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还有那位态度不明的逸王,自打有了换玉如意的事,太夫人可不敢说逸王对宁雪烟是一点不在意的。
但是如果不让宁怀远记下明氏名下,他就不可能得到护国侯府的世子之位,这可是太夫人早就觉得为宁怀远准备的。
明氏己经不在,宁怀远想到记在明氏名下,必然要让宁雪烟认同,让宁雪烟女代母职,喝了宁怀远奉上的茶,算是正式认下宁怀远,然后以明氏儿子,嫡长子的身份,得到护国侯世子的名份,事情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原本太夫人觉得这事不难,只要自己稍稍露出些意思来,宁雪烟不敢不从,可偏偏现在的事实跟她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太夫人甚至觉得自己的想法,宁雪烟都知道,所以才会每一次都说到了关键点上。
态度不软不硬,倒是一时让她摸不清宁雪烟,是不是真的清楚自己的意思,一时狐疑的拿不定主意。
“太夫人,外面有明府的贴子过来,请五姑娘去寒山寺,给明夫人开祭。”一个婆子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恭敬的呈上一张贴子。
“什么?”太夫人脸色一凌,急问道,阴沉的脸色刷的难看起来。
婆子被吓了一跳,不敢隐瞒,急回禀道:“太夫人,是明府的贴子,说他们在寒山寺给明夫人做了水陆道场,现在特地来请五姑娘,给明夫人开祭。”
这种开祭的事,当然要找自己的亲生骨肉最好,明氏除了宁雪烟又没有其他骨肉。
太夫人手一软,手里的拐杖差点没撑住,身子往前面倒去,宁雪烟就在一边,急忙伸手扶了太夫人一把,才让太夫人的身子稳了下来。
“你……你娘要开祭?”太夫人脸色差的几乎相当于锅底一般,眼神几乎是淬了毒似的,盯着宁雪烟,这字几乎是从口里一字一顿的蹦出来,如果让她知道这事是宁雪烟在里面掺合的,她绝饶不了宁雪烟。
原本太夫人就存了心把凌氏的事压得最小化,凌氏犯了事,被贬为通房,这事可以是事实,但尽量少外传,目地就是把丑事压制在最小的范围内,这些当然是为了宁怀远,只要事情还没有闹的大家都知道的时候,把宁怀远记下明氏的名下。
那么宁怀远就算是明氏的儿子,至于凌氏所犯的错,既然宁雪烟能代明氏认下宁怀远,就说明凌氏的事,跟宁怀远没有半点关系,宁怀远必然是个好的,否则宁雪烟怎么会代明氏收下他。
既然他是好的,又承继的是明氏的香火,不管是哪个方面来说,这世子之位也逃不脱,宫里也不能再拿这个事说事,既然人家苦主都没说什么,都觉得宁怀远是个好的,那必然是好的,况且凌氏陷害明氏的时候,宁怀远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插上手。
因此,太夫人才会着急的把宁雪烟叫来,软硬皆施的想让宁雪烟认下这事,无奈宁雪烟竟然软硬都不吃,而且还提着凌氏不只是陷害明氏,而且还是害了明氏性命的事,况且这些事知道的还不只是宁雪烟一人。
太夫人正没辙的时候,又闻说明府竟然把这事闹出来了,如何不恼怒,这会自然把事情全推在宁雪烟身上,只要宁雪烟敢说一个“不”字,她就绝让她讨不了好,宁雪烟如果真的一点都不顾及护国侯府,那么以后嫁到逸王府,护国侯府不但没有好处,说不定还有坏处。
对于危害护国侯府的人,太夫人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
“舅舅他们为什么突然为娘做道场了?”宁雪烟仿佛没有看到太夫人阴森的目光,转向一边的丫环,问道,这意思,当然是表示她根本不知道的,象太夫人这种人,当然不能逼急了,否则真的会狗急跳墙。
“奴婢也不清楚,似乎,好象是说什么皇上下的旨什么的。”丫环被太夫人吓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答道。
皇上下的旨,竟然是皇上下的旨,太夫人全身都软了下来,眼中的戾气一下子退了个干净,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头痛欲裂,无力的冲着宁雪烟挥了挥手:“去吧,去给你娘好好做一场法事吧。”
这事现在既然得了皇上的旨意,太夫人又怎么敢违逆了皇上的意思,而且既然皇上也出了面,这把宁怀远记下明氏名下的事必然己是不能够了,否则这欺君之罪,就逃不掉,这所谓的祭祀,仔细想想,这意思可真是不同寻常。
“祖母,我先扶您进去休息再走,您的脸色看起来这么不好,可是这阵子累着了,要不要烟儿去请个大夫来给您看看,侯府现在成这个样子,如果祖母还病了,这让父亲急成什么样子了。”
宁雪烟这时候当然不着急着要走了,一边的手托着太夫人的手肘,一边作势要把她扶到里屋去休息。
