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石头砸脚 听到‘太后’二字,颜怡悠就知道准没好事。吴氏也脸色微变,当是早听颜尚书对她讲过了别苑里的那些事。
母女俩连忙收拾一番,赶紧迎了出来,就见一位须发半白的太监站在庭院中,颜尚书等人早赶来了。待到颜怡悠过来,他老人家便乐呵呵的道:“颜小姐,此次太后娘娘听说了你在别苑的表现,对你赞誉有加,觉得必须赏给你一些东西,还想亲自见你一面——不知颜小姐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田蓉蓉这么快就把她老人家给搬出来了。
颜怡悠连忙笑道:“多谢太后娘娘赏赐。小女明日自然是有时间的。”
“那么,咱家可就回去回禀太后,明日等着在宫中再见颜小姐你了!”
“有劳公公了。”颜怡悠微笑。颜尚书也连忙赶过去,亲自送人离开。
“哎!”等人走了,母女俩回到房间,吴氏又忍不住长叹一声,“太后娘娘这么着急着召见你,肯定没好事!”。
能有好事才怪了!颜怡悠嘴角一扯,双手轻轻揉捏上吴氏的肩:“不管有没有好事,既然人家召见了,我肯定得去啊!不过,不管她对我如何看不顺眼,但咱们颜家的名头摆在那里,她自不敢对我太坏的。”
“这个我知道。只是……哎!”抚上女儿的手背,吴氏又低叹一声,“我只是舍不得啊!我的宝贝女儿,从小给我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明天却要去被别人欺凌。而且,只怕等你嫁进皇宫,她们更会变本加厉!只要这么一想,我就……我颜家的女儿,怎能被人如此对待?”
“也说不定,她们不会欺凌我啊!”颜怡悠笑着宽解她,“凡事不到最后不能轻易下定论的。明天太后娘娘到底会如何对我,那也是说不定的呢!”
“虽不能完全说定,但也早**不离十了。”吴氏低声说着,心境倒真在女儿的宽慰下舒缓了不少。“不过,你说得也对。即便是天家,他们也不敢太给我们颜氏排头吃的。不然,那后果他们自己知道。”便拍拍女儿的肩,“悠儿你只管去吧!如果真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回来告诉我们,娘亲帮你欺负回去!”
“嗯,娘你真好!”颜怡悠用力点头,然后一头扑进吴氏怀里。
“你呀!”吴氏一愣,随即低笑,一手轻抚着她头顶柔软的发,“都多大的孩子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爱撒娇。”
“不管多大,我都是娘你的孩子啊!”颜怡悠用力吸一口母亲身上好闻的馨香味道,满口孩子气的道。
“是啊,不管多大,你永远都是娘的孩子。”吴氏怅然说着,抚着她的手更柔软了几分。
----我是太后娘娘出现的分界线----
一晚好眠。第二天一早,颜怡悠早起梳洗完毕,去向祖母请过安后,便坐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
坐着马车进了宫门,便在专门的车马厅里下车换了软轿。再往里走一截,太后娘娘的坤宁宫到了,颜怡悠走出轿子,在老公公的带领下步履轻柔的朝里走去。
巍峨英武的宫殿不必再去多看。当颜怡悠踏上层层台阶,正在卖力朝朱漆的大门靠近的时候,便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仔细听一听,便能分出笑声属于一老一小两个人。老的嘛,肯定是上了年纪的太后娘娘了,小的呢,不出意外的话,当是田蓉蓉其人。
这两个人,还真是胆大放肆得很。颜怡悠笑着,也便微笑着,继续往前爬。等她真正出现在宫殿门口,这两个人才停下笑声,双双朝这边看来。
“呀,是颜姐姐来了!”只听田蓉蓉一声欢呼,她便跳了起来,快步走过啦牵起颜怡悠的手,“颜姐姐你可算是来了!我和姑奶奶正说起你呢,可巧你就来了!”说着,再将她往前一推,“姑奶奶,你看看,这就是颜怡悠颜姐姐,太子表哥的未婚妻!”亲亲热热的模样,仿佛之前的一切从未存在过。
颜怡悠连忙便低头跪地:“小女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这里又没什么旁人,你这么客气做什么?”慈爱的低笑,不仅没有松下颜怡悠的心房,反而让她的精神更加紧绷起来!“谢太后。”小声说着,她站起身,侧身退到一边。
立马,又听太后娘娘道:“你这孩子,站那么远干什么?快过来呀,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一开始没说叫她凑过去,到现在却开始埋怨她远着她。这老太太……的确是个会给人挖坑下绊子的人精。颜怡悠一撇唇,又扬起了笑脸:“是。”便走上前去,在太后娘娘跟前五步远处站定。
