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修办事很有效率,仅用了两天时间,便找到尹菲菲打工的酒店。
当天,陆柏川开车载着元音到达尹菲菲那里。
元音走进酒店,一眼就看到穿着侍应生工作服的尹菲菲了,她盘着头发,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脸庞有些憔悴。
她们曾经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现在却像隔了千山万水,两个关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元音缓缓走过去,轻声唤道:“菲菲……”
尹菲菲听到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身子微微一僵,慢慢转过身看她,脸上闪过一道惊慌,随即便恢复镇定。
她没有任何情绪地凝视着元音,冷冷开口:“找我什么事。”
元音的心一疼,说:“我们可以单独聊聊吗?”
尹菲菲沉默片刻,跟另外一个服务员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往外走去。
元音抿紧嘴唇,跟上。
两个人在酒店外的花坛边站定,尹菲菲眼睛看着地面,不做声。
元音紧紧盯着她,幽幽地说:“菲菲,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吗,我们曾经一起发誓,要成为一生一世的好朋友,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尹菲菲眉眼一敛,缄默不语。
元音咬紧颤抖的嘴唇,大声说:“你说话!你说话啊!为什么你要那样做!你叫我以后再怎么相信别人?”
“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没什么可说的。”尹菲菲漠然说。
元音眼泪颗颗顺着脸颊滚落,声音发抖:“从小到大,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掏心掏肺对你,为什么你可以对我这么绝情!”
尹菲菲愤恨地看着她,怨毒地说:“什么朋友,什么同甘共苦,所有的好事你一人占尽,我什么都没得到,我家里负债累累,我到处兼职养家糊口,谁心疼过我!我被继父强暴的那个夜晚,打了你那么多次电话,你又何曾帮过我!我早就认清事实,我命贱,不配做你的好朋友,也不稀罕做你的好朋友!你是养女,这么快就苦尽甘来,受尽万千宠爱,我吃了那么多苦,怎么就没有你这么幸运,为什么你看起来可怜有人疼,我就没有人来同情来疼爱?怎么老天爷不同情我?”
元音无比震撼,她从没想到她的好朋友竟然被继父强暴,她对这件事毫不知情,如果她知道,一定会更加善待这个珍惜的朋友。可是,她怎么能因为命运的不公就对她生出这么多的怨恨,她觉得好可怕好陌生,她凄然地一笑,“你所说的这些,都是命运所致,我一直力所能及地帮你,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尹菲菲冷然一笑,“你不要装善良了,你就靠这副虚伪的面具去让所有人喜欢你,韩西城,季淮臣,陆柏川……你都是踩着我破碎的心勾引他们,为什么我喜欢的男人都喜欢你!这不公平,我不甘心!”
元音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打击的粉碎,原来,她从很早以前就对自己不满了,她们的疏远也是必然,可是自己却傻傻不知道,只当她不会在意韩西城和季淮臣的事,并且那些问题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
过了半晌,她哽咽地说:“所以你就要这样报复我,让我看到你和柏川那样的画面。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只会让我心里比较痛快罢了。”
“但是现在,你痛快吗?”
尹菲菲被她问住,脸色一僵,别开头不语。
元音擦干眼泪,对着她说:“菲菲,我们注定是做不成朋友了,但是你读大学不容易,我希望你不要轻易退学。只要你现在回A大,我会让柏川帮忙给你恢复学籍的。”
尹菲菲没想到,到这个时候元音还在为她着想,这是在帮助她,还是在嘲讽她?
“你就不要做烂好人了。就如你所说,我们注定做不成朋友,就不要再有任何牵扯。”
元音内心痛苦极了,其实只要她肯道歉,或者说句软话,她恐怕立刻就能原谅她,可是她为什么这么狠心,竟然弃她们多年的友情于不顾?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要回去做事了。”尹菲菲说完,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菲菲……”元音开口喊住了她,终是不忍心舍弃这个昔日的好友,哽咽着说:“如果有一天你后悔放弃我这个朋友,来找我。”
尹菲菲心里一动,一颗眼泪滚落下来……
她背对着元音,冷冷说:“元音,以后别再那么傻,随便把什么人当朋友,对人家掏心掏肺的好,小心最后受伤的是你自己。”
她最终没有说出筱盈盈指使她的真相,陆柏川的警告,她不敢不放在心上,她已经落魄至此,不能让妈妈跟着受牵连……
看到好友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元音心痛地转身,步伐沉重地朝陆柏川的车走去。
两个最好的朋友,在命运前,撕破了脸……
上车之后,陆柏川看到她伤心欲绝地小脸,就知道谈话的过程一定很不愉快,并且,一定是尹菲菲伤元音更多。
他淡淡说:“如果你不想再看到她,我会让她离开台北。”
元音摇摇头,“不要!不要再逼她了……她也很可怜……”
陆柏川对她的心软和同情无法理解,“她有什么可怜的,敢对我做那种事,就要承受这个后果。”
“总之,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好,这次依你,谅她也不敢在出现在你面前。”
元音看着车窗外灿烂的艳阳,在心里对自己说:能留下的走不掉,要走掉的留不下,不要为失去的悲哀难过,明天会有明天的太阳重新升起来。
至于尹菲菲的人生,那已经不是她能涉足的了……
这个世界上,总算还有一些人在她身边,比如妈妈,再比如,身边的这个男人……
XXX
见过尹菲菲之后,元音想开了许多,但是眉宇间仍然藏着愁容。
尹菲菲退学之后,筱盈盈便失去和她的联系,所以并不知道陆柏川已经知道是她授意尹菲菲这么做的。但是从陆柏川最近一直拒接她的电话,她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在元音面前,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看元音终日闷闷不乐,她还很担忧地问道:“音音姐,你最近看起来都不开心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
元音勉强一笑,不想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筱盈盈跟着一起不开心。
“我知道一定有事,不过你不愿意说呢,我就不会勉强你。但是我要你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灰心气馁,我这个朋友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筱盈盈目光真诚地看着她说。
元音心中一暖,虽然失去菲菲这个朋友,但是筱盈盈仍然在她身边,她并不是孤单一人。
“对了,音音接,放学后你陪我去逛商场吧,池林要应聘工作了,我想给他买条领带。”
元音打趣说:“你对池林可真体贴,他知道了一定幸福死了。”
“哪比得过你幸福,陆大哥对你才是温柔体贴呢!”
