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辽阔,透过那些薄雾,隐隐可见江水缓缓流淌,让这凌江恍若还沉浸在熟睡中一般宁静而悠远。
神秘深邃的宁静直到晨风伴着阳光而来才被打破,碧绿江水泛起微波,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就如同被镀上点点碎金,晨风再一吹拂,点点碎金随着微波荡漾,真是很亮很美。
忽而,视线所能穷及处,江心位置出现了一个极深的湍急旋涡,那似乎是有大型鱼类旋尾拍打江面造成的,为这缓缓流淌的江水添上一波久久才可散去的涟漪。
江畔边有脚步声传来,铺满岸边的鹅卵石发出跨擦跨擦的繁杂声音,显示出来到江畔的不只一人。
郭裂搓了搓脸颊,初春的晨风看着和煦,实则冰寒冻人,他通红鼻尖下淌出的清晰鼻涕就是最佳佐证。
这也让郭裂明白了一个道理,元气现世后,有灵能护体的武道修行之人满以为从此就自成山岗,再不惧暑热秋凉,四季从此化为清风。
但该热会热,该凉也会凉,大自然总是会让人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大爷,你可以调戏污秽我,但你却永远无法主宰我。
来到江边,郭裂放下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背囊,这个背囊还是从众少年哪里要过来的,也不知装了些什么好东西。
他蹲下身去,捧起一抔江水泼洒于脸上,清冷江水洗面,自然让他困顿全消,当他再次捧起一抔想要饮下时,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他的腰间钻了出来,嗯嗯嗯叫了几声,看那表情,似乎是也想学着郭裂一样净一净面。
郭裂苦笑,将手中那抔原本作为饮水的清澈江水从指缝间缓缓滴淌在那小脑袋上,然后细细搓洗清洁起来,待那小脑袋的嘴中发出满意的嘤嘤声后,他又捧起一抔,放到那小脑袋的嘴边。
粉红色小舌头伸出卷回,双眼鼻吻上独有黑色毛发的小脑袋舔得不易乐乎,细看下,这小东西不就是一个缩小了很多倍的Q般辊大人吗。
对头,这就是辊大人,小脸上那颇为自得的傲娇表情虽然有些变化,变得更加可爱,但蠢萌姿态还是一般无二。
而且当郭裂站起身来,环抱双手看着江面时。辊大人也有样学样人立起来,堪堪才到郭裂膝盖高的它叉起双手在腰间,伸出一只脚掌拍打地面的嚣张动作,更加坐实了它的身份,绝对就是辊大人,只是不知昨晚郭裂对它施了什么法术,只是陪着睡了一觉,就可以让这镇国神兽突然就回到了婴儿时期?!
江心的涟漪早已散去,江水重新有序地流淌起来,在清晨阳光的直射下,郭裂眯缝起了双眼,眼中一道摄人光芒闪过。
“大人,借你点点血液用用可好?嘿嘿,我想钓样东西!”
膝盖轻轻撞了撞身边的Q版辊大人,郭裂不好意思般地试探着说到。
“咩咩咩!”
出乎郭裂的意料,一向小气,从不按常理出牌的辊大人此次居然同意得特别爽快,爽快到他还没弯下腰去,辊大人就将那只拍打地面的脚掌抬了起来,示意他可以开始动手了。
“呃......”
受宠若惊的郭裂赶紧半跪下身去,握住辊大人抬起的那只短腿,然后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对着那毛茸茸的小脚丫就比划起来。
“不好下手啊!”
比划了半天不知道如何下手的郭裂忽然觉得头顶被拍了一下,抬眼望去,那情景差点让他笑出声来。
一只手捂住眼睛,一只手正在拍打着他的辊大人,似乎在催促他动作要快一点,告诉他本大人还是有点怕见血的,别老比划来比划去吓唬.....熊。
这幅样子虽然搞笑,郭裂可却不敢真的笑出声来,他手中的匕首酝酿半天后,突然冒出一阵暗金光芒,然后顺势就一刀切了下去。
“嗤”一声,
辊大人可爱的毛茸茸脚掌的脚踝处,一道细细的小切口飙出了一丝血线,溅射到了江水之中,入水血液,就如墨染白纸,霎时就染红了岸边小片江水。
好在江水宽广厚重,一阵荡漾下,就将那小片红色江水稀释融合,片刻后就碧绿如初。
而这时,郭裂已褪去了身上衣衫,露出一身如钢水浇筑般的精悍肌肉,赤身裸体着走到了齐胸深的江水中,手中正握着辊大人讹诈而来的那把黑色长矛。
凌江江水,看似平静,波涛却是汹涌在暗处,当郭裂站到齐腰深的水中时,一丝惧意就涌上了他的心头。他今日要钓的,是他在这江岸边以无形魂体徘徊数年,见过好几次的一只水中巨怪。
不同与辊大人的人畜无害,一日到晚只知吃喝拉撒睡大觉。这只水怪从郭裂可以白日出行,偶然间来到江岸见到它时,害人性命就已不止一条,其中还包括了一队数人的北冲武院试炼小队。
挥桨而过的那只小队竹筏还未到江心,就被掀翻过去,陡崖上的郭裂眼睁睁看着那几名学员先后落入怪物口中,成为了那怪物日渐强大的养分来源。
那时的郭裂,魂体粗聚,陡崖上罡风稍微大一些,就可让他痛苦不堪,如被万把小刀挖肉凌迟一般,可就算如此这痛,也比不上那队素不相识的学员惨遭毒手般让他痛心。
那只小队,给予郭裂的,毫无来由,莫名其妙的亲切感让他明白了那股气机牵引着他来到此地的根本原因,他是来救赎......不!应该是让他来被救赎的,救赎他的,就是李林他们,那只十人小队,那些还在简单着的少年们。
这只凌江中的怪物,给了郭裂相当大的压力,每日间他守在那陡崖之上,日如一日年复一年,江岸罡风凌冽也从不缺席,就是在等候着那群绝对会来到此地的少年们,既渴望又害怕。
等了一批又一批,香甜的魂体断断续续地吸引着一只又一只胆大包天的怪物环伺身周,要不是他的魂体上残存着辊大人的强大气息,他早就不知被哪只直接吞噬了去,魂飞魄散!
这片山林被武院称作鬼地的来由就在于此。郭裂魂魄常常来此,被吸引的那些山中猛兽,强大怪物也经常莫明奇妙地被本能驱使着来到这里,再加上暗中作祟的那只凌江水怪,待思维逐渐恢复的郭裂想清楚缘由后,好几批试炼小队都已经损伤惨重。
那日与众少年们分别后,山崖上的郭裂其实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要是那水怪发难,他可真没有把握可以救下那群少年,所以今日,郭裂是铁了心要拿下这只水怪,一雪前耻和以绝后患,也算为那些遭了无妄之灾的其他学员们报仇雪恨。
岸边的辊大人突然变换了人立的姿态,找了一块被高升太阳晒到温热的石块靠了上去,戴着无框墨镜的双眼还是盯着郭裂,手却伸到了跨间,耍弄起一根毛茸茸的小玩意来。
“来了”
在辊大人刚刚换好姿势,耍弄起尾巴时,思绪在飞散,眼神却愈加凌厉的郭裂忽然低吼一声,跟着周身金芒炸起,他双腿一蹬,人已跳到半空,紧随着他的,是一张裂开到极致的血盆大口。
血盆大口下,一条皮肤与江水同色的巨大水怪冲天而起,就要生吞了人在空中,无处借力的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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