也直到此时,她才看清了这位传说中的太后娘娘的真面目:只见她五官秀丽,气度雍容,一身深色宫装套在深色,更衬出她深沉的气度。看年纪,她应当在五十岁上下。一头乌发中已经掺进了银丝,但因为一个精巧的发髻,并发髻中点缀的许多银饰,便叫人眼前一花,时常将银丝看做银饰的反光;虽然已经年纪不小,但她保养得当,皮肤看起来依旧细腻润滑,只是眼角和额头上的皱纹还是多了些。嗯,料想年轻时这也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儿。
在她打量她的同时,太后娘娘也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嗯,身量苗条,五官也十分细致,虽然不是特别出众,但身为世家嫡女,容貌并非她所必须的,反而是她身上那股子温润沉稳的气度,恰恰正是豪门主母所必须的。不得不说,这个姑娘,不论是从身份地位相貌还是品格来说,都是为太子/妃的适当人选。只是……看看后面的田蓉蓉,她的心思又动摇了。如果没有田蓉蓉的存在,对于颜怡悠这个人,她必定是说不出二话的。但是,既然现在已经有了田蓉蓉,她在心里早对她亲近了许多,自然想将最好的都留给她。所以……这个颜小姐,她只能对不起了。
便笑笑,太后娘娘柔声道:“不愧是颜氏女,进退得宜,静如处子,是个好姑娘,难怪皇上会看重你!”便看向旁边,“赐座。”
“谢太后。”
从容落座,颜怡悠便见到太后娘娘对下面招招手:“蓉蓉,你快过来呀!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姑奶奶,我还过去……只怕不大适合吧?颜姐姐在这里呢!”又半垂下脑袋,田蓉蓉半是为难的低声道。
自从在别苑被慕鸿那么用力一推磕到门框上之后,她的额头上便留下了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伤疤。虽然太医尽力医治了,但毕竟伤口过大,因而直到现在,她的额头上还有些青紫。从那天起,她便刻意将前面的头发往前放了些,又在额头贴上许多花钿,看人的时候更常常半垂下脑袋,便更生出几分不生娇羞的感觉。若是个男人看到,只怕魂都要被勾去一半吧?
“这有什么?”听到这话,太后娘娘却是不以为意的一笑,便看向颜怡悠,“悠儿——哀家可以这么叫你吧?”
“可以。”颜怡悠笑着点头。
“嗯。”太后娘娘也满意的点点头,“蓉蓉她从小跟在哀家身边,一直都是和哀家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就连坐也都是坐在一起。你看,就连刚才我们也都坐在一起说笑呢,这多年的习惯总不能因为你来了就改了,你说是吧?”
“那是。太后娘娘您和田妹妹多年的感情,岂能因为小女一个外人就生生破坏掉?若真是如此,那可就是小女的过错了。”颜怡悠丝毫就不拖延的点头了。
“嗯。”太后娘娘更满意了,再对田蓉蓉招招手,“蓉蓉,还不过来?”
“是~”
脸上的为难瞬时退去,田蓉蓉眼中带着浅浅的笑,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头钻进太后娘娘的怀抱里。“姑奶奶~”
那软绵绵的亲热劲,直逼颜怡悠每次有事向自家老祖母撒娇的情形。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颜怡悠连忙揉揉胳膊,却依然笑道:“太后娘娘和田妹妹感情真好,小女真是羡慕得紧。”
“呵呵,这么多年了,多亏了有蓉蓉陪在哀家身边。不然,哀家可真要无聊死了呢!”太后娘娘柔柔笑着,双手紧紧揽着田蓉蓉,“多年的朝夕相处,哀家早将她当做了哀家的亲孙女。便是这皇宫里的这许多孙儿孙女,竟也没一个比得上她贴心呢!”
啧啧,才刚坐下呢,就迫不及待的向她展示起她们坚不可摧的深厚情谊来了?颜怡悠不觉好笑。这太后娘娘,她是打算一开始就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好知难而退吗?动动唇,刚想说话,忽然就听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外传来——
“真的吗?这么多孙儿孙女里,没有谁比她更贴心的话,那孙儿日日前来请安还有什么意思?从今往后,皇祖母您就和蓉蓉姐姐一起玩乐吧,孙儿再也不来了!”
