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疯了!我他娘的真的要疯了!”
九里杨客栈内,陈淑卿正在院子里晾晒店家洗好的褙子,听到蒲子轩疯疯癫癫地呼喊着跑进来,不禁心中又忧又怒,扭头看向蒲子轩,不耐烦地问道:“我说小七,你又犯什么风了?”
蒲子轩跑到陈淑卿面前,神色慌张道:“那幼儿,还真他娘的是妖怪啊!刚才我在那后山的林中睡觉,又着了他的妖术!”随即指着胸口道:“你看你看,这个伤口,就是在那睡梦中,拜那幼儿所赐啊!”
陈淑卿低头看到蒲子轩胸口的伤口,惊道:“哎呀,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蒲子轩高声道:“还能是什么?我都说了那幼儿要杀我,这些血就是证据啊!”
陈淑卿正惊得说不出话来,那祝元亮和小树却不失时宜地一前一后入了院子,走到了两人跟前。只见祝元亮机械手臂里还拧着一条菜花蛇尸体,故作轻松道:“哎呀,抱歉了陈淑卿,我和小树刚才闲来无事,便去后山打野蛇玩,不久便被我捉到了这条菜花蛇,我看这家伙正在旁边不远处的吊床上呼呼大睡,便想跟他开个玩笑,将这菜花蛇放在了他的身上,谁知这蛇好不知趣,竟然咬了他一口,我一看玩笑开大了,便立即后悔不已,将此蛇就地正罚了!谁知这家伙一觉醒来,却硬说身体是被幼儿弄伤的,要下来找店家和孩子兴师问罪,我们便只好赶来跟你解释解释,免得生了误会!”
陈淑卿问道:“这蛇有毒吗?”
祝元亮笑道:“放心吧,菜花蛇都是没毒的,想来要不了两个时辰,他胸口的伤便会完好如初了。”
小树也愧疚道:“我们已经跟蒲哥哥道歉了,也特来跟姐姐道一声歉。”
“你们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还好不是毒蛇!”陈淑卿这才舒了一口气。
本想误会已解除,不料蒲子轩却振振有词道:“小九你才不要听他们瞎说,这分明就不是被蛇咬伤,是那幼儿搞的鬼,不信,叫他们全家过来,我再一一审问!”
陈淑卿立即火冒三丈道:“得了吧你,你还有完没完?他们都解释清楚了伤口的成因,你还死缠烂打,小七你究竟是怎么了?”
这时,店家也走到四人旁边,指着菜花蛇问道:“嘿嘿,客官,这蛇好生漂亮,可否留给小店泡上好的壮阳酒啊?我可以给你们钱哦!”
祝元亮将蛇递给店家,笑道:“行啊,承蒙店家看得上,就给你吧。钱嘛,就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
店家感激道:“哎哟,客官真是大好人啊,晚上,我一定请你们尝尝我祖传的泡酒。”
氛围本格外和睦,蒲子轩却怒容满面指着店家道:“店家,你老实交代,那孩子究竟是不是妖怪?为何我每次一入睡,他就要来我梦里杀我?”
店家顿时横眉道:“客官,你怎么又跟我侄儿杠上了?”
陈淑卿赶紧赔笑道:“店家别多心,我来跟他说。”便立即冲蒲子轩喝道:“蒲子轩,你若是再这样,我立刻就走人!”
蒲子轩见陈淑卿不再称呼自己乳名,而是直呼其名,顿时心里一紧,言语上却依旧执拗道:“陈淑卿,想不到咱们一路历经艰险到此,你居然为了这么一个鬼东西跟我翻脸,我可真是看错了你!”
陈淑卿还以颜色道:“究竟是谁看错了谁?若不是这个孩子,我还真不知道,你竟然是如此粗鄙无礼之人!你快跟店家道歉!”
“我就不,你能拿我怎样?我就要说,此人就是妖怪,就是妖怪,和你一样!”
一旁,祝元亮和小树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表演,一言不发。
“你……你……”陈淑卿已然气得咬牙切齿,转身对着厢房方向,高声道,“好,我这就走!你留下慢慢发疯吧!”
“好,快滚,滚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一旁,小树扯扯祝元亮衣服道:“喂,差不多得了,是不是有些过火了?”
“咚”、“咚”!
两人还在争吵时,只见祝元亮已走上前去,使着机械手臂朝着两人后脑勺各击打了一拳,顿时两人软绵绵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店家惊道:“客官,您这是干嘛?”
“放心吧,他们太吵了,需要冷静一下,所以我把他们都打晕了。你孩子的事,我代这哥们向你道歉。”说完,祝元亮朝店家鞠了一躬,将蒲子轩与陈淑卿抱入了各自的厢房中安睡。
……
不多时,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陈淑卿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哭声,这一次,不是幼儿,也不是女童,而是更加年长的女子哭声,陈淑卿顿时觉得声音好生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瞬间,梦境浮现,一片荒野上,只见蒲子轩蹲在一座木屋边,手中搂着一个灵动少女,那少女正在撕心裂肺地哭着。
陈淑卿上前看见那少女相貌,顿时惊得说不出话:“你……你是……何夕尘?”
