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慕容枭才听到她出声——
“你不容易。”
“人能活在世上本就不是件易事,老天爷不开眼,谁也没办法。”慕容枭难得地笑了笑,又说,“前朝还有事,我走了。你日后离冯翊远点儿。”
慕容枭说罢便收回手,迈开长腿向外走。
李星仪追上去,扒着门缝期期艾艾道:“你…你为什么同那位大小姐分开了?”
慕容枭转过头来,面上的寒意刚刚展开,看得李星仪心头一紧。
“娶她原就不是我本意。”他道,“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说罢,慕容枭便离开了西阁。
李星仪扶在门边,明明还有很多话要说,却见守在门口的荻花用躲闪的眼光瞧着她。
她觉得好笑,却还是向荻花解释了:“小淮阳君送的东西在宫门被扣下了,副统领查验了交给我,让我自己处理。”
荻花听后,眼睛都亮了起来,连连“哎”了好几声,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满面愁容地道:“可是…小淮阳君也是惹不起的人,您要怎么处理了呢?”
这的确是个难题。
李星仪看着地上摆放着的一堆礼盒,红木雪缎包罩着,还有淡淡的香味儿,无一不是包装精美。只可惜慕容枭刚刚直接仍在地上,走的时候还用脚尖踢走了几样,磕碰了一些边角,瞧着真不像话。
李星仪发了愁,本想向皇后求助。可又一想,皇后此时应当在照顾三王,自己不该去烦她。
太子妃那边也忙得紧,她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处置了——刚刚就该拦下慕容枭,好让他再退回去的。
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
“知道燕王殿下在哪儿吗?”李星仪问。
荻花老实答:“燕王殿下就住在含章殿,离中宫不远。您要去寻他?”
李星仪拿定了主意,当即便起身去含章殿寻人。
昨夜简王病倒的事儿动静不小,李星仪抄袖走在院内,大老远便见显阳殿的月台前有不少人,其中还不乏自己认识的几个——何雁迟、许松意他俩挨得紧紧的,俩人垂着头在其他人身后,都有些佝偻地跪在月台上,瞧着怪可怜的。倒是没见着赵老和许医丞,他们品阶高,即便是跪也应该去显阳殿里边跪着,好歹暖和,风吹不着。
李星仪在心里感叹:有的人天生就是富贵命,便是成了平民也自有母亲照拂。不像她,什么都没有了,即便病死外面都无人理。若非这副模样同那位李二小姐相似,想来也只会在河床干涸时才能重见天日了。
这么想着,不一会儿她便到了含章殿。
李星仪入宫已经有一段时间,宫人有六七成都认得。含章殿的人见了她,先是笑眯眯一揖,随后便去里头通传。
过了没一会儿,燕王妃赵海棠便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李星仪见了她,第一反应便是将手往袖子里缩。
燕王妃今日没戴护甲,见是李星仪来,热热络络地向前
走了几步,抓着李星仪的胳膊道:“我说宫里头也没有几个认识的,谁来含章殿做客呢。”
燕王妃说话的时候喜欢轻咬下唇,加上手劲大,箍得李星仪有些难受。她将胳膊往外抽了抽,问:“那日殿下走得匆忙,我有好些心得未能说与他。殿下不在含章殿?”说着一直往殿里探头。
燕王妃伸出另一只手挽住她,笑道:“他那宝贝小侄儿昨夜生了病,急得他半夜便离开了,现在还未回来…你不是在显阳殿?你没见着他?”
李星仪摇头:“我见显阳殿前有不少人,便未拜见皇后,也不知道里头有什么人。”
燕王妃脸色变了一变,丢下她的胳膊,又对着自己身边的中年侍女耳语了几句。
那满脸横肉的侍女瞧着不太好惹,边听边看向李星仪这处,点了点头后便带着人走了出去。李星仪总觉得她有些眼熟,片刻后才想起来,这侍女也来过西阁,正是将燕王吓了个趔趄的那位。
燕王妃交代完后,又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我已经派人去寻了,一会儿殿下就回来了。”燕王妃道,“在门口说话像什么样子,让人瞧见了说我待客不周。不如随我一道进去等他。”
李星仪不大喜欢她,想要回去碰碰运气,说不准路上就能碰见燕王了呢。可燕王妃执意要请她进门,最后实在没了办法,想着自己再来还要同这位打招呼,不如能少一次是一次,
硬着头皮同这位交际好了。
李星仪跟着燕王妃进了含章殿,一阵凉意扑面而来,让她觉得有些阴森。
燕王妃到底是大家出身,礼数做得周全,看座看茶,关怀备至,甚至瞧着她冷,还命人拿了披帛架了屏风过来。
李星仪有些受宠若惊,暗暗在想是不是之前的那些都是自己无端的猜想,其实这位燕王妃的人也还不错?
“说来我也大不了你们几岁,辈分倒是差了一辈。不过这颗心倒是同你们更相近一些的。”燕王妃道,“所以我想问你些事儿,你不要怪罪我。”
李星仪放下茶杯道:“您问就是,如何敢怪罪?”
燕王妃满意地点点头,似是斟酌一番后才开了口:“我听说,你从前是个哑巴,后来突然便好了?”
李星仪心底暗道不好,果然撒了一次谎后便要时时刻刻去圆。
见她没立即回话,燕王妃以为她有些生气,便又道:“…瞧我,我没有恶意,只是觉得稀奇,想问问罢了。”
李星仪揣好了从前的说辞,道:“无妨。您听说得没错,的确是哑了十几年,突然就能开口了的。”
燕王妃的眼神变得深邃,又带着一脸好奇地问:“那是如何治好的呢?”
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李星仪便将自己营救太子妃那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道来一遍。
“原来如此。”燕王妃听后恍然大悟,“世上真有这样的奇事…”
李星仪说得口干舌燥,正要再喝
口茶润润嗓子,却听燕王妃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也就是说,只要不碰上要紧关头的大事,那便一辈子只能是个哑巴了?”
——
作话:本章为过渡章,下面几章是支线和冯翊线。近日有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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