回头去看,便发现一个粉嫩粉嫩的小正太站在门口。他不过七八岁的年纪,一身锦衣,浑身上下的气度自是不必说。只不过,原本一张好看的小脸此时皱得死紧,因为秋猎半个月而黑瘦了不少的脸儿往下拉长了不少,圆圆亮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一双小手垂在身侧正捏得死紧。一看便知:这只小正太,他被方才那番话给伤到了!
哈哈哈!
见到他,颜怡悠突然就想仰天大笑!
这可真是天助她也啊!太后娘娘刚想在她跟前显摆显摆,给她点苦头吃吃呢,没想到话一出口,就撞上铁板了!
看吧,一听到声音,太后娘娘的抚着田蓉蓉的手就僵硬了。再见到小正太,她都呆了,愣愣道出一句:“宏儿,你怎么在这里?”
“孙儿来看皇祖母啊!”小正太咬牙切齿的说着,“不过,看情形,皇祖母你是不用孙儿看了。孙儿还是回去算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这可怎么行?一颗心都慌得不行,太后娘娘连忙推开田蓉蓉站起来:“快把二十一皇子拦下!来人,快来人啊!”
很快,十来名宫女太监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里里外外将小正太包得严严实实。好说歹说,好容易将他小祖宗给劝进殿里来。只不过,便是进来了,他依然板着小脸垂下眼帘,谁都不看,谁的话也不听。
“宏儿,宏儿!”连忙将其余闲杂人等都遣开,太后娘娘跑到小正太跟前,用力一把抱住他,“我的小乖孙,你这是怎么了?才来呢,怎么好好的就要走了?”
“不是皇祖母你说你最喜欢蓉蓉姐姐吗?不是皇祖母你说你那么多孙子孙女里谁也不及她亲近吗?你们不是赶着要亲近吗?既然如此,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丢人现眼么?我还不如走了算了!”哽咽说着,小正太用力推她几把,豆大的泪珠也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太后娘娘登时心肝都疼了。“哎哟,***小乖孙,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奶奶最喜欢的是你啊!你蓉蓉姐姐她再亲,必定也亲不过你去啊!你可是***亲孙子呢!”
“哼,刚才你自己说的,亲孙子都比不上她!”眼睛一横,小正太恨恨指向那边的田蓉蓉。
田蓉蓉立马一惊,赶紧瑟缩一下。
“呃……这个……”她能说她只是为了咋颜怡悠跟前夸大其词吗?太后娘娘怔愣一下,马上又道,“小乖孙,你听错啦!奶奶说的是,在那么多孙女里头,没有哪一个能比得上她的。但是,在那些孙子里面,奶奶最喜欢的就是你啊!他们谁也比不上你!”
迎怡没悠。“真的吗?”闻言,小正太止住了眼泪。
“当然了!”太后娘娘赶紧点头,“奶奶何时骗过你?”
“那么,我和她,你更喜欢谁?”再指指田蓉蓉,小正太闷声问。
“这个……”太后娘娘刚迟疑一下,小正太的眼泪便又成串成串的往下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皇祖母你其实喜欢的就是她,不是我!你偏心!你偏心她!你不喜欢我!我讨厌你们,我再也不要来看你了,我走!我回去找母后!呜呜呜……你放开我,呜呜呜……”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奶奶最喜欢你,最喜欢的就是你!谁也比不上***宏儿,你是奶奶最贴心的小乖孙啊!”一听到她哭闹,太后娘娘便受不住了,赶紧抱紧了他大叫。
小正太又哭闹了一会才停下。“真的?”
再也不敢迟疑了,太后娘娘用力点头。“真的!”
“那还差不多。”吸吸鼻子,小正太擦擦眼睛,又对太后娘娘释出一朵灿烂的笑花,“奶奶,宏儿知道你最好了!”
呼!
太后娘娘这才长出口气,连忙点点他的额。“明知道奶奶对你最好,你还和奶奶时候这种话!宏儿最坏了!”
小正太吃吃笑着,主动牵起她的手:“因为知道奶奶肯定不会生宏儿的气的啊!宏儿最喜欢奶奶了!”
“你呀!”他一撒娇,太后娘娘满肚子的气都没了,连忙也牵起他,两个人一起往回走。只是,到了座位前,才发现——田蓉蓉还坐在上面呢!
小正太立马又脸一沉:“你给我下来!”
“啊……啊?”田蓉蓉一愣,转向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也便无奈点头,“蓉蓉,你下来吧!哀家要和宏儿一起坐在这里。”
“我……是。”心里一千个不情愿,但此时此刻,田蓉蓉不敢多话,只得乖乖起身让位。只是,这样还不够,小正太看看她坐过的位置,小脸上升起一抹嫌恶,“来人,把这椅子好好擦一擦!”
