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说得震天响,真本事如何?你自己知道不知道?”风宇摇头。
“少逞口舌之利。”章天泽冷笑,“本座这便让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手中剑缓缓移动,仿佛秋日里飘飞漫天的落叶。大厅之中的气流,便立时随之而动,一片片武息化成的落叶,随风而起,向着风宇而去。
那落叶边缘锐利,如同一把把小小的刀子,划过桌椅等物时,便发出利刃切割般的响动。
而桌椅之上,便立时出现道道细小的划痕。
风宇却全不将这些落叶放在眼里,任它在自己身周飞舞。
那一道剑影,尚不能伤他,何况是这落叶?
章天泽自然也没把希望放在这些落叶之上,那不过是障眼之法。
他目光变得凌厉,身子一动间,长剑当空而舞,一道寒光闪耀而起,化成了一道剑风,无声无息随着大厅中缭乱的气流、纷乱的落叶而动,向着风宇胸膛刺去。
一剑方出,他身形一动,手腕一抖,又是一剑刺出。
于是,又有一道剑风飞掠而出,向着风宇而去。
两道剑风,一前一后,初时无声无息,但刹那间引动了整个大厅内气流狂暴而动,仿佛天降狂风,吹拂四方!
一张张桌子、一把把椅子,立时被这气流掀翻、吹散!
一众门人,慌忙向着远处躲开。但即使躲到了最远的角落,仍是能感受到这可怕的剑风之凌厉!
“风宇死定了!”
“坛主大人动真格的了!”
“坛主大人威武!”
许多人这种时候,还不忘拍马屁,却令风宇感到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感觉到,对方这一剑——准确地说应该是两剑,还真是厉害。
秋风剑意,是月离门的一种高深武技。
其使用之时,看似缓慢无力,但剑招一出,暗流涌动,杀机伏于静默之中,若对手大意轻敌,便必被剑风所伤。
而且那些随气流而动的落叶,也是利器,若遇上大群敌人围攻,只要一出此招,光是这些落叶,便足以助自己击杀无数敌方喽啰。
实是战场厮杀的一门强大武技。
而这一剑,名为秋风刺骨,取的却是秋风不如冬风寒,但徐徐吹来可透骨的意思。
你觉秋风并不如何,于是不更换厚衣,结果呢?秋风阵阵连绵不绝,你的衣衫终将被吹透,而风力不停,渐渐入骨。
这便是这一剑的秘诀。
起时似有若无,而一动之间,却是如狂风凛冽。
章天泽将这一剑的奥义完全吃透,竟然能在原有剑招之上再有创新,使一剑化为两剑,倒也难得。
“别说,你还有几分吹牛的资本。”风宇微微点头。
然后,他抬起手来,对准了呼啸而来的第一道剑风,猛地一拳击出。
轰然一响中,气流缭乱四起,那些包围风宇的武息落叶立时被狂风吹散无踪。
那一道凌厉的剑风,就此被风宇一拳击散!
此时,第二道剑风却已然从另一个角度,向着风宇的侧面刺来,看起来凶险无比。
风宇身子一旋,那击出的手臂也不收回,随身体的转运如鞭子一般抽了出去,立时将那一道剑风也生生抽散。
“他……他竟然又以肉身硬抗武技?”
“这是什么功夫?”
“他的身体是铁打的不成?”
远处的门人看着风宇拳破剑风,一个个都被吓傻了。
他们离得远,自然闻不到此时风宇全身浮动的暗香。
繁花护甲,这连天星门掌门,也志在必得之物,岂是寻常神甲可比?
看起来,它只是一层护甲,只能防御,但如果运动得当,铠甲又何尝不是一件杀敌利器?
防时,固若金汤,攻时,便是重锤、铁臂,无坚不摧!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攻防一体,遇强则强。
“能将秋风刺骨使到这种程度,你也算厉害。”风宇说。
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来,化掌为爪。
道道武息缠绕爪上,隐然欲生变化。
“你的能耐我见识过了,现在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能耐!”风宇微微一笑,身形一动间,人如一道疾风,瞬间冲破了重重缭乱的气流,来到了章天泽的身前。
好快!
章天泽目光一寒,心中惊呼一声。
至此,他才知这风宇绝不简单,并非所能感应到的真武二段这么简单。
他感觉到风宇的武息与自己完全不同,却是更为凝练、精纯。
难怪此子被长老会看重,果然有其独到之处,之前却是我轻敌了!
正想着,风宇已然一爪击出,那爪上缠绕的武息,立时化成了一道巨鹰之爪,爪尖锐利如剑锋,向着章天泽当头抓来。
章天泽哪里还敢大意,厉喝声中,全力挥动长剑。
那剑,带动道道刺骨剑风迎向了鹰爪,硬是将那鹰爪弹开,使风宇露出胸前破绽,随后一剑向着风宇胸膛刺去。
风宇只是微笑。
另一只手已然化爪而出,以武息鹰爪,将那剑轻易格开。
两人一个使剑,一个挥舞双爪,战在一起。一时间,大厅中爪影缭乱,剑风四起,天棚、地板、四壁,这时却都倒了霉,不是被剑风斩破,就是被爪影抓穿。
一个个分坛门人,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向外躲避,生怕被爪影剑风所伤。
他们逃到厅外,目光透过门、透过窗,投向激战中的二人,不由一个个惊愕失声: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这个风宇竟然可以和坛主打成平手,简直是怪物一般!”
