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太子爷 “你的眼睛是蓝色的!”也不知怎么一回事,颜怡悠张口便道。
“是啊!”少年笑道,“我的眼睛随父皇,秋翎的随皇祖母,都与你们的颜色不同。”
呀!看着对方的笑脸,才陡然发现自己失礼了,颜怡悠脸上一阵发烧,连忙低下头去。少年见状,又轻轻一笑:“颜小姐,秋翎她们已经进去了,你们还不进去么?”
差点又忘了这个了!心跳一跳,颜怡悠赶紧行礼:“多谢八殿下提醒。”
“举手之劳而已。”少年不以为意的道。一颗心咚咚咚跳个不停,颜怡悠不敢在此多做逗留,连忙再点点头,便转身朝里走去。
目送她的身影进了内殿,他才耸耸肩,嘴角勾起一抹笑,转身大步离去。
及到跨进门去,颜怡悠发现那位小公主——也就是狐裘美人——早拉着颜怡凤坐下了,两个人正在有说有笑中。旁边还坐着几位大良朝的公主们,大家看着上面轻颦浅笑、一脸羞涩的颜怡凤,纷纷眉头微皱。听到声音回转头来,见到随后进门来的颜怡悠,她们又脸儿一白,微愣了愣,便有人勾起嘴角,面露出期待的表情。
期待什么?她和她们闹起来吗?还是那位小公主一如对待田蓉蓉一般再来将她好好教训一顿?哦,对了,田蓉蓉呢?方才自己走得急,也没看看她的情况。既然她没有再跟过来,应该是哭着走开了吧?也不知道会不会去向太后娘娘告状。不过……这一次,即便她告了,效果也不会太好的吧?轻轻一笑,现如今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情去管别人?
然而,等到最后,颜怡悠发现:她的担心有些多余。小公主从头至尾就一直拉着颜怡凤说话,出去赏雪、吃东西也都与她形影不离。间或还与在场的公主们说上几句,但对她,以及其他领命前来的大家闺秀们,则统统采取了无视的策略。这一无视,就是整整一天。
也就是说,她们当做会走动的背景板一般跟在小公主身后整整一天,没有任何建树,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人家小手一挥——“可以了,你们走吧!”她们还得感激涕零的对人家行礼告辞。
不过,这个结果也算不错了吧?好歹那位小公主把她和其他小姐们一视同仁了——算是,一视同仁吧!她的面子丢得没田蓉蓉那么狠。
只不过,小公主无视了她,肯定有人不会放过她的。毕竟,在这个小姐们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年代,不是一家人难得在外碰上一面。
“呵呵,这位邱驰国的小公主可真是美貌呢!和太子殿下郎才女貌,简直是天生一对!陛下这次的决定真是做得再正确不过了!”就在告别了小公主往坤宁宫赶的路上,走在颜怡悠身后的某人发话了,用稍稍高于平常的音量。
呵呵,这次的决定正确,那就是说上次的不正确了?听出了话中之意,颜怡悠嘴角一扯,继续低头走路。
不过,她没有表示,肯定会有人有所表示的。这不——“可不是吗?小公主不仅生得貌美,身份又高贵,更难得的是与太子殿下还是表兄妹,这段姻缘,真可谓是天作之合呢!”
刻意的讨好的声音传入耳中,让颜怡悠的身体微微一僵。
朱小姐!当初在吴府连同独孤琳琳一起来看她、刻意向她示好的二人组中的一个!不过,这次,她似乎又站到她的对立面去了。嗯,想一想,自从她卸下了未来太子/妃的职务之后,已经有不少人都转变态度了。她的做法,无可厚非,只是让人心里觉得膈应点。
“呵呵呵,可不是吗?”眼见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独孤琳琳变本加厉,笑得更加猖獗,“幸亏我们没有不自量力。太子殿下才貌双全、身份高贵,断不是我们这种人所能高攀得上的。能和他相配的,也就只有邱驰国的小公主了!”
