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很意外：“孩子太小吗？”
阎啸摇头：“不，不是，大的十几岁了。”
他故意将孩子的年岁说的大了一些，或许从骨子里，他还是不信任九月的。
“那为什么不教，这样的乱世啊，你不教，他们怎么活下去！”九月很疑惑地问。
阎啸默了默道：“因为，他们不是我生的，是我仇人的孩子。”
九月愣怔。
阎啸似乎知道自己快死了，临死前想要说说话，不等九月询问理由，便率先解释了：
“我的家人，就是他们的父亲带人害死的，我为了给家人报仇，我去找了他们的父母，杀了他们。”
“但是，看着还很小的他们，我做不到下死手，便带回来自己养着了，可若是我教他们武功，就等于要他们长大了来杀我。”
九月懂了：“所以，你要他们听天由命，你活着，就会尽力保护他们，若你死了，他们的命运就看老天的安排？”
阎啸嗯了一声。
“所以，你看，我也不是好东西，是不是！”
“这么看来，你要是杀了我，我也是活该呢！”
九月再次沉默！
良久后说：“别以为你说了这些，我就会不杀你了！”
阎啸摇头：“我没那么想，我只是……”
他默了默轻叹道：“说起来可笑，我一生也做过不少的错事，更是有不少人因我而死。说到底，我也是恶贯满盈。”
“我只是，知道自己要死，忽然有些……寂寞！
”
以前的阎啸是冷漠的，即便和孩子们也基本不怎么交流的。
阎啸琴棋书画，武功射箭，兵书战策几乎样样俱全，可却分毫没有交给孩子们。
如今知道自己要死，心底深处忽然生出了一丝的愧疚来。
上辈子的恩怨，不该蔓延给孩子们，他既然收养了他们就应该好好培养的。
只可惜，似乎都太晚了！
九月没有回答他的话，站起身准备继续挖地道。
阎啸也跟着起身。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开始为了生存而拼命。
转头再说村子里。
大清早的，两个孩子没法出去跑圈了，就只能在院子里扎马步。
当东凌带人到了院子门口时，看到的便是三个小小身影一字排开地对着朝阳扎马步。
孩子们的姿势很端正，看着小胳膊小腿的，却特别有架势。
这一幕看得东凌等人一阵无语。
“难怪昨晚那个孩子那般的淡定自若，还能随机应变，原来是个练家子出身的！”东凌身后的人说道。
东凌却摇头：“不，不是他！”
“他？您是说……”身后的人有些惊诧地问。
东凌轻叹：“昨天看到那个孩子，我感觉像极了我曾经的一个袍泽，我以为……”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他。”
东凌的神色有些黯然，如果是他猜测的那样，那个人是内家高手，不会教孩子扎马步这样的外家功夫，想到这里，他失望的背着手转身要走。
“军长，我们既然来了，不如进去看看，或许他们的父母是个人才，能将孩子教育成这个样子，一定不是普通人。”身后的声音继续道。
东凌想了想有道理：“好，你说得对，我们现在是用人之际。”
言罢又转了回来。
手下人上前叩门。
老大转头，看到了栅栏门外面站着的一行人。
他皱眉，站起身转头问：“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老大转头的刹那，东凌愣住了。
他忽然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眼前，就只剩下了老大的这张脸。
老大的身边，小二听到声音也跟着转头，看到了栅栏门后的男人，脸色瞬间惨白。
他急忙扯了扯老大的袖子：“大哥，这人就是昨天抓了我，又放了的东征军首领。”
老大沉默，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
时间似乎在两人之间凝固了。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彼此对视的眼神里包含着复杂的情绪。
良久，一边的花花转头傻兮兮地问：
“大锅锅，二锅锅，你们还弄吗？”
老大回神对着东凌很平静地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东凌也跟着回神：“请问你们的母亲可在，我是来拜访她的。”
老大摇头：“母亲不在。”
小二惊呼：“大哥，你说什么啊，怎么能将底细告诉他们。”
这句话他的声音也不小。
说完转头看向东凌道：“我们的娘亲在的，不过临时出去了。一会就回来，我娘很厉害的哦！”
东凌听到了他前后的两句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眼角眉梢染上了丝丝笑意。
“我们可以进去讨杯水喝吗？你们放心，我们是东征军，我们不乱杀无辜。”
小二冷哼：“谁信你，昨天你的人就差点要杀了我，若不是我激灵，随身都带着一把沙子，早就没命了。”
随身带着一把沙子？
东凌的眸子晃了晃，心神有了片刻的恍惚。
“是谁教给你的这个法子。”东凌追问。
小二得意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小二的态度太嚣张，东凌身后一个士兵吼道：“大胆，不得对我们军长无理。”
小二闻言一哆嗦。
气哼哼地对着那个士兵凶：“你吼什么，不是你们军长说的，不会乱杀无辜，若是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杀，那不是乱杀无辜是什么。”
小二为了显示自己是个小孩子，特别给自己的年龄说小了一岁。
只是，架不住有拆台的。
他刚说完，身边的花花忍不住问了一句：
“二锅锅，你不是六岁吗？”
平时说话总是颠三倒四没个准的小丫头，这一次居然吐字非常清晰。
小二气闷地抚了抚额头，瞬间没了脾气。
倒是东凌和他身后的那些士兵，闻言都笑了起来。
老大有些尴尬，低声对小二道：“后娘不在，我们不能和他们死磕，他们人多。”
小二有些闷闷地嗯了一声。
老大继续道：“先让他们进来，等下不要叫后娘，就叫娘，要当做是亲娘。”
小二微愣，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花花有点犯迷糊，正要问为什么，老大瞪眼：
“你今天闭嘴，一个字不许说，不然没饭吃。”
花花一听立马闭嘴。
似乎怕自己忍不住然后没饭吃，还特别用小手捂着嘴。
门打开，老大很有礼貌地说：
“几位军爷里面请吧！”
东凌赞赏地看了看老大，带着人进屋了。
屋子里很干净，几乎不染尘埃。
一行人进门瞧见了门上挂着的画像。
东凌看一眼，视线就挪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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