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嘉梅和劳正业诧异地看着眼前凄楚的一幕,突然感觉生活像是一个巨大的梦幻泡影,极为不真实。
还记得,从很小的时候起,他们的父母便一直告诉姐弟俩,他们永宁村人身为崂山后人,历史上遭受了不明敌人的侵袭,整个族群蒙受了巨大的灾难,这才不得已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到这泰山脚下寻一条生路。一百多年来,无论生活多么艰辛,但劳家人是有骨气的,他们以明真仙师为信仰,不管遭受酷暑寒冬还是兵荒马乱,劳家人都会将修习武艺作为血脉传承的第一准则,精进不怠,只为有招一日能找出悲剧的真相,杀回故土崂山。
他们的父母走得早,母亲陶氏生产劳正业时,不幸难产去世,那时候,劳嘉梅只有三岁,由于年纪太小,姐弟俩对母亲可谓毫无印象。十八年后,劳嘉梅二十岁、劳正业十七岁时,父亲劳宏硕又感染风寒去世,那一年,父亲在弥留之际时,再次嘱托:“无论现在的永宁村还有多少人将仙师的遗愿当作自己的使命,但你们俩,永远不能放弃!因为,我始终坚信,族人并没有将崂山的荣光遗忘,他们只不过是在沉睡,假以时日,总需要有人将他们唤醒……”
那之后,姐弟俩便相依为命,且一直牢记父亲的嘱托,从未疏于武学的修炼。尤其是崂山玄门剑法,虽不说是冠绝天下的武学,却也是明真仙师耗尽心血的上乘之作,十年苦练下来,姐弟俩深得其精髓,不知不觉间已泯然众人。
他们虽也知道许多村民因为种种原因,愈发习惯于过一种乐不思蜀的安稳生活,但他们断然不敢相信,在这些流寇如此羞辱、如此侵犯这个他们共同的家园时,这个村庄的大多数人,竟然已经沦落为战力和精神意志均不堪一击的地步。
想到此处,劳嘉梅痛心疾首地喊道:“你们,真的已经决定放弃了吗?我们劳家人,我们这些徐福、明真仙师的后人,曾经有过那么辉煌的过去,就这么甘愿受人欺凌吗?”
众人一阵沉默。
见状,邱庆生冷哼道:“得了吧,正如他们所言,如今这世道,弱肉强食才是正道。他们不过是看清楚了这人间的真相,做了最实在的选择,而你们姐弟俩其实也看清了,只不过是在装睡而已!”
劳嘉梅心中一怔:我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那么,我到底还在坚持什么?难道,我真的是在装睡吗?
“不对,装睡的人,是你们!”劳嘉梅突然领悟到了什么,冲着人群奋力撕喊一番,随后对劳正业吩咐道,“正业,去吧,使出你的力量!不能再等了!”
劳正业一愣,迟疑道:“可是……可是我们还不知道能否成功啊,万一敌人也……”
“再这么拖下去,或许永远也没有成功的那一日,若要唤醒他们,就是现在!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的!”
邱庆生听了姐弟俩莫名其妙的谈话,纳闷道:“哦?你们在说什么?难道,你们还有后手没有使出来?”
两姐弟并没有回应邱庆生的话,只见劳正业突然眼中带光,毅然决然道:“姐姐,明白了,交给我!”
说完,劳正业身上陡然释放出一股蓝色气焰来!
远处的蒲子轩和陈淑卿瞬间目睹了捻党包围圈中一股蓝光冲天而起,顿时明白了什么。
“小九,果然有人使出净化之力了,可是,面对那么多人的包围,他又能拖上多久?”蒲子轩所言,正是担心这股力量的主人不顾一切地朝捻党发起攻击,虽能在短时间内以一敌百,可很快净化之力便会被封印,从而变得虚弱。
然而,劳正业并没有这么做,他释放出净化之力后,选择了一跃而起,跳出了捻党的包围,直奔明真仙师雕像而去。
落下时,他顺带一脚踢飞了插在雕像裆部的红缨枪,随后稳稳地落在了高台上,盘腿而坐。
这一幕,霎时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蒲子轩为终于找到了答案而惊呼:“原来净化使者是劳正业!”
而捻党一方,则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刚才还在和他们苦苦战斗的人,竟然能以一副绝世高手的姿态,一眨眼功夫便脱离了包围圈。
“这小子,怎么可以跳那么远?”
“他居然会轻功!”
“可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劳正业只是释放出净化之力,便已如天神下凡,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捻党眼珠子都快鼓了出来。
“明真战歌!”
随着劳正业喊出了自己净化能力的名字,一张和他家中一模一样的木琴,在一道蓝光中,物化为实体,出现在了他的腿上。
此番景象,立即引来了捻军更大的骚动。
“喂喂,你们看到了吗?那张琴,是一直就放在那儿的吗?”
“不是!是他娘的突然出现的啊!”
“这是怎么回事啊?”
陈淑卿自是看得明白,恍然大悟道:“原来,他是物化系的净化使者。那琴,便是他的圣物!”
蒲子轩也叹道:“而且居然直接物化出了一个小叶红豆材质的圣物,掩盖了他的气息,正如太岁妖怪妖气无法被感知!看来,他身为崂山后人,冥冥之中,上天在帮助他响应那太岁妖怪!”
展现出能力的劳正业,眉宇之间更显出一股沉着稳重之气,只听他沉吟道:“爹,你曾经说过,‘族人只不过是在沉睡,假以时日,总需要有人唤醒他们……’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日一定会到来,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我。”
说完,劳正业轻抚摸着琴身,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开始在琴弦上波动。
须臾间,永宁村的上空琴声悠扬,宫、商、角、徵、羽各个音阶如行云流水般从指间倾泻而下,盘旋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琴声宛如天籁,让人迷醉,但不明就里的捻党们显然无心对此欣赏,而是对劳正业这奇怪的举动愈发茫然。
“嘿,那家伙开始弹琴了!”
“居然还有心情弹琴?难道,他不管这些族人的死活了吗?”
陈淑卿也立即识别出了这琴声的调门正是和方才他们初识劳正业时那首曲子如出一辙,只是一曲刚刚开始,没有起先那么激昂罢了,便朝蒲子轩道:“看来,这琴就是他的武器,只是究竟有何作用,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蒲子轩见劳正业已使出了能力,心中石头也落下不少,打趣道:“反正可以确定,不是用这琴去砸对手,嘿嘿。”
在场所有被捻党控制的永宁村村民,虽与劳正业一起在此生活了二十来年,却也没有一人搞明白状况,同样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
所有人中,只有姐姐劳嘉梅明白一切,自言自语了一句:“就是这样,正业,看你的了!”
随后,劳嘉梅目光如炬,再次举起手中剑,向邱庆生刺去。
张皮綆护主心切,赶紧挥刀拦截。刀剑相碰,爆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和星星点点的火花。看似势均力敌,却不想,此次的对决,张皮綆完全无力应付,只是两个回合下来,胸口便被劳嘉梅斜向砍伤。
论实力,劳嘉梅虽比张皮綆强上些许,但并不具有压倒性优势,而此时的劳嘉梅力量与速度均获得了大幅度提升,让张皮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婆娘,为何实力又提升了?”
劳嘉梅嘴角挂起了欣慰的笑容,朝四周大喊道:“成功了!乡亲们,你们尽管放手一搏吧!”
邱庆生似乎明白了什么,如坐针毡地大喊道:“不对,这琴声有问题!快宰了那些村民!”
话音刚落,一个捻党忽的从半空中坠下,落到了邱庆生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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