“他不是有名的废物吗?怎么却这么厉害!”
也有人强装镇定,叫着:“别乱说!他怎么可能和坛主打成平手?不过是坛主想试一试他有几斤几两,所以故意拖延而已!”
“对了,先前已然有人去禀报城守,坛主一定是要等城守大军到来,在众人面前,再击败这风宇,让官府也知道咱们月离门高手的厉害!”
“没错,定是如此!”
外面的乱叫乱嚷,丝毫不入激战中二者之耳。
此时的章天泽,与之前完全不同。
他已然是大汗淋漓,心中惴惴不安。
近身相搏,他越来越感觉到风宇的可怕。这少年虽才不过十六七岁,虽不过才真武二段,但武技、力量、速度,却无一不胜过年逾四旬、已然修武三十多年他。
在风宇面前,他只能被死死压制,就算发挥出全身功夫,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他甚至有种感觉——风宇不过是在耍着自己玩!
小小废物,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厉害?
我不信,我会败于你手!
心中的惊恐,却化作了手中的力量,章天泽猛地大吼一声,剑随身动,身随风动,整个人狂舞起来,随着大厅中不断变化的秋风之意,凌乱起舞。
风宇目光一闪,却立时向后退去。
他知道,这是秋风剑意中最强的杀招,秋霜冰结。
这一招,取的是秋意最浓之时,露亦将凝成霜,流水亦将冰结之意。
剑意动时,用剑者周身武息将如霜凝结,使身周敌人如流淌冰结一般,被自己的剑意限制,再难发挥出本应具有的速度与力量。
便是重重束缚一般。
果然,风宇方退出数丈远,章天泽身周的空间中,便有武息化成了霜花、冰丝。若是风宇还在原处,此时必被这霜花冰丝所困。
“怕了吧?”章天泽冷笑一声,“秋霜冰结,乃是秋风剑意中最强的一招,非真武巅峰者不能领悟,而本座以真武六段之境,却领悟此技奥义,终将之修炼成功!什么是天才,本座这般,才叫天才!”
“我觉得你这样应该叫臭不要脸。”风宇认真地说。
“嫉妒,你这便是嫉妒。”章天泽哼了一声,“随你如何说吧,反正你顷刻间便要死在我这一剑之下。不过,我也真该夸奖你。”
“我本想将你废掉,再送于裴长老面前,由他发落,但你却能逼得我使用最强一剑,逼得我只能将你杀死,这倒是你的本事。”他说。
“不过再有本事,你在我面前,也只是废物一个!你注定要败于我手,死于我手!杀了你,将尸体送到裴长老面前,也一样是大功一件!”他说。
“你这买卖不合算啊。”风宇嘿嘿一笑。
“什么意思?”章天泽不解而问。
“你想啊——你若杀了我,虽能得裴渡奖励,但却会激怒长老会,今后长老会便会视你为死敌,我师父更不会饶了你;你若不能杀我,那必然被我所杀,而你死与不死,对裴渡来说却是无关紧经。”风宇认真地解释。
然后一笑:“所以你说,这买卖你做得合算吗?”
“你……”章天泽一时语塞。
仔细一想,倒也似乎是这个道理。尤其是一想,那私下里有着月离门传奇之称的居无行,到时会盯上自己,章天泽就感觉有点不寒而栗。
但随即却又冷笑一声:“居无行算什么?什么月离门传奇,不过是好事之徒跟着起哄罢了!他当年虽然惊才绝艳,但最终不也是坠落凡境?我会怕他?长老会又如何,到时我加入了掌门殿,便能与他们平起平坐,是掌门大,还是长老大,我还分得清!”
“不似你这小子,以为攀上了首座长老的高枝,便可高枕无忧?若真如此,你何必离开山门,到外飘泊?”他得意大笑。
“多言无益,小子,受死吧!”
大吼声中,章天泽抬手向前,一剑笔直刺出。
一时间,无数冰霜依附剑身,使那剑陡然变长了三倍有余,一道道冰冷秋风缠绕于那剑之上,直刺向前!
天棚飞散,地板开裂,四壁也摇晃起来!
这一剑之威,竟然将这大厅也破坏得不成样子!
一道道霜花冰丝在空中蔓延向前,瞬间将风宇的退**也封死。它仿佛是一张网,而风宇仿佛是一只小虫,受困于网中,不得解脱,而章天泽的剑,便如那蜘蛛的利齿,终将撕裂这小小的虫子。
风宇却只是微微一笑。
他抬手,指作戟形。
一道剑光,隐约闪耀于其二指之上。
他不动,只等对方来到身前,才戟指前方空中。
一道剑光起,一声龙吟破空。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怎么可能!”
外面,分坛门人看到厅中一幕,不由惊恐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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