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觉得,她已经稍微的试探出来了这男人的底线在哪儿。只要不超过他的底线,他其实还挺好说话的。就是嘴巴贱了一点,态度拽了一点。都还能接受。
只要他别又露出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鸷暴虐,那都好说。
沉默了一会儿,安宁有些坐不住的一摆手,“那我全力配合你,能不能不嫁?”
“不能。”
答案也一点不令她意外。
可心里的郁闷跟无名火,更是呈几何倍的在叠加——
权煜皇嘴角浅浅的勾起一抹弧度,俊脸在笑,但那双妖眸却藏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寒、入骨!
“真当五爷瞧上你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轻飘飘一句话,让安宁的冷静有了裂缝。
她从来都没往这方面想过。这冷到骨子里的男人会爱上一个女人?甭管男人女人还是跨越物种,这厮都不会谈‘爱’!
“保护你也是引蛇出洞。”
轻飘飘第二句话,让安宁破裂的冷静又恢复如初。
“那么娶我就是为了保护好我,这样你才能引蛇出洞了?”
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笑意的男人同情的看着她,“算你这娘儿们没笨死。”
“……嫁不嫁,我得考虑。但我会配合你的。”
“小狼崽子也有转性的一天。”男人的语气充满了挪揄。
可对她的态度,他是乐于看到的。
“不是转性,是为国出力。”安宁切了他一声,“你懂个屁。”
权煜皇眯着那双妖眸,拖长了尾音的‘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让她心里有点犯怵。
“没错儿,五爷是懂你的小屁——”
“闭嘴!”安宁伸手就捂住了他的臭嘴,“你真要把无耻精神发扬光大啊!”
他们俩啥事儿没有,啥关系没发生!
不过就是他伪装了一个——不对,是两场强间现场。说出去肯定是没人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权五爷嘴上荤,手下贱,可他到底是正人君子。虽然正人君子用在他身上挺糟践的,但这也是事实啊——他自己的裤链却都是事后才解开的。
安宁对自己的判断一向很有信心。
他,不能说是一个好人,但也绝不是一个坏人。
邪笑的把捂住自己的小手扯开,权煜皇轻轻拧眉的动作安宁没有忽略,他脸色的苍白更甚了,嗓音还是该死的性格低沉,却也难免沾染点底气不足。
毕竟,这一屋子的烤焦味儿还没散去。
“让陆越川送你回去。那小傻子的父母,你自己长点心。”
晶莹剔透的人,一点就透。
不管心里再厌恶他这高高在上的霸道态度,但人家到底是在提醒她,也三番两次帮过她。这人情,再不乐意承,可也承了啊。
安宁难得温驯的嗯了一声,很顺手的捡起地上的外套搭在男人的肩头。
因为她这个无意却透着关心的动作,权五爷挑高了眉头。
这狼崽子,真转性了?!
“祸害遗千年。”安宁抿抿红唇,“我还指着权五爷帮我解答困惑跟保护我呢,你不能死。”
男人这次是发自内心的乐了,“这点伤,要不了你男人的命。”
选择性的无视掉‘你男人’三个字儿,安宁哼唧,“那个……谢了啊。”
越说越小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可权五爷什么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蚊子嗡嗡的声音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嘲弄的扯了扯嘴角,一甩手,赶人了。
帮她,不是白帮的。
迟早有一天要让这狼崽子还回来!
欠债肉偿。
……
安宁很想冷静的坐下来思考一下这诡异的剧情发展,可无奈旁边那欲言又止的目光太刺眼了,已经到了她无法无视的状态。
“陆师爷!”无奈的叹气,“你有什么话就说,别总瞅我,瞅路!”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个司机总看副驾驶,很容易出事故的。
她不想当祸害,所以不想活千年。她只想长命百岁。
“那啥安律师,我有件事特别好奇。你到底啥时候猜出来的?”
什么时候猜出来的?
猜出来什么?
奇迹般的是,安宁居然听懂了。
她莞尔一笑,“你猜?”
陆越川郁闷了。
他要是能猜到,他还会苦恼吗?!
安律师也很会折磨人啊!她属性也是腹黑来着吧?
……
“举报信……?”