蒲子轩抬头看了看陈淑卿,凄苦笑道:“果然,小九,咱们心中共同的愧疚,莫过于夕尘之死了。”
“小七,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又回到了这伤心之地?”
蒲子轩伤感道:“不,小九,咱们哪里也没去,只不过进入了同一个梦境,而这梦境,正是客栈中那幼儿妖怪所创建。他利用了我们内心的脆弱,让这种愧疚之情来杀死我们……我告诉了你很多次,你却始终不信。”
陈淑卿疑惑道:“可是,你不是感应过了吗,那幼儿并非妖怪,而且,这里除了夕尘,又何来其他妖怪?”
蒲子轩道:“答案只能是,那幼儿也是小叶红豆树妖化而成,至于他在哪,你往前方看吧。”
陈淑卿抬头朝前方望去,果然,幼儿正如成人般在荒野上站得有模有样,邪笑道:“不错啊,蒲子轩,有两个如此美丽的女人陪你死去,你做鬼也会风流啊!”
刹那间,蒲子轩怀中的何夕尘变得巨大而狰狞,将蒲子轩紧紧握在手中,凄厉喊道:“蒲子轩、陈淑卿,若不是你们出现,我又何尝会死在这如花的年岁?我恨,我好恨啊!”说完,一颗眼球掉落出来,落在蒲子轩的头上。
陈淑卿在一旁哆嗦道:“我为何无法变作狐妖?”
幼儿一愣,大笑道:“哈哈哈,原来你也是妖怪?那可巧了,梦境是我的地盘,妖怪到了此地,便只能任我差遣啊。别急,等杀了蒲子轩,便让你去黄泉路上陪他吧。”
陈淑卿大惊失色道:“小七,你的星河龙王呢?”
蒲子轩在女妖手中艰难喊道:“净化之力,也一样使不出来啊……罢了,反正我要死了,你这妖怪就让我死个明白吧,红夜叉,究竟是如何使人妖化?”
幼儿哼了一声道:“你想知道,那便告诉你吧。红夜叉可以在男人心中种下相思病邪,从而男人再遇见心中原来的最重要之人,便会于心中将其排挤。两人若是靠得越近,那病邪发作便越快,结果便是,男人病死,被排挤之人会被传染病邪,变成妖怪。我爹爹,就是这样死去,并将我妖化的,哈哈哈。”
蒲子轩顿时心中一寒,两行眼泪止不住地流出:“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爹为何要弃我而去……他已经将我娘妖化,自己却未病死,又怕妖化了我,只好远赴异国他乡……红夜叉……我虽不知你是何方妖孽,但我蒲子轩,不杀了你,实难解我心头之恨啊!”
幼儿狂笑道:“哈哈哈,蒲子轩,你马上就要死了,居然还惦记着报仇?好了,我已经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你就带着对我的感激去阴间见你娘吧。”随即对女妖下令道:“宰了他。”
女妖又哀嚎道:“蒲子轩,你为何选择那狐妖,却死活不肯与我在一起?我好恨啊,好恨啊……”说着,女妖食指长出又长又尖的指甲,刺入蒲子轩心脏处。
蒲子轩口吐鲜血,欣慰地笑道:“夕尘,能再见你一面,真是太好不过了,我不躲也不挡,便当是你本人,让你骂,让你打吧。”
女妖道:“蒲子轩,我不只要骂你打你,还要你下地狱啊!”
陈淑卿在一旁看得揪心,惊叫道:“小七,你倒是还手啊!”
眼看那手指甲嵌得愈发深入,蒲子轩自知不能再继续下去,含泪道:“若你真是夕尘,让你杀了我能换得你重生,我也认了,可是,你终究不是,所以,我不会死!”
说完,蒲子轩大喝一声“星河龙王——”霎时,英姿飒爽的独角兽灵体,又浮现在了蒲子轩四周。
幼儿顿时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蒲子轩大喝一声,生生震开了那女妖的魔爪,又挥舞着一记直拳朝女妖头部击去,那女妖顷刻间便在一阵哀嚎声中化作一缕红光消失。
幼儿失魂落魄问道:“你为何能在我的地盘使出净化之力?”
蒲子轩道:“既然你替我解开了红夜叉的谜团,我也报之以李吧。我修炼过绝脉心经,可将体内脉络暂时封闭再瞬间解开,带来大小周天的强力运转,再让同伴将我瞬间击晕,如此一来,我虽进入了睡眠状态,大小周天却一时尚未关闭,便自然能将净化之力带入。”
“小七,原来你是故意和我吵架,好让祝元亮动手!”陈淑卿兴高采烈之后,大喝道,“那,便快去擒住那妖怪!”
此刻,幼儿已吓得瘫倒,尿湿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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