很好。暗讽不管用,她干脆用明嘲了?只要脑筋没问题的人都能想到——在场这么多人,只有她颜怡悠与仲孙之彦有过婚约!所以,那个不自量力的人,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看吧,话音才落,前前后后许多双眼睛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三姐姐。”颜怡凤甚至还悄悄的拉了她一把。
她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颜怡悠推开她,照旧低头不说话。
见她如此,独孤琳琳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为什么这丫头就是没反应?按道理来说,一般有点气性的人都会忍受不了加以反驳吧?她记忆中的颜怡悠脾气也不是这么隐忍的!想一想,决定再加大马力:“哈哈哈——”
“哪来的老母鸡?一个劲的咯咯咯的,吵死人了!”岂料,才刚张口,就听到不耐烦的大叫从旁响起。独孤琳琳一愣,嘴巴还来不及闭上,就见前后左右的人纷纷下拜,“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二十一皇子!”
天呐!
立即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一个劲的发抖。抖了好几下,她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参见、参见太子,参见二、二十一皇子!”
“呵,老母鸡变成落汤鸡了?只可惜抖了半天了,怎么都没见你抖下来几滴水?”能把话说得这么刻薄,当然不会是在外一直戴着一副温文尔雅面具的仲孙之彦。这个重要任务,自然就是由仲孙宏彦代劳了。
“宏儿!”直等到他说完了,仲孙之彦才转过头,象征性的低喝了一声。小正太冷哼一声,不悦闭嘴。
独孤琳琳吓得半死,脑袋都快钻进地里去。仲孙之彦却只是淡淡瞧了她一眼,便抬眼道:“你们是要往皇后娘娘那边去的吧?”
“回太子,正是。”领路的宫女回答。
“那就去吧!”仲孙之彦领着小正太站到一边,“孤原本打算去见见母后的。现在,你们先去吧,孤随后再去。”
他一会去了,会不会私底下告知皇后娘娘这件事?等皇后娘娘知道了,她对她的印象会不会降到谷底,从此以后再也不请她进宫来了?独孤琳琳又禁不住抖一抖,心里暗暗害怕。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不管有没有这件事发生,皇后娘娘也早知她的脾性,对她的印象也早就在谷底,根本无从下降了。至于请她进宫……和往常一样,叫了她来,只是为了给她家里人一个面子,顺便让她来凑凑数而已。以后如果有需要凑数的,她肯定还能排的上号,不必着急。
当然了,仲孙之彦不会有心情和她解释这些。便只留下一句话,就带着小正太往来时的路走了。而就在他转身之时,他的目光一扫,看似无意、却异常精准的落在了颜怡悠的身上,并恰好与她眼对上眼。
心又狠狠一揪!
颜怡悠禁不住屏住呼吸,睁大了双眼。心里告诉自己要转开头,避免与他接触,但奈何身体根本不受大脑控制。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对视三秒钟,最终以仲孙之彦状似不经意的收回目光,转过头翩然离去作为结束。
颜怡悠,你真没用!就在仲孙之彦别开头的瞬间,她在心里大骂自己。
不过,刚刚有了小正太和仲孙之彦的双重下马威,有心挑事的人早吓得半死,根本没心情去注意刚刚发生的事情。而注意到了的,又都是中庸之派,便是看到了也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因而,一路平和,直等到进了坤宁宫,大家各找各妈,各回各家,独孤琳琳几人才缓过神来,却也是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一个无趣的白天就这样过去。回到家里,吴氏和姜氏免不了要过问她一下小公主那边的情况,颜怡悠如实回答。当得知竟是家中那个庶出之女更得小公主青睐时,吴氏和姜氏都面露深思的神色,却也没有多说,只吩咐她好好休息,她们会再接再厉,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好相公!
颜怡悠不寒而栗,真想说她敬谢不敏。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因为雪还未化完,姜氏年纪大了,身子不好,便干脆让小辈们也都在各自的院子里烤火取暖,不必过去请安了。颜怡悠积极响应号召,一觉睡到自然醒,直等到翠玉等人叫了她好几次,才不情不愿的离开温暖的被窝用早膳。
咚,咚,咚
早膳刚完毕,忽然听到外面地动山摇的声响,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来。颜怡悠一愣,赶紧吩咐巧儿道:“出去看看!”
“是。”巧儿掀了帘子出去,马上又听见她的讶异低呼,“四小姐,您来了?”
“是啊,三姐姐在吗?”
“在呢!小姐刚用完早膳。四小姐请进。”
“三姐姐!”赶紧猫腰进来了,颜怡凤小脸通红,双眼闪闪发亮,“你怎么现在才用早膳啊?这都什么时候了?”
“天气冷,就多睡了会回笼觉。”颜怡悠笑道,“瞧你这么兴奋的模样,是有什么好事吗?”