“对。”
曹大律说的这么肯定……那他肯定是见过。不然以曹大律的为人之谨慎,他不可能说的如此确凿。很多时候,就算十分确定,曹大律也只会说的似是而非,含含糊糊。总之一句话,把律师不肯透底儿的性格,发扬到极致。
“曹律……那能再麻烦你一次吗?我师父快过生日了,你就当是送他的生日礼物。”她显然也把律师的无耻发挥到了极致,“我是那小老头最宝贝的学生,更是他半个女儿。曹律帮我,我师父会很感谢你的。”
“……别总拿你师父说事儿!”
“谢谢曹律~!”
曹大律当真不含糊,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这举报信的照片发给了她。
虽然是她主动跟人家要的,但邮箱里真躺了那封信的照片,她当时差点就疯了。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行为意味着什么?粗鲁估算一下,他行政法、刑法、民法、保密条例、以及国法之本宪法,哪条法都没落下,全犯了。大大小小,也就几十条罪状吧。
可曹有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要是觉得有所谓,也不会把照片拷贝给她就是了。
“小安,好好细读品尝那封信。除了蒋部长,还有人还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让事件发酵。不然,没这么快完事儿。你的贵人,不少呐。”
起先,她还没明白曹大律的话中有话。可当她看完那封信的内容,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却又更难过了。
洋洋洒洒上万字,那叫一个言辞犀利,字字珠玑,罗列了姓付的十条罪状,条条诛心。文笔好的不得了,偏偏语气又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很。
虽然是拷贝过很多次的照片,字迹也有些不太清晰。可并不妨碍安宁感受到字迹的猖狂霸道。
不知道为何,她的眼前立刻浮现出那张脸庞来……
矛盾至极的同时,又好像本该如此。
权煜皇、权五爷。
如果说那时候她还不确定要整死付局长的贵人是谁,那么当被他拽进古堡的时候,她就已经很确定了。
不过……他是她的贵人么?
撑死了算半个贵人而已!
不能更多了。
……
“安律师……安律师?”
“安律师!”
思绪,被属狗军师的叫魂声活生生扯回来。
安宁索性闭上眼睛,“又怎么了。”
“没,就是告诉你,到了,你可以下车了。”
“哦。”
晃了晃脑袋,随意的抬头扫了一眼自家公寓的大楼,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一片漆黑。但唯独她们的公寓,亮着灯。
田姑娘……在等她。
心里有点烦躁。
“安律师,那小傻子没有恶意。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她爹妈利用了。”属狗军师也聪明着呢,“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小傻子总跟她爹妈说你厉害,说你专业能力强,说你总帮她。小傻子是跟父母炫耀自己的厉害朋友,但听到她爹妈耳朵里,这心思那就不对味儿了。”
就琢磨着使个坏把自家闺女身边这个太优秀的人,给挤下去。他们也不想想,就他们家那小傻子,使坏把安律师挤下去有什么用。想让他们家的小傻子考进去,估计得把所有人挤下去才行吧!
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能轻描淡写的看着陌生人一夜暴富,却不能容忍身边的人,有那么一点点的小财。
安宁叹气,“我明白。”
所以她才把不张扬、不扯犊子、不出风头定成自己在职场的信条。
“那黄庭长挺照顾你的。”属狗军师又忽然说了一句,“本来咱们没想着他会这样帮你,寻思着他到时候能帮你说上一句话就行了。没想到,他一听说这事儿,厚着脸皮今天晚上也跟来了。有黄庭长在,那小傻子父母的使坏才没得逞。”
使的什么坏?
不用想了,无非就是抹黑造谣恶意中伤。横竖跑不了这几样儿。
之前的考试,本来就有诸多猫腻。谁能保证,她这个笔试第一名也不是靠猫腻得来的?在重新考试前一天,她这个笔试第一名的人又跟新的面试官在一起‘吃饭’聊天。随便几张照片,她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甭说今年考不进检察院,这辈子都甭想进去了。
不愧是是市府任职的人啊,这官场上的玩意儿,玩的就是通透。
提起黄庭长,安宁心里说不出的暖意。
连笑容,也真实了不少。
“难怪呢。我就觉得那几个X叔叔表情透着说不出的憋屈。”
“憋着泡屎拉不出来,表情自然舒畅不了。”
“陆师爷,谢谢你。”
她真心实意的道谢,却只换来了人家的一记白眼,“安律师,想清楚了,你是要谢我么?我也是听命令办事儿的人。你真正要谢的人,是五爷吧?!”
陆越川抓了抓头发,自言自语的哼唧了一声,“感谢的对象,不好搞错的吧……功劳该算在谁头上,也不该被搞错……”
他声音不大,安宁却听的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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