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猪草长的不快，那人家刘梨的呢？人家背回来那猪草水灵灵的就跟自家种的菜一样！”
林有福最不喜欢别人跟他顶嘴了，毕竟自己在十里八村是真算得上公正的人。
林娟都怼的是生气又委屈，其他两个更是连话都不敢说。
一起割猪草是四个女孩，林娟算是小队长的，她们本就是听林娟的话，哪怕她们也觉得这猪草越割越差，可林娟说可以，她们哪有发言权。
可要知道会被队长骂，还不如跟着刘梨跑远一点去割。
“上午你们都记一分！下午，要是还这样，就没分了！还有，猪草不好，猪就不会长，回头过年全村都没肉吃！”
“好，好的。”
林娟三人灰溜溜的挑着猪草就要走。
一直没吭声的林娇娇却说话了，“等下。”
“干嘛！”
林娟怕林有福，可不怕林娇娇，当即气焰又高涨了。
林娇娇看都没看她，翻到旧工分本的今天那一页，才说，“名字。”
林娟并不配合，可林有福却生气了，“娇娇问你名字呢！不想要工分了？快点说！别耽误我的正事！”
林娟被骂的又缩了脖子，憋屈的就要开口，却被抢了先。
“我叫刘玲，王字旁的玲，割猪草记一分。”
“我叫刘芳，草字头的芳，割猪草也记一分。”
好，是林娇娇的回答。
一笔一划，清晰又整齐，刘玲两个看着嘴巴差点没合上。
以前被她们取笑成病秧子的林娇娇既然这
么会写字，还写的这么好！
分记好后，林娇娇又递给她们确认，二人看着，除了点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娟这才看清形势，心下嫉妒的要命，却也还是怕，巴巴的补上，“我叫林娟，女字旁的娟，割猪草记一分。”
“好。”
林娇娇也不含糊，工整的记好，确认。
三人走了，林娇娇便又继续誊写，安安静静的。
旧的工分本上，密密麻麻全是字，林娇娇手都抄麻了，才抄了几页。
她停了下来，拧着眉深思。
林有福以为她抄累了，就没吭声，还给她倒了一杯茶。
林娇娇没接，只说，“叔，我觉得这样不行。”
“怎么了？”林有福心提起来，就怕林娇娇突然给她撂挑子。
“这工分本太细了，而且，一天一个人做同样一件事要重复写几次。”林娇娇就想，“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整合起来。”
林有福一听不是撂挑子，果断松了一口气，“这个叔也想过的，只是你看叔这一天忙里忙外，哪里有空啊，而且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字写的好。”
而且他们村不算大，没有学校，也没有赤脚医生，小队工就他这个队长、供销社的售货员和另一个肥料记分员，连个小队会计都没有，一整天的事全压在了他身上。
“这不是有我了嘛。”林娇娇提议并不仅仅是为了对方，也是为了自己，“反正都是重新誊写，我整合一下，争取化零为整。”
林有福
怎么就没想到呢，赶紧痛快应下了，“也是！正好这整合起来，回头过年的时候我还不用一个人一个的去算了。”
“嗯！”
前面抄的几页自是当了练笔。
不过林娇娇并不介意，重新拿起毛笔。
五十来户，两百多个社员，一人一行，一天两百多行，末了，林娇娇还不忘给记了个当日总工分。
林有福是越看越满意，滔滔不绝的夸赞从嘴里蹦出来。
刘梨忙活完了，见嫂子还在写，心疼的凑上来要帮忙。
林有福就不得不提醒，“你要帮可以，但是没工分的啊。”
就给林娇娇一个八分工，社员都各种意见了，他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我嫂子有就行。”刘梨浑不在意的说。
林有福就不管了，还起了身，“那行，你们姑嫂俩忙着，仔细些，别错了，我转转去。”
“好。”
队长一走，刘梨就把墨水瓶子拿走了，林娇娇愣住，“怎么了？”
刘梨悄咪咪的凑过去，说，“嫂子，你休息一下呀，你手不累嘛。”
也不是不累，就是林娇娇还能扛。
毕竟以前她父亲一天一夜都罚过的。
林娇娇还是听了小姑子的话，放下笔休息。
刘梨赶紧给她换了一杯茶，才又小声说,“虽然队长给你记八分工，但你也别太拼命了，每天做一点就行的。”
“可这么多”林娇娇有点直，只想早点解决。
但刘梨显然是个精的，“这么多就该慢慢做呀，不然几天做完了，
剩下的工分不就没了。”
林娇娇愣完，笑了。
看不出她这本本分分的小姑子既然也会偷懒耍滑呢。
“嫂子，我说真的。”刘梨特认真的说，“你知道我们村里来的那几个知青吧？明面上是为了扶持我们，其实你看他们真做了什么嘛？没有。但是，他们随随便便搞一下，队长还是给他们记了八分工。”
知青？
林娇娇显然是陌生的，“谁？”
刘梨用力想了想，然后形容，“就是那几个穿得比我们好的，然后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
林娇娇果断被最后一句话逗笑。
不过，说道目中无人，她倒是想起了一伙人。
昨天上午在河边见的。
穿着，架势，神情，还真有点刘梨说的这般。
可，他们大抵忘了什么叫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行，嫂子心里有数了。”
她上工是为了工分，为了林家，小姑子的意见不错，她自是要采纳的。
“嗯嗯！”
刘梨这下更开心了。
姑嫂两人一块打着配合，林娇娇很快又誊了一天的，恰逢刘家父母和林家一家三口过来公社交工，一见面就不得了了。
刘家父母是知道准儿媳靠写字挣上工分的事，而林家却不知道，这一来一回的你解释，我听着，热闹的都快把公社的屋顶给掀翻了。
最后还是林槐一个劲的提醒两家父母低调，低调，低调，才消停下来。
不过也只压低了声音而已，刘家父母还是忍不住继续巴巴起来，
“亲家，亲家，这么好的事，咱们一定得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庆祝一下！”
“对对对，这样，一会你们全上我们家去，到我们家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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