“不用了,五丫头,替祖母给你娘上一柱香,总是我当时没发现凌氏的恶毒,才叫你娘被欺了去,害得你娘郁郁而终。”太夫人有气无力的道,当然对于凌氏下毒的事还是避而不谈,想到明飞勇至少还是顾及自己这个姑姑,没有把事情全捅出来,语气间缓和了几分。
看五丫头这样子,对侯府不是没有情义,只不过对于凌氏似乎再没有缓和的余地,不过凌氏害死了人家的娘,也似乎真的是不共戴天,想想还是凌氏蠢笨,怎么就做点事,都让人发现,现在还闹成这个样子。
当知道当初进门的是个丧门星,她怎么也不会让那个贱人进府,现在弄的侯府,里里外外都不是人,太夫人这时候真的是恨透了凌氏,只觉得所有的事全是凌氏弄出来的,恨不得现在就把凌氏踩死在脚下才好。
“祖母,您真的没事?”宁雪烟见太夫人坚持,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你去吧。”太夫人又摇了摇手,身子无力的往后靠靠,眼睛闭合了起来,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跟在边上的香妙急忙把垫子拿出来垫在她的身下。
宁雪烟见太夫人闭了眼,知道她是真的不想说话了,冲着站在一边的香妙笑了笑,也就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自带着蓝宁离开,心里对自家舅舅佩服不己,舅舅那边的动作倒是快,竟然还得了皇上的旨意,不管这旨意是不是口头的,但只能皇上发了话,就是旨意。
她那边的东西也早己是收拾好的,当然这个时候也不能表现出紧迫的样子,所以一边让丫环去回复外面明府的人,一边装模作样的先回了明霜院,准备收拾收拾就去寒山寺,不管太夫人想打自己的娘什么主意,有了这么一出,宁怀远就枉想再记名在自己娘的名下。
太夫人经历的事情不少,又前后两朝,哪里不知道欺君之罪,罪不可恕,祸及满门,九族遗祸,明氏和凌氏之争,早己不是侯府后院之争了,但看宁祖安被罚下朝堂就知道,原本太夫人还想钻钻空子,现在发现根本就没有空子可钻。
“祖母,您还好吗?身子要不要紧,孙儿的事……孙儿的事,真的不重要,只要祖母好,孙儿既便什么也没有,也不会在意的。”内屋的珠帘一挑,宁怀远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太夫人身后,双手拉着太夫人的手,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笑意。
“远儿!”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如此惨淡的样子,太夫人鼻子一酸,眼眶红了,一把抱住宁怀远哭了起来,“都是你那个恶毒的娘,蠢成这个样子,怎么就弄出这种事来,这让祖母和你父亲可怎么办。”
太夫人说这句话,一方面当然是为了侯府的未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宁怀远本身,说起来宁怀远并不是什么纨绔子弟,聪明伶俐,读书也好,到现在身边也没有什么通房丫环,干干净净,在帝都也算是真正有为的世家公子,而且自小又在太夫人跟前长大,跟太夫人的感情也不一般。
可以说,太夫人对宁怀远很满意,宁怀靖虽然也是侯府子嗣,但是在太夫人眼中,他一个被个通房丫环养大的人,怎么能跟养在自己面前的翩翩佳公子相比,完全不是同一个层次的,所以既便是宁怀靖进了府后,太夫人和宁祖安也从来没想过让宁怀靖承嗣。
可偏偏现在,最满意的这个人选,竟然失去了所有的机会,太夫人这会看到宁怀远,就是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虽然是个男子,宁怀远眼眸也红了起来。
“祖母,您可不能这么大哭,会伤身子的,大哥现在没有机会,不代表以后没机会,祖母这事先急不得。”珠帘又一挑,宁晴扇从里面走了出来,走到太夫人的一边,劝起太夫人来了。
妙香是个会看眼力的人,见大公子和三姑娘都走了出来,当下退了下去,她虽然也是太夫人的心腹,但是和秦嬷嬷不同,她必竟不是陪着太夫人一起经过许多事,所以这会小心的退到门外,把门替他们合了上去,然后就守在门外。
方才五姑娘过来的时候,大公子和三姑娘躲进了里屋,然后躲在里面偷听五姑娘和太夫人的说话,这种事必竟不光彩,这哪是翩翩世家子和大家闺秀该干的事,但偏偏太夫人居然什么话也没说,而大公子和三姑娘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香妙觉得自己是个丫环,这种事,真不是自己该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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