就没人能认得出来。
叶钧拦下一辆出租车,直接点明目的地就是清岩会所。
负责开车的司机有过一瞬间的意外,瞧着叶钧的打扮,不像是出入清岩会所里的职工。可这种场合,不是工人,就只能是客人,但哪有前往清岩会所的客人寒碜到乘坐出租车?
这也难怪负责开车的司机会时不时通过倒车镜打量叶钧,目露好奇。
“财哥,我在楼下。”
有着资深会员卡,叶钧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很轻松就通过了清岩会所的层层戒备。尽管这资深会员卡同样吸引眼球,但远不及叶钧此刻身份那么敏感,若硬要相提并论,真可谓一个天,一个地。
胡有财大喜过望跑到楼下,见四下无人,忙不迭拉着叶钧闪进一间包厢:“小钧,你可算回来了,真是急死我了。”
“怎么了?”叶钧奇道。
胡有财先是将门反锁,然后才解释道:“小钧,自从叶市长正式接管江陵市市长一职,现在这座城市就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为什么?”
叶钧更奇怪了,仅仅一场早已心照不宣的人事调动,至于闹到满城风雨的地步?
胡有财露出一个愤慨的神色,骂道:“这都要怪程泽建这王八蛋想出的馊主意,毕竟现在他们很心虚,因为河坝工程的第一批款目已经到了他们手上,所以担心叶市长忽然脑子发热跑去翻账本。为了防范于未然,就让人造谣说叶市长准备在这座城市大展拳脚,有可能大兴土木,或者提高一些税务,也有可能改变一些以往针对商贩的政策,严打路边摊这些无执照经营的商贩,目的仅仅是维护市容。”
“什么?这程泽建难不成想激起民变?这不是故意制造混乱,挑唆是非吗?”
叶钧也露出愤慨之色,骂道:“好一招阴损的伎俩,这仗都没打,就妄图要将我爸跟底层阶级对上。”
“小钧,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理?现在恐怕叶市长也很是头疼吧?”
胡有财有些担忧的望着叶钧,唯恐叶钧脑门发热干出些不理智的行为。说出这些话之前,胡有财就已经做足了准备,一旦发现不对的苗头,就算付出血的代价,也要拦下叶钧。
谁想叶钧只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之后脸色就归于平静:“哼!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伎俩,就这点本事若都能让我爸忙得焦头烂额,那么我也没必要继续掺合江陵市的河坝工程了。”
胡有财起初还一阵疑惑,但很快就想明白叶钧话里有话的弦外之音。
对呀!
倘若叶扬升当真被这种看似满城风雨飘摇,实际上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伎俩弄得焦头烂额,那么即便想要过问江陵市的河坝问题,也肯定不是张嵩这些老油条的对手。甚至还有可能连门槛都摸不上,更别提针锋相对,到时候张嵩等人还不将叶扬升当傻子一样耍?
换句话说,一旦张嵩等人认为叶扬升毫无威胁性,就自然不会再危害叶扬升,毕竟一个草包的市长,可比精明的容易对付,自然能当作财神爷供着养着,岂会让这种能玩弄于五指间的明灯熄灭?
而叶扬升一旦没有任何危险,叶钧自然也不会横加参与,胡有财很清楚叶钧之所以在乎河坝工程,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叶扬升。
想通这一点,胡有财不仅没有任何开心,相反,还更加忧虑起来。
因为一旦叶扬升轻而易举将这事处理干净,那么也就代表着叶扬升的政治才能以及智商足够令张嵩这伙人警醒,到时候自然会用百般阴损的伎俩明地暗里迫害叶扬升。而这次的造谣生事跟日后比起来,怕连下马威都算不上!
“小钧,那咱们…”
“财哥,你听我说,这次专程过来找你,是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眼见胡有财有话要说,叶钧忙挥手打断:“财哥,关于江陵河坝工程的问题,我原本是打算让你罢手,并希望你能返回南唐住上半年。”
“小钧,是不是老爷子跟你说过什么话?”
胡有财脸色开始变得古怪起来,若之前还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那么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头吃了亏不服气想要打过去的倔牛。
“没错,确实说了些话,不过这不打紧,我当时也同意了。而且还在胡爷爷面前保证,劝你返回南唐。”
胡有财没有吱声,他清楚叶钧还有话想要交代,只是耐着性子聆听。
而叶钧也只是缓了口气,便沉声道:“只不过,昨天下午我接到了韩叔叔的电话,电话里,他告诉我,说张嵩等人打算让杨天赐对付你。换句话说,财哥,即便你不打算掺合这江陵市的河坝问题,也不能再置身事外。因为张嵩已经获知吴达央落网当天,我跟你,都在现场。”
胡有财微眯着眼,沉吟道:“也就是说,咱们被人出卖了?会不会是江陵警局里的人?”
