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瑧在朝中浸淫多年,自开国至今,但凡朝中能讲得出姓名来的哪个是他不知道的?更不要说二十年前尤为出众的那三位了。
萧瑧将这前后一串,便算是知道了来龙去脉:“定是公主看上了其中一位,而那位却心仪成璧姨母。”
萧伯道是:“原本成璧小姐与冯公主相处得不错,只是后来据说冯驸马与成璧小姐两情相悦,冯公主初恋慕大人,而后下嫁冯驸马,成璧小姐则与安大人成亲,二人至此决裂,成璧小姐才随安大人远走渔阳,一年后落得个香消玉殒的结果…”
“且慢!”萧瑧突然打断道,“为何我却听说,父皇起先中意的是安姨丈做驸马?”
萧伯愣了愣,答:“的确如此,只是冯公主不愿罢了。”
萧瑧蹙起了两道眉,手指在桌案上摩挲,像是在写些什么。
“不对,这不对…”他停了手,连连摇头,“如此一来,成璧姨母起先同公主无任何利益冲突,反倒是公主下嫁冯驸马,按理说该有愧的应是公主才是,何至于是公主记恨成璧,转而牵连到李星仪身上?”
萧伯想了想,摇头说:“这是她们的私事,又有谁知道呢…”
“太和十年成璧姨母随安姨丈北上渔阳,十一年病逝;太和十年公主下嫁冯雪拥,却同他两地分居至今…”萧瑧凝声道,“怎么看怎么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所以这应是场二女争夫的戏
码才对。”
萧伯不曾细琢磨过这件事,听他这么分析,顿时大惊,“殿下的意思是…”
萧瑧没回答,只是抬手敲了敲车壁。
“殿下有吩咐?”青阳的声音自外侧传来。
萧瑧倾身靠近车窗,冷声道:“将太和十年宫中与燕国公府这两处侍奉过的宫人仆婢查仔细,不能放过一个,切记低调行事。”
青阳虽然纳闷主人为何突然对朝堂之外的事感兴趣,可他知道萧瑧做事总有自己的道理,只需听从吩咐便是,于是当即招来若干得力的人去办。
萧瑧又端坐回了座位上,闭目想起老燕国公的嘱咐来。
按他的说法,成璧与冯驸马私定终身且有了身孕,他因此大怒。且提起安羡生时,外祖又说“还好有他”,那么就说明安羡生对于迎娶成璧这件事并不排斥。这样一来那成璧、冯公主以及那三人之间的关系便更加微妙——虽然萧瑧猜测不出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他隐约感觉到,此事并不像别人嘴里说出来的那样简单。
在外人看来,成璧同冯驸马有情,冯公主倾慕慕云归,看似同安羡生并无关系。
萧瑧不了解安羡生,但他日前已暴毙,死因蹊跷。且经过徐州一案后,慕云归的死因越发是个难解之谜——看来当年一定发生了了不得的事,这件事恐怕只有冯公主、冯驸马和不知是否出世的那个孩子知晓?
再睁开眼时,萧瑧感
觉自己暴露在外冻得发僵的指尖都活络了。
越是别人不知道的难题,他便越要深究到底。
-
冯翊拜会皇后时,皇帝并不在场。
皇后素来心软,纵使厌恶冯公主,也知冯驸马与冯翊二人无辜,从来不会同他甩脸子。是以听到冯翊求见时,皇后仅仅是诧异了一瞬,便让宫人将人请进来。
眼见着一向意气风发的英俊少年郎一副狼狈模样,皇后更加惊奇。然而想起冯公主先前的举措,当下便也了解冯府怕是闹翻了天。
皇后命温女史去请医丞,又问冯翊:“你这是怎么弄的?”
冯翊先拜了拜,再抬头道:“皇后舅母,母亲不愿我娶星仪,还要将我软禁在府内。我挣扎一番,这才出来了。”
皇后叹了口气,又说:“你母亲走前说显阳殿出了个妖女,还连带着将本宫也骂了。你进宫又是为何?”
冯翊显而易见地不好意思起来,道:“我…我想见星仪。”
“想见就见,倒也难为你了,伤成这副模样。”皇后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母亲既阻拦,这件亲事是不好成了。有些话该说清楚便说清楚,女子的名声耽误不起。”
冯翊听后浑身一震,他面容微微抽动,牵连着眉尾新伤,愈发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戾气来。
“母亲是母亲,我是我。”他道,“母亲若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便带母亲向舅母请罪。星仪那边我也
会同她说,不敢乞求她原谅,总要同她说清楚,母亲的意思并非我自己意愿。”
皇后心道这孩子倒是瞧着比从前靠谱了些,看来还是冯驸马在他身边教养得比较好。
“你父亲打算回关中,你们节后便要走了吧?”她并不打算为难冯翊,挥了挥手后说,“星仪还在西阁,你可以去瞧瞧她。”
冯翊听了,道过谢后便向外走。
温女史领了一位医丞来,正是许松意。他背着药箱在显阳殿外见到冯翊,看到他面上的伤口便打算替他缝,然而冯翊却道不用,还一把推开了他。
冯翊好不容易借着简王萧瑧的车驾进了宫,求了个见李星仪的恩典,这会儿正是着急的时候,又怎会看旁人一眼?
他三步并做两步来到西阁,此时刚过申时,日头还有些晒,他这一路来得不容易,挣扎有过、奔跑有过,眼见着西阁的宫檐就在眼前,金山茶的香味近在眼前,李星仪近在眼前,突然又有些近情情怯。
他脚步越来越慢,直到看见了西阁的门,却停下来了。
这副模样见她,她又会不高兴吧?先前一直対自己不冷不热,好不容易才给点儿好脸,万一又惹恼了她该怎么办呢?
冯翊头一回萌生了退却的念头。
这个念头却在看到李星仪的下一秒消失了。
李星仪忐忑不安,总觉得今日还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似的。她不住地向窗外望着,那盆山
茶都快让她摸秃噜了。
她远远地瞧见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先快后慢,最后却停住了。
她瞧清楚了是冯翊,霎时一颗心便像是被填满了。
矜持,矜持…李星仪这么对自己说,她坐回了房中,等他上门来。可久等又不来,忍不住再看时,他仍是维持着纹丝未动的姿态。
山不过来我过去,李星仪终究还是没忍住,推开门就朝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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