“可以算是吧!”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颜怡凤的小嘴根本都合不拢嘴。小心翼翼的从袖子里取出一封描金的请柬,小心翼翼的递到颜怡悠跟前,她尽力平静、但还是有几分得意的道,“今天,小公主亲自给我下帖子了,叫我明日再去宫里找她玩儿呢!她还说了,叫我收拾收拾东西,过去陪她一起住几天!”
“果然是好事。”颜怡悠笑道,展开贴子看了看,“恭喜你。”
“谢谢三姐姐!”再将贴子宝贝似的收回袖子里,颜怡凤又睁大了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盯着她看。颜怡悠被看得莫名其妙,“既然小公主都下了贴子了,你干嘛还不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偏跑来我这里?”
“三姐姐,我想求你一件事。”慢慢蹭过来,颜怡凤含羞带怯的道。
“什么?”
“你,能不能陪我一起进宫去?”
啊?“为什么?”
“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个庶女,宫里的好多规矩我都不懂。我也没进去过几次,什么地方该说什么话,遇到什么人该怎么做,我都不知道。若是一个人贸贸然进去了,我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呢!所以,我就想……”咬唇,颜怡凤悄悄看她一眼,“再说了,这个家里,只有你和我最亲近,你进宫的次数也最多,对那些礼仪再清楚不过了。”
搞了半天,除了来她跟前炫耀这个,她还打了要利用她到底的主意?颜怡悠撇唇。“你是应了小公主的邀过去的,还有什么好怕的?你只管跟在小公主身边,只要有她在,不怕你得罪谁。”
“可是,只要想到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皇宫,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我害怕得想哭!”颜怡凤说着,声音里都快带上哭腔了,“三姐姐,你就和我一起去吧!我都已经叫人禀明小公主了,她也答应让我带你去,你就当是行行好,帮我一把吧!”
其实,是小公主在帖子末尾提了几句,说唯恐她不知宫中礼仪,一个人进去了行动不方便,便建议她带上一个懂这些的人来帮衬着点。因为事不关己,颜怡悠只是随意一扫,并没有看到最后。颜怡凤是看到了的,并且第一个就想到了她,于是就急冲冲的过来找人了。
颜怡悠自是不肯答应的,可颜怡凤一把就握紧了她的手,就差下跪求她了。“三姐姐,你就帮帮我吧!你也知道,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儿家,难得有个能与小公主交好的机会。如果抓住了,日后我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至少能找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啊!你就当是日行一善,陪我去了吧!”。
她找如意郎君,和她有什么关系?颜怡悠还要拒绝,不想此时吴氏进来了。“悠儿,你就答应了吧!没见到你四妹妹都要哭了吗?”
“娘!”颜怡悠头疼。她老人家这时候来添什么乱?
“四丫头,你出去吧!我保证说服你三姐姐陪你去。”却看着颜怡凤,吴氏柔声道。
“嗯,多谢大伯母!”赶紧擦一把眼角,颜怡凤破涕为笑,忙不迭放手出去了。
“娘,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啊?”连忙抓了一把,没能把人抓回来,颜怡悠只能对自家娘亲跺脚。
“我知道啊!”吴氏笑道,上前来握住女儿的手,“悠儿,娘也是有娘的考量的。”
“什么考量?”
“我听二丫头和四丫头提起,说你在皇宫里与邱驰国的八皇子见过面,他对你似乎有点意思?”
嗷!原来是这回事!颜怡悠扶额。“没有的事!人家只是……只是听说了我的身份,好奇的多看了我两眼而已。”
“胡说!安姨娘都说了,人家八皇子当时除了和小公主说话,就只盯着你看,和你说话了!都等你走了,他还站在那里看了好久才离开呢!这么做,可不就是对你有意思吗?”眼睛笑眯成一条缝,吴氏轻轻拍着女儿的手背,“我就知道,我的女儿,怎么会没人要?这不,才走了一个太子,现在就又来了个位高权重的皇子!我颜家女,必定嫁得不俗的!”
呃……娘亲大人,您会不会太亢奋了点?八字都还没一撇好吗?颜怡悠无力了。“那不过是安姨娘的信口胡诌,你也真信?”她肯定也是从颜怡凤嘴里听到了只言片语,然后就自动脑补,居然还出去大肆宣扬,这个女人……果然和她女儿一个样,没人理会的时候还能安分守己点。可一点被人给了点阳光,她们必定发光发热,恨不能把自己变成天上的太阳让所有人都看见她们!
