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珂盯着顾衍，就这样，四目相对，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半天，白一珂来了一句：“哦。”
这才让空气中尴尬的气息少了些。
这之后，顾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了。
那之后，白天黑夜，他都没什么记忆了。
直到到了安林县的县界，他才缓了过来。
看到县界并没有人在，白一珂一直提起来的心算是稍微放松了一点儿。
她深呼了一口气，引起了顾衍的注意。
他问她：“怎么了？”
“没人在这里，说明没人逃难，情况应该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严重。”
“很严重。”顾衍的语气显示出他的低落，“只是把控合理。那些人在安林县中不确定生死，但若是打算逃出来，就真的是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了，肯定是要死的。”
白一珂的心一抖：“杀鸡儆猴？”
顾衍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不然瘟疫蔓延，更加麻烦。对了，高人在哪儿？”
“我带你去。
安林县现在已经被严格把控了。两人过了县界，不过一公里的地方，便看到了官兵，以不能随便进出为理由让他们二人离开。
白一珂眼见着顾衍拿出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官兵头目看了看，就将两人放行了。
”吃了这个。”白一珂给顾衍递了一枚药。
顾衍接过药丸随意看了一眼。他倒是没有怀疑白一珂会给他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但是该问的事情还是要问的。
“这什么？”
“增强抵抗力，免得你染上瘟疫。”白一珂回答。
顾衍将药丸吃了下去，转头问白一珂：“你呢？”
“我没事儿，这瘟疫还伤不了我。”
“这药还有吗？”顾衍继续问到。
白一珂只看一眼就知道顾衍想问什么。她摇了摇头：“有是有，不过不可能分给每个人一丸的，死了这条心吧。而且这个药丸也就对你管用，对他们是不管用的。”
顾衍皱了眉头：“为何？”
“身体素质比较好的才能用。他们都是普通人，就算是没有这场瘟疫，平日里身体素质也不好。吃了这样的药丸，不但没有用，反而有可能适得其反。”
“虚不受补？”顾衍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可以这么理解。”白一珂回应。
对于白一珂口中的高人就住在普通的街市旁的小院里，顾衍深信不疑，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只是让顾衍这样一个爱民如子的皇帝看到这样的场面，实在是有些残忍了——饿殍遍地，到处都死气沉沉的，众人脸色都不好，好像随时都有人要死。
顾衍看了白一珂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从他这声谈戏中，白一珂感受到了他浓浓的自责。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迷迷糊糊嘴比脑子快就开了口：“这不怪你。”
顾衍没说话。
白一珂继续开口：“你已经尽力了，只是这是天灾，天灾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尽管你是天子。”
半天，顾衍才来了一句：“嗯。”
声音很小，也就只有白一珂能听到。
顾衍和白一珂的穿戴并不算很好，只能算是普通。但尽管如此，这样的穿戴在周围的环境中还是显得很是突兀。
所以，有人上前来拉衣角的时候，白一珂并不觉得奇怪。
她倒是没有看不起这些得了瘟疫的老百姓，只是习惯使然，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对方正好没有拉到她的衣角，倒是整个人扑到了顾衍身前。
那是个瘦骨嶙峋的女孩子，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穿的很差，看起来也是得了瘟疫，但还是比较重视自己的外表的，脸上没有血色但并不脏。
白一珂关注点清奇，第一反应就是……这女孩子长得还不错？
但是她声音却是很沙哑的。
“大爷，求你带我走吧！”
她不问还好，这么一问，顾衍的脸当下就拉了下来。
但是在和小姑娘说话的时候，他还是强行让自己温柔了许多：“官府没有给你们治病？”
“哎，治了是治了，哪里治得好呦！”路边躺着的一名男子发出这样的声音来，“他们都是完成任务就罢了，怎么可能真的考虑我们的死活！”
这句话刚说完，周围便有许多还能说话的人附和。
顾衍的脸更加黑了。
他记得清楚，从知道这件事开始，他第一时间就让高价聘请了许多大夫来，而且也有御医坐镇。从他在宫中得到的消息来看，虽然瘟疫没有被治好，但至少也是被控制住的，怎么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这是谁骗了他！
“官府这是不干人事儿啊！”白一珂在旁边加了一嘴。
本来顾衍就在气头上，这一下子，他当下就拉住了白一珂的手。
白一珂并没有躲，而是下意识问到：“怎么了？”
他压低了点儿声音，将白一珂拉到了一边，以此保证说的话不会被第三个人听到：“去官府！”
白一珂摇了摇头：“先去找高人吧。他……不喜欢官府的人去。既然是你要救自己的子民，就要好好的去求他，惊动官府之后怕是不好办。”
顾衍虽然很烦躁，但轻重缓急还是知道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咱们快点儿。”
“好。”白一珂也点头。
商量好之后两人牵着马就要离开这里，顾衍却被刚才那个女孩子抓住了裤脚。
女孩子的想法也很单纯。她哭诉着：“求求您，救救我们这里的人！”
女孩儿的哭声实在是太惨烈了，顾衍在这样的环境下，心也比在皇宫之中要软了许多。
他一撩袍子，半蹲下去，顺手搭上了女孩儿的手腕。
摸着摸着，顾衍原本皱着的眉头看看松了开来。
过了不知多久，他站起身来。
白一珂马上问：“如何？”
“应该只是瘟疫，没有其他问题。”
“那便好。”白一珂点点头，然后冲着那女孩儿说到，“你且等等，我们一定会救你们的。”
“真的？”那女孩儿的眼神猛然间就亮了起来，眼中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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