“宏儿!”闻言,太后娘娘脸一沉,田蓉蓉却是脸儿一白。
小正太却依旧是一脸的咄咄逼人。“我不!我就要我就要!这个女人坐过的地方,我不要坐!她坐过的,脏!”
“宏儿!”
“皇奶奶!”大叫一声,小正太的眼泪又下来了,“上次在别苑,她差点害死孙儿了啊!孙儿讨厌她,讨厌死她了!您叫我不要恨她,我不恨。但是,我就是不要见到她!从今往后,这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宏儿!”
“哇哇哇!”
“宏儿……”
“呜呜呜……”
“好吧好吧!”心肝脾肺肾都被他哭得在疼,太后娘娘最后还是妥协了,“奶奶这就叫人擦了椅子,然后咱们再坐,好不好?”
“还有,把她赶走,我不想见到她!”流着眼泪往那边一指,小正太气呼呼的道。
“这……好!”为了自己孙子,做点这事又算得了什么?太后娘娘咬牙点头。
“姑奶奶~”见她居然点头了,田蓉蓉身子一颤,两滴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啧啧,楚楚可怜的模样,好不惹人怜爱。太后娘娘心疼是心疼,但是,比起外人之女,当然是自己的亲孙子更让她放在心上啊!便狠狠心,她柔声道,“蓉蓉,你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宏儿陪着哀家呢,你一会再来吧!”
“是。”
千不愿万不愿,但还能有什么办法?双手攥紧了帕子,田蓉蓉福一福身,便转过身,两手捂脸,忽的逸出一声呜咽,迈开双腿跑出门去。
厉害啊!
颜怡悠悄悄竖起大拇指。小正太厉害,以他的年纪和身份特权撒娇耍赖,将这个敌人赶走。而田蓉蓉也厉害,这一声呜咽,两滴眼泪,还有这副受到深深错待的委屈表情,比起死乞白赖的留在这里招人白眼要震撼人心的多了!虽然赶走了她,但太后娘娘心里必定对她愧疚更深,日后更会想方设法的弥补她的吧?
所以说,小正太的突然出现,虽然是暂时帮她解了围,却是又将她脚下的坑挖深了一层,更促使太后娘娘和田蓉蓉两个人连成一线来对付她了!
哎!头疼。为什么她身边都是这些猪一样的队友呢?不对,她似乎没请他们过来帮忙吧?
“咦,你也在?”正思索着,忽然听见小正太一声低哼,小脸又阴沉下来。
刚才只顾着哄着他不闹,太后娘娘也暂时忘了这里还有别人在。直到此时,才想起颜怡悠竟然旁观了这场戏的全过程,而且……自己原本准备好的下马威,居然都不中用了!都是这个小皇孙,他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呢?
“呵呵。”知道她老人家忌惮着什么,颜怡悠连忙扬起笑脸道,“二十一皇子率性活泼,与太后娘娘感情甚笃,小女甚为羡慕。”
一句话,便将事情给揭了过去。太后娘娘慌乱的心平定一点,连忙点点头。小正太却虎着脸:“我率不率性活不活泼关你什么事?本皇子是你这等人能评价的?”
颜怡悠一愣,太后娘娘也愣住了。“宏儿,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看不惯她罢了。”小正太别开头,气呼呼的道,“皇奶奶你是不知,若不是因为她,孙儿也不会掉下山崖。不然,我也不会一去别苑就躺了半个月,一只小兔子都没给皇奶奶您抓到了!都是她!我讨厌死她了!”
这样吗?太后娘娘一怔。原本以为这孩子突然出现是为了帮颜怡悠撑腰,可看他现在的表现……难道,她想错了?
“皇奶奶,你让她出去,快让她出去啊!我不想见到她!”继续一脸厌弃的大声叫着,小正太抱紧了太后娘娘的胳膊摇晃。
太后娘娘被摇得头昏脑涨。“悠儿,这个……”
“想必太后娘娘您和二十一皇子有许多私密话要聊吧?没事,小女先出去走走,去向皇后娘娘请个安,一会再来和您说话不迟。”听话的站起身,颜怡悠小声道。她可比田蓉蓉上道多了。
太后娘娘长出口气。“那你先去吧!哀家一会命人去叫你。”
“一会也不用叫!皇奶奶你不许再见她!”
“是。”才不听他乱叫唤,颜怡悠柔柔行礼,转身旖旎出门。
哼,小正太,我叫你横。回头,看我怎么折腾你!
走出坤宁宫,她长出口气,正欲往前,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宫女突然来到她的跟前:“颜小姐,吴贵妃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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