“哪有……”
“就有就有……”
放学后,两个女孩来到商场,左挑挑,右逛逛,筱盈盈最终看中某家专柜的领带。
她拿起来,在元音面前晃晃,问道:“这条怎么样?”
那是一条深蓝色条纹领带,元音也很中意,点点头说:“挺好看的。”
店员在一边笑容满面地说道:“小姐,你真有眼光,这款是我们店刚到的新品,每种颜色一共只有五条。不管是送给朋友还是家人,他们都一定会在人群中非常出挑。”
筱盈盈笑眯眯地看着元音,道:“不如,你也给陆大哥买一条吧。”
元音心中暗想,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和陆柏川结婚之后,她好像还从来没送过他什么呢。
“可是,我不知道他喜欢哪一种耶。”
“没关系啦,只要是你送的,陆大哥都会喜欢的,毕竟那是你的心意啊。再说,陆大哥这么英俊潇洒,戴什么领带都会好看的。”
元音被她说的心动,“唔,那让我想一想。”
筱盈盈见她想的费劲,便说:“不如这样吧,你跟我选一样的,怎么样?”
元音有些迟疑,“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池林和陆大哥又不会碰面,就算撞了也不知道。相信我的眼光,绝对没错啦。”
元音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对,便道:“那好,我也要这条深蓝条纹的。”
刷卡的时候,元音和筱盈盈同时掏出银行卡。
不经意的一瞥,元音看到筱盈盈手中的卡,愣了一下。
如果没记错,陆柏川也曾送过她一样这样的卡。只是她出嫁之前,妈妈偷偷给了她一张卡,上面的钱足够她整个大学期间的花销,所以她才一直都没用陆柏川的卡。
本能的,她不想在金钱上欠陆柏川太多……
她的卡是陆柏川的附属卡,那筱盈盈的卡又是谁的?池林的吗?想不到池林看起来貌不惊人,出手倒是阔绰大方。
筱盈盈和元音各拿着一条领带走出商场,因为要走不同的路,便作别。
……
文静走进办公室,将一个礼盒放在陆柏川面前,“总裁,刚刚筱小姐来过,这是她让我亲手交给你的。”
陆柏川神情淡淡,“知道了。”
文静离开之后,陆柏川拆开那个礼盒,发现里面是一条深蓝色条纹领带,是他一贯喜欢的样式。
盒子里面,还黏贴了一张纸条:
“陆大哥,这段时间你对我一直都好冷淡,如果我做错,你可以责骂我,但是不要不理我,我心里难受。这条领带是逛商场时看到的,如果你喜欢,希望你看到礼物后可以戴上,一定会非常好看:)”
陆柏川收起纸条,想把盒子丢到一边,但是想到这是筱盈盈第一次送他礼物,并且纸条上的语气卑微诚恳,也觉得这段时间对她的冷漠已经够了,便动手换上这条新的领带。
他只是无所谓地想,不过是一条领带,就算戴上也没什么……
这时,手机短信声响起,是来自筱盈盈的短信:
“陆大哥,我今晚买了很多菜,亲自下厨,你要不要过来?”
陆柏川握紧手机,眸光微闪……
第一次给陆柏川买礼物,元音心里有小小的激动。
她还考虑了什么时候给陆柏川比较合适,最终决定在睡觉之前给他,到时候的气氛一定会温馨极了。
陆柏川打电话来说不回家吃晚饭,元音独自吃过,下楼溜了一趟夏娃,回到家又看了一会儿书,时间已经十点半,见男人迟迟不回家,有些急了。
忍不住又看了一遍自己买的领带,想象着他接到礼物时惊讶的表情,心跳蓦地加快了些。
这时,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元音连忙把领带藏在床头柜里,等着男人进来。
然而,当陆柏川走进来的视乎,元音看到他脖子上的领带,当场怔住。
那条领带,和她买的一模一样!
陆柏川见她直直盯着自己,问道:“有问题吗?”
元音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声:“你的领带……是新买的吗?”
陆柏川微微一僵,轻声道:“嗯。”
“哦,挺好看的。”元音轻声说,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看来,那个礼物送不出去了。
她的心里,充满浓浓的失落。
想不到这个牌子的领带还挺火的,连陆柏川这种没空关注潮流的人都知道去买新款了……
以后,她还是再送他例外的礼物吧。
次日,来到学校,遇到筱盈盈,她满眼期待地说:“音音,那条领带你给陆大哥了吗,他喜不喜欢?”
元音黯然地摇摇头,语气低落地说:“没有给他,因为他已经自己买了一条。”
筱盈盈一脸惋惜的模样,“那也可以给他嘛,领带这种东西不嫌多,陆大哥可以换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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