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医人,那个人不是我…”李玉镜连连摇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离家这样久,祖母留不得我。如今我的孩子也…”
李星仪一惊,问:“孩子怎么了?!”
“是文姝…”李玉镜泪眼婆娑道,“我以为她是别苑之人,没想到她本就是为了殿下而来…怪我掉以轻心,将她视作心腹。本念着她会些医理可以帮我一把,没想到她才是救了殿下的那个人…她这几日在饭菜中下了药,为的便是让我死,之后她好跟殿下说明,再让殿下扶她上位…”
“没有孩子你就不能活了?!你是念过书的人,怎么就想不透?!退一万步说,你以后不能再生还是怎的?!”李星仪厉声道,“你现在死在这里她才高兴!你就不想报仇吗?!”
李玉镜抹了抹泪,呛了两口后望着她道:“你不该来…”
“你以为我愿意来?!”李星仪咬牙道,“你若死了,我还怎么留下?你起来!”
之前还对她疾言厉色的李玉镜像是同她调换了个个儿,如今呵斥人的那个竟然变成李星仪了。
李玉镜委委屈屈地瑟缩在地上,摇头道:“我日夜难寐…我若出去了,日后不知道如何面对殿下和娘娘…我对不住殿下,是我冒充了别人,一直不敢将真相说出口。娘娘待我如亲生,我又如何对得起她…”
李星仪再也忍不住,怒道:“当年太子摔下木岩岭的
确是文姝救了他,可你知不知道,文姝知道他是太子后才精心照料,可她见人治不好,又唯恐引火上身,索性将人拖到乱葬岗扔着了…我问你:把太子从乱葬岗捡来的是不是你?!”
李玉镜含泪愣住,问:“这些…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我怎么知道的?!”李星仪几欲吐血,只觉得再同她说下去,自己就要真交代在这处了。
“可我…”李玉镜浑身的刺儿彻底软了下来。
“你到底在等什么?!你想死在这儿不成?!”李星仪再催,“我刚来时他还在外面,他想要进来寻你,皇后怕他出事,便使人摁住了不让他进来…你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李玉镜面上显然有了松动。
“昨日我来问殿下要人,殿下问了我一个问题,我答出来他才将荻花和绯烟赐给我。开始我以为他想问你会不会诊病,有没有救过他一事。”李星仪再下一剂狠药,“可你知道他同我问了你什么吗?”
“他问了你什么?”李玉镜显然被吸引了。
李星仪一张口,满嘴的烟尘涌进来。她眼前一黑,心道不好,再说下去便撑不住了。
“你跟我走我就说。”她吃力地拉起李玉镜。
李玉镜犹豫了一下,终于由着妹妹握紧自己手臂,坚定地站起身随她一同向外踉跄奔去。
兴许是救援及时,也兴许是幸运使然。屋顶上的房梁摇
摇欲坠,最终却没有砸向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李星仪拉着她出来时,同冲进来的慕容枭撞在一处。见她们出来,伸手将准备好的湿布展开裹在二人身上。
待他们三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李星仪依然头晕眼花。
慕容枭提了桶清水来给姐妹二人擦脸。
李星仪吐出口鼻内的沙粒之后,李玉镜在一旁开口:“殿下…问了你什么?”
李星仪咳了两声,嗓音沙哑地道:“殿下说,冬月里便是你的生辰,他问我你从前喜欢什么,他好寻了来送你。”
这几句话恰好被赶来的太子萧琰听到。
他只是走到李玉镜跟前,先蹲下身检查她一番,待发现她无恙后,才将人抱进怀里。
“我负你良多…”他抚着李玉镜的脊背,愧疚得睁不开眼,“玉镜,对不起…”
李玉镜应是等这句道歉等了很久,如今终于听他说出口,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顺着脸颊往下落。
“我从没埋怨过你…”李玉镜泣不成声,“我一直以为…是你厌恶我…”
“我当初只是恨你骗我。可纵然骗了我,我仍未厌恶过你。”萧琰理了理她被水打湿的发丝,怜爱地道,“何况你没有骗我。”
李玉镜大受感动,然而却想起另一件事来。
“这几日以来,文姝一直在我身边伺候。她在我的膳食中下了药…”李玉镜捂着小腹道,“今日腹内绞痛难当,无垢
…我们的孩子可能…”
“别害怕。”萧琰抱紧了她,下巴抵在她头顶,安抚道,“许医丞他们法子多,交给他们便是。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李玉镜心底的大石头彻底放下来。
“那殿下此刻是如何看我的?”李玉镜贪恋着他的拥抱——二人自成婚以来除了三月前那次偶然的意外,还从未有过这种亲密的时刻。
“你听着。”萧琰擦了擦她的脸,仔细地道,“我睁开眼时便见你坐在窗边看雪,那时我想的却是——‘还好是你’。”
有情人自然懂得这是什么意思。
李星仪被冷水冻得牙床都酸了起来。
她披着慕容枭递来的袍子,站起身慢慢向外走。
李玉镜浸在柔情蜜意中,眼角余光看到李星仪的背影,出声唤:“星仪!”
萧琰也才反应过来,惊讶地道:“星仪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李星仪背影一僵,心道担心什么来什么。
刚刚她进去的时候事态紧急,哪有那闲工夫拿纸笔写或是比划给李玉镜看?开口是下下之策。
可毕竟人命关天,若此刻有人问她后不后悔,李星仪的回答依然是——不后悔。
她认为,自己既然继承了李二小姐的身份,不论李二小姐从前与李玉镜到底发生过什么,可在这样生死存亡之时她进去救李玉镜没有错——李玉镜御下宽和,又将太子从乱葬岗救回来,绝对不可能是个坏
人。
与自己利益相关并且不是坏人的人,她便要保。说好听些是舍己救人,说难听些是为了以后自己行事铺路。不论怎么说,自己都没有做错。
李星仪回头,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道:“兴许是看姐姐不出来,一时着急了,嗓子里总堵着的那股恶气儿没了吧…”
这话说得牵强,估计也没多少人信。
太子和太子妃二人半信半疑,而慕容枭听后,则扬眉望着她。
“我也曾听说过此类奇事。”慕容枭突然出声道,“从前有一孝子,自出声便是哑巴。某日丧母,这孝子在哭丧,却哭出声来,从此便能够开口讲话了…”
慕容枭虽同萧瑧交好,然而人却少言。且从前在民间流落许久,他说的事情虽然离谱,可信度却高。
见他们不再怀疑,李星仪借口更衣为由赶紧离开了式乾殿。萧琰夫妇想要留她,奈何她溜得实在太快,抓她不住。
她前脚走,后脚慕容枭便牵马跟了上来。
“上马!”慕容枭看她时依然蹙着眉。
李星仪乖乖上了马。
慕容枭牵马而行,李星仪坐在马上,脚踝一甩一甩的。
慕容枭无奈地将脚蹬子给她套上。
李星仪心里美极了,又趴在马上问他,“你说的那个哑巴是真事儿吗?他叫什么名儿啊?”
“自然是真。”慕容枭白了她一眼道,“他姓胡,名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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