“哼,尽管李怀昌一再保证会警告下属千万别胡乱声张,可这年头什么人都有,所谓的忠诚也只是让上位者心安理得享受的借口罢了。我现在还琢磨着有朝一日会不会被媒体曝光,说曾经举着开山刀砍掉数个人。”
叶钧叹了口气,不愠不火道:“当然,知道咱们当天在现场的可不仅仅只有那几十名警察,也有财哥你的不少下属,更有着吴达央当天领来围堵咱们的流氓地痞。这里面有着太多双眼睛,是谁已经不重要,能瞒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胡有财并没有反驳,而是赞同道:“确实,我倒是忽略太多因素了。算了,不管到底是谁透的秘,这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张嵩真打算让杨天赐对付我?那么杨天赐是什么反应?尽管我跟杨天赐这小子势如水火,但我也清楚这小子不是谁都能任意摆布的棋子。”
叶钧并不清楚杨天赐是个什么性格的人物,不过有胆量弄几十公斤的炸药放进清岩会所里,这足以说明杨天赐这人是个疯子,而且极度危险!
而来之前,叶钧就早有了定计,当下沉吟道:“财哥,我需要你跟杨姐回一趟南唐,可以招摇过市,逢人就说是回去见胡爷爷的。”
“小钧,你打算干嘛?这似乎不是你的处事风格。”
“恩,自从这名气越来越响后,我就清楚不能再跟以前那样躲在幕后策划操纵,现在的所作所为,即便还没到摆上台面的程度,但留给我的私人空间,也已经越来越小。”
叶钧顿了顿,阴笑道:“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就来明的。当然,硬碰硬肯定不行,因为这是一种近乎愚蠢的做法。但若是不能硬碰硬,吃亏的依然是咱们。所以,我就打算将这浑水彻底搅浑,让张嵩他们自己乱了阵脚,咱们才有可趁之机。”
“我还是不太明白。”胡有财皱了皱眉,显得很困惑。
叶钧笑道:“若是上次造访江陵的公子哥们都参与进来,他们背后的老爷子们也开始关注这件事,那么到时候面对这股混乱不堪的局面,你认为张嵩还能集中精力对付咱们?”
胡有财闻言顿时惊喜,不可思议道:“小钧,这招棋下得真够妙,只不过,那些人背后的老爷子们,真会横插一脚?”
叶钧目露深邃,就仿佛在遥望着未来一般,呢喃道:“会的,从一开始,我就有着这份信心。”
胡有财依着叶钧的意思,当天晚上,就与杨婉出席了清岩会所的夜间晚会,并当着众多名流的面上,宣布将会暂时返回南唐市,并且清岩会所的一切业务,都会交给副经理全权负责。
当被一些人问及这次返回南唐市的目的时,胡有财先是神秘一笑,然后才告诉大家,这次返回南唐的目的,是领着杨婉见一见家中的爷爷,也是为了商讨在明年初举办的婚礼。当然,若是可能的话,还会随着杨婉去一趟杨家会,拜访一下杨婉的父母,以及那些亲戚。
可是,胡有财这些说辞,真正相信的人,并不多。
因为像这种谈婚论嫁的事情,只会暗地里进行,等一切准备就绪后,才会公之于众。毕竟夸下海口,但到时候却发生意外,丢脸的也只是自己。
所以,一般大户人家都会将这种性质的事情预先准备好,才广邀宾客,就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毕竟大户人家,基本都很看中门楣的荣辱。
同一时间,叶钧敲响了韩家的大门,面对开门后目露惊喜的韩芸,叶钧显然有些尴尬:“韩芸,好久不见。”
“恩,呀,进来吧。”
韩芸先是傻呼呼愣在原地,但听到屋里面传出钟晴的呼喊,才清醒过来,当下小脸蛋红扑扑的,忙将叶钧请进屋子里。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久…”
这时,钟晴走了过来,不过瞧见正在换鞋的叶钧,先是一惊,既而一喜,最后更是捂着嘴,发出一声沉沉的惊叫:“小钧,你怎么来了?稀客呀,自从你成为明星后,我们都时常说,小钧看来以后不会来咱们家窜门了。”
“阿姨,您真会说笑,名气是别人给的,但这心,却始终不曾改变。”
叶钧拍着胸口,平静道:“我不肤浅,我不骄妄。”
“好一句不肤浅,不骄妄。”
这时,一道和蔼可亲的笑声传来,叶钧听得出来,正是韩谦生:“是小钧来了吧?过来,跟韩爷爷说说话,似乎好长一阵子没跟你聊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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