“空穴必不来风,既然有这个说法,那就说明肯定有几分可信的啊!再说了,我的女儿,你有多少魅力,我这个当娘的难道还不清楚吗?”呵呵笑,笑呵呵,吴氏拍拍女儿的脸,“我的好闺女,你就尽管去吧!反正是跟在小公主身边,也不怕太后他们打击报复——就算没有小公主,料定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你也没对她们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不是吗?”
哎,娘亲大人,您会不会太乐观了点?颜怡悠还想说什么,可吴氏根本不听,就已经一意孤行的招呼丫头们来给她收拾包袱了!一边收拾着,一边还絮絮叨叨的叮嘱着女儿务必要抓紧这个大好的机会,将那位八皇子拿下!
于是,带着娘亲的殷切期盼,颜怡悠被迅速打包,然后又被扔进了皇宫这个龙潭虎穴中。
哎!
直到人进了皇宫,她还觉得事情太过玄妙,让她有种置身梦中的错觉。
“呵,又在发呆?一天到晚的,她到底有多少时间发呆的?”猛然一声冷哼,让颜怡悠吓了一跳。抬头去看,赶紧起身,“小公主!”
“罢了罢了,既然喜欢发呆,你就继续呆着吧!我们要出去堆雪人,你就不用去了。”摆摆手,小公主一脸嫌恶的道。
“小公主,这个……不大好吧?”闻言,颜怡凤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为难。
“有什么不好的?这几天,我看她跟着我们也是蔫头蔫脑的,一分力都出不上不说,还反惹给我们多出个负担,麻烦死了!我看,几天下来,你对这里的情况也熟悉了,那何必还带着她?就让她在这里呆着吧!咱们走!”说着话,小公主便拽上了颜怡凤的胳膊。
颜怡凤略略挣扎一下。“三姐姐……”
颜怡悠便抬头笑道。“你们出去吧!小公主说得对,我和你们不合拍,出去了也只有拖累你们的份。与其如此,还不如在此静静呆着,你们玩好了就行。”
“看吧!”小公主肩膀一耸,颜怡凤也只好低头,“那,我们就出去了。三姐姐你若是无聊了,记得出去找我们!”
“嗯。”
谢天谢地!等两个人出了门,颜怡悠长出口气。她也巴不得和她们拉开点距离呢!这几天,白天黑夜的跟在她的屁股后头跑,颜怡悠才知道在这个要求女子们贞静温婉的年代,还有一位公主也能这么好动!几天下来,她腿都软了,心里更是对这位小公主佩服得不行。
最大的一号瘟神出去了,这个宫殿给她的压力骤减。颜怡悠站起来,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再四处走走,开始考虑去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只是……做什么呢?这个地方束手束脚的,也着实想不到什么可以消磨时间的东西。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绣花了。
便命人摆好了绣架,穿针引线,坐在亮堂堂的正殿中正绣得入神,忽然听见——“秋翎?秋翎?”
低低的呼唤,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又让她的心猛地一跳!
嘶——
针尖不小心扎进手心里,让她轻吟一声。赶紧丢开针线,抬起头来,便见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太子殿下?”心又一扯,忙不迭推开椅子想要走开。只是……又一顿,她仔细看看——那轮廓,那眼神,尤其是那眼珠子!“八皇子?”不是仲孙之彦!
“呵呵,颜小姐,好久不见。你也将我认作之彦表哥了?”嘴角勾起,少年微微笑道。己也回不。
颜怡悠不好意思的垂头。“对不起,实在是……你们长得太像了。”
“我明白。所以,我不怪你。”少年笑着,身体往旁侧了侧,“初次见面的时候,连皇帝舅舅和皇后舅母都差点将我认错了呢,就更别说你了。不过,只要多看我们几眼,多与我们接触一下,我们两个人的差别还是蛮明显的。之彦表哥,你说是吧?”
什么!?
刚刚安宁下来的心脏又狠狠一跳!眼睁睁的,颜怡悠看见一个极其相似的轮廓出现在门口,与少年肩并肩站在一起。
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眉眼,差不多的穿着打扮……两个一样俊美的少年站在那里,齐齐看着她,颜怡悠觉得,她晕了,真的晕了。眼前的人,谁是仲孙之彦,谁是八皇子,她,